燕山月愣住了。
他完全没想到,冤魂想要的居然是这件事。
然后突然,一个想法如电闪过。
燕山月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看身边。
在他能够看到的地方,到处都是冤魂,他们组成一条洪流,隔绝凡间地狱,两个世界。
这简直就是一条不比大河弱小的恐怖力量。
而且仔细想想,这里是地狱和凡间之间的夹缝,里面冤魂无数。
可眼前这些,都是为了阻止燕山月回到凡间而来。
也就是说,他们都是死在大河河水之中的冤魂。
所有冤魂的愿望都不想让燕山月离开,而且愿望恐怕都是一样的。
燕山月一脸不可思议,对冤魂开口大喊。
“你们都想让大河平静?”
然后恐怖的鬼哭如同海洋,将燕山月淹没。
不止燕山月身边,这不甘怨恨狂怒祈求的尖叫鬼哭,来自整个世界。
无边无际,无穷无尽。
燕山月彻底明白了。
他想要离开,就要和这无数的冤魂谈条件。
那简直就不可能。
……
与此同时,京城,孔侯府上。
他站在镜子前面,看着里面的东岳帝君,一脸阴沉。
地狱一年,凡间一天。
燕山月掉进地狱还不到半天时间,孔侯就察觉到有人从地狱逃离。
还是东岳帝君亲自送走的。
所以孔侯连忙来兴师问罪。
毕竟追根究底,东岳帝君,本来就是孔府一手推上神位。
当年的泰山,虽然是古名山,却并不是什么东岳。
甚至连五岳之名都不存在。
是孔子登泰山而小天下,将这座大山无限拔高。
后来祖龙并天下,儒生献上封禅之说,为了祖师爷的面子,将泰山奉为东岳,成为唯一的封禅之地。
从此之后,才有东岳的特殊地位。
后来,有东岳帝君,有东岳帝君地狱,全都有孔府带着儒家在幕后推动。
所以孔侯对东岳帝君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但是东岳帝君也不在意,他面无表情地反问孔侯。
“燕山月回去人间了吗?”
这句话说出来,孔侯顿时一愣。
他只看到了燕山月逃出地狱,还真没来得及查看燕山月有没有回到人间。
想到这里,孔侯施展法术,卜算天下。
出乎意料,燕山月并没有回到人间。
“怎么回事?”
孔侯既诧异,又疑惑。
东岳帝君这才给孔侯解释。
地狱和凡间的夹缝里,有数不清冤魂,他们因为大河决堤而枉死,怨气冲天,肯定不会放燕山月离开。
燕山月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逃脱冤魂纠缠,永远都无法回到凡间。
孔侯听完,这才放心。
他心里清楚,东岳帝君无法对孔府说谎。
既然如此,就不用再担心燕山月回来了。
孔侯随手一挥,镜子上的东岳帝君就消失了。
因此他没有看到,东岳帝君坐在大殿之中,低声自语。
“燕山月……想要成为天帝,不是那么容易的。”
“如果你真的是大禹的继承者,那就治水给我看吧。”
“不过第一步,你要明白做天帝最基本的事情才行。”
“哼,多半不过又是一个被欲望蒙蔽双眼的凡人而已,作为惩罚,你就永远困在冤魂之中,无法逃离吧。”
……
时间一天天过去,燕山月的消失让河道衙门的官员们陷入疯狂。
一个三品的上官,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地上伸出来的鬼手拉走,消失不见。
这简直不可思议。
要知道,从JDZ那里传来的小道消息,十分确切,燕山月是胸中有浩然正气,根本不怕法术道术的。
那么当时发生了什么?
没人知道答案。
思前想后,他们把这件事上报赵金生。
而赵金生得到消息之后,也没敢声张,只是想办法找人。
像是谁动的手,燕山月为什么没能逃脱,这些问题都顾不上了。
找到燕山月再说。
结果这一找,就是十天。
直到万庆拆分河道漕运两家衙门的敕令传来,新的河道总督人选出炉。
如果燕山月在的话,就会发现,是个熟人。
“王文鼎……”
听到这个消息,赵金生心情复杂。
不过他知道,从此之后,河漕两家,再没有什么关系。
唯独燕山月被人用法术带走,是个麻烦。
那可是河道副总督,堂堂的三品大官,而且燕山月还是王文鼎在翰林院时候的老朋友。
所以王文鼎来了之后,从赵金生那里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燕山月被法术带走了。
这简直像是个恶劣的玩笑。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王文鼎一时间根本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燕山月这个人,得罪过不少人,要说有人对他下手,也有可能。
但王文鼎知道,燕山月的那些对头,都拿他没办法。
没想到在河漕衙门,他却中招了。
这简直无法解释。
JDZ那里燕山月有浩然正气,不怕天师府法术的消息,王文鼎也知道。
他一时间陷入茫然。
甚至都顾不上为其他事情头疼。
河道衙门与漕运衙门分开本来就是一大堆麻烦事情,如同一团乱麻。
更不用说万庆还逼着王文鼎给潘季驯搜罗罪证。
结果王文鼎根本没办法专心寻找燕山月,只能一边写信给燕山月认识的人,一边慢慢打听。
然后这么一打听,就是三个月过去了。
此时,燕山月曾经的故友,全都知道了他被带走的消息。
京城,雨春来在皇宫之中,常常向南眺望,沉默不语。
桃花小院里面,林长生奋笔疾书,四处求助。
苏州,唐辰祝连山文凤鸣还有柳香君处处托人,整个苏州人人尽皆知,燕家却全都被蒙在鼓里。
傅青竹坚信燕山月还在,青岩观四位花妖四处走访友人。
松江,墨鬼不断招来恶鬼问询,希望能有一丝线索。
JDZ,马良悄悄问石凤凰,燕山月是否还活着,石凤凰毫不犹豫地点头。
龙虎山,张不周站在孤峰之上,暗中卜算,心中惊叹于孔府手段之狠辣,代价之沉重。
天下各地,人人诧异,心思不同,却始终没人知道燕山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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