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内,大雪依旧。
受了重创的岁涯,在床上躺着已经过了数日,昏昏沉沉,隐约还能感觉伤口的疼痛。
在旁伺候的子阙也很惆怅,他不知道陛下的伤何时能好,这岁国一日无君,又该如何。
安敏之拿着圣旨在府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进,也有了很多天,他不知道如何去做,他能猜到岁涯的意思,让他去暗杀无非就是考验自己的忠诚,如果去了,杀了李姑娘,自己又和岁涯有什么区别,如果不去,就会暴露自己真实的目的,那么岁涯也不会再信任他。
这时院外大门再次响起,他不用想,这个时候肯定是鹤轩,他无奈的走到门口不情愿的打开了门,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他。
“子阙大人?你这是?”原来是子阙。
“上启将军,为何迟迟不动身?如今陛下在床榻之上整日想着,就是你是否把事情办妥?”
安敏之暗想:果然是在监视我,不然怎知我迟迟未动。
“子阙大人,我在等时机,听说那李姑娘最近一直在中枢府内,始终没有见到她出来,所以我不好动手。”安敏之找了个借口,想搪塞此事。
可子阙此人甚是精明,一眼便看出他的用意,眼睛扫了一下他说道:“上启将军,你武功高强,不用我给你出主意吧?你想杀一个人,用得着这么费心?”
安敏之看他如此,想请进屋再说,子阙婉拒道:“我只是来催促下,我怕上启将军把此事忘了,现在的陛下身体虚弱,如果因为你办事不利导致什么不测,后果不堪设想,还望上启将军考虑好。”
看着子阙那阴阳怪气的样子,安敏之点了点头,假意奉承的说道:“陛下所托,臣必然做到,再给些时日,我定会把事情办妥。也请子阙大人莫要费心。”
随后,子阙扬长而去,安敏之没办法只有先找到李姑娘再说。
而此时此刻在曹蛮的府内,王奇志已经过了五日之约,没能回去一个是天气原因,一个是最近曹蛮府内似乎被监视,曹蛮告诉他不要走动,他心里万分着急,也十分恐慌。
这日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已经过了楚云逍约定的日子,如果楚云逍认为自己叛变,那么他的妻儿岂不是会有危险。
他越想心里越乱如麻,根本静不下心。
就连曹蛮进了屋他都不知道,就在床边低着头来回反复的走着。
“王大人?”
王奇志抬头一怔,是曹蛮,连忙走到跟前抓住他的双臂急切的说道:“曹将军,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五日时间已到,我要回去,否则我的妻儿会有危险。”
曹蛮看着他那眼神,甚是惶恐不安,将他的手撒开道:“我断了一臂,你又为何抓着那块残臂?难道王大人着急的忘了?”
王奇志连忙说:“曹大人,莫要开玩笑,如今岁国与吐蕃打不起来,我也该走了。将军告诉我到底何时我才能出去。”
曹蛮笑了笑:“王大人,何必这么紧张?过了时日又如何?我猜你们吐蕃王万万不会轻易把你妻儿如何的。”
王奇志着急的表情完全扭曲:“曹将军,如今迫在眉睫,难道现在还有人监视着你的将军府?”
他样子很急迫,其实曹蛮也不想硬留他,可是在朝上已经有人当中揭穿他与文太师之间的事情,如果这时候被发现吐蕃使臣在他这里,更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王大人,如今在岁国已经有人怀疑我和文太师有问题,如果此时你出去被他们发现,那么不仅你性命堪忧,就连我也难逃其罪,更是百口莫辩,还是请王大人再待些时日。”
王奇志疑惑的问道:“可又是那个安敏之?”
曹蛮顿了顿声音,咳嗽几下,然后说道:“什么事情,我不方便告诉你,但是我可以派人去吐蕃暗中瞧瞧你的妻儿是否安好。”
王奇志听他这么说也算是一种办法,于是急忙说道:“那也好,有劳将军费心了,只要妻儿无事,我在你这里也好能给你出出主意,不然我这心乱如麻,根本无法聚集精神去想什么谋划。”
曹蛮听他这么说,便放心的说道:“王大人尽管交给我,我这就交代下去。”
于是他立刻出了门,来到了大堂中,对下人说道:“龙啸在哪?你们可知道?”
管家插嘴道:“老爷,我知道,龙啸不是你的副将?自从你回皇城,就再也没去找过他?”
曹蛮看了看打扫卫生的管家问:“哦?你是怎么知道的?”
管家放下打扫的工具,做了个礼说道:“老爷,上回你去圣城前,龙啸曾经来过咱们府上,并且询问您的下落,而后告诉了我他在哪?好能在你回来时能找打他。”
“只是这段时间,我给忘记了,还请老爷恕罪。”
曹蛮言语恳切的说道:“你能有什么错,忘了也就忘了,既然你知道他在哪?你去把他给我找来,说我有事找他。”
于是管家急忙跑了出去。
曹蛮在大堂中坐着,沉思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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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现在陛下有了重伤在身,根本一时间不可能有什么动作,那么攻打吐蕃之事也就更不可能了,这样一来最好和文太师撇开关系,不然陛下好了,定会追查此事。
于是他想马上动身去文太师那里,可他又怕被看见,纠结的很,在大堂中不停的踱步。
这时大堂外管家急忙跑了过来,曹蛮瞪大眼睛看着,很诧异。
“这么快?你莫不是在逗我?外面大雪皑皑,地面更是难走异常,这么快就回来了?”
曹蛮不可思议。
“老爷,不是我快,是我刚刚要出门,龙啸恰巧就已经在外面了。”
“那你带他去我的房间,记住不要让府内过多人看到,去吧。”
龙啸是曹蛮得力干将,之前更是与他并肩作战的副将;在陇右道之时,就是让他负责招收兵马。
曹蛮缓缓的走向自己的房间,打开门,就看到龙啸在茶几边品着茶,看见是曹蛮推门而入,连忙站起了身道:“曹大人,在下可算把您盼来了!”
随后一定神,看见他的左手手臂在风中摇曳,惊慌道:“曹大人您的手臂?”
曹蛮见他也是亲切的很,连忙用右手拍了拍他肩膀:“我的手臂没事,不说也罢,听管家说你找过我?”
他们纷纷坐下,龙啸看见曹蛮此情此景甚是惋惜:“曹大人,您上次让我在陇右道征兵一事办妥后,我就来找您,想看看还有什么事情?可谁知您不在,我就在府外一家客栈住下了。”
曹蛮对他的话有些疑虑歪着脖子看了看,拿起杯抿了一口道:“就只是问问我还有什么事可作?龙啸你从小被我带大,出兵征讨,每次都是跟在我的左右,难道我还不知道你吗?有什么事尽管说,何故吞吞吐吐?”
龙啸眼睛不敢直视的看着他语气低沉的说道:“曹大人,的确有一事,想请曹大人帮忙。”
曹蛮歪嘴笑道:“我就知道你有事,但说无妨,我看看能不能帮助你。”
既然他这么说,龙啸也就没有了顾虑,说罢,起身单膝下跪道:“曹大人,我跟随你多时,我想请您在朝堂之上美言我几句,是否可以带兵出征,建功立业,在下年过二十有八,如果再这般碌碌无为,在下汗颜。”
曹蛮以为是什么事,单手将其扶起笑道:“这等小事,还需要如此隆重,聊天说说便可,放心我定会在陛下面前多说你的好,让你在三十岁之前有所丰功伟绩。”
龙啸喜出望外,因为都知道曹蛮这个人好大喜功,一般好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让给他人,今日却如此爽快答应,龙啸即高兴又有些困惑。
他皱了皱眉问道:“刚刚管家看到我时,很惊讶的说要找我,曹大人可是有什么事?”
曹蛮抬头看着他,让他坐下说话。
“呵呵,你还是如此善于察言观色,我有什么事,一直逃不过你的眼睛,不错,我正有一事想让你去办,办好,回来我就带你去见陛下。”
虽是这么说,无疑是曹蛮的缓兵之计,他才不愿将自己的功劳让他人占去。
龙啸急忙问道:“曹大人有何吩咐,在下义不容辞。”
“是这样,如今我府内有一位贵人是吐蕃人,他不知道家中的妻儿如何?你去帮我替他打探打探。”
曹蛮只言片语说的很轻松,可龙啸却一头雾水。他纳闷的问道:“那他回去看看便可,又怎会让曹大人如此费心?”
“如今朝廷对我有些不满和猜忌,现在又是吐蕃和岁国紧张的时刻,如果我让这位贵人回去,又是从我府内出去的,会遭来非议,所以我得派信得过的人过去打探打探,那这个人肯定是你了。”
龙啸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问道:“那好,我待会就启程,吐蕃与岁国很近,不日我就能回来,请曹大人放心便是。”
曹蛮看着龙啸这般爽快的答应了,心中很高兴,起身稍微的做了个礼道:“还是龙啸懂我。那么好,尽快回来,不管如何不要多耽搁,也不要插手额外的任何事?现在吐蕃之事很烫手,千万不要沾得一身腥。”
曹蛮嘱咐完,随后与他小食了一顿。
在饭桌上,曹蛮将断臂一事徐徐道来。
龙啸听后唏嘘不已,他拿着酒杯敬了曹蛮一杯道:“曹大人请放心,这次交代的事情,肯定会尽力办妥,至于你胳膊一事,我有机会也会提您报仇。”
曹蛮笑道:“龙啸兄弟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报仇一事以后尽量少说,如今安敏之可是岁国的上启将军,现在更是深受陛下爱戴,往后凡是还是低调些。”
龙啸借着酒劲听到安敏之成为了将军,气愤不已。
他站起来,酒气满满的说:“他安敏之何德何能,何以胜得过曹大人?日后在下有机会一定要帮曹大人出了这口恶气。”
就这样他们喝了很晚,醉醺醺的龙啸里倒歪斜的走出了府外,被冷风吹过瞬间清醒了不少,他在想:曹蛮到底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讲会帮助自己,还是另有目的,现在完全不知道,而如今只能选择相信,他就这样摇摇晃晃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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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客栈。
刚刚到客栈,已经是深夜,他眼前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于是他没有进客栈,想走近看看,在一瞧不见了。
龙啸感觉是不是自己眼花,还是喝得太多出现了幻觉,便不管那么多又回了客栈。
第二日,龙啸起身很是头疼,想想定是昨日喝酒太多,弄得他很不舒服。
不过昨日曹蛮的嘱托,他倒是记得,于是他匆忙的收拾好衣物和行囊出了客栈,往吐蕃而去。
在曹蛮府内,王奇志得知曹蛮已经派人去了吐蕃,心里稍微有些安稳,他坐在床榻上想了想,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知道安素身上的秘密,一定要从曹蛮身上知道,否则这次就算回去妻儿无事,也要被楚云逍判上重罪。
他起身看着满天的飞雪,心中暗自有些忧愁,该如何进行下一步,该如何撬开曹蛮的嘴。
皇殿内,已经很多天没上早朝的岁涯,逐渐好转了起来,他慢慢的可以坐起来,也可以慢慢的弯腰行走。只是不能长时间如此。
他勉强坐在床沿边,脸色苍白也很没有精神。
“子阙,朕交代下去的事情,如何了?安敏之是否将那个李姑娘杀了?还有最近岁国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子阙扶着他的身体,用手不停的揉搓他的后背道:“陛下,前些日我找过安敏之,他说最近那位姑娘一直在中枢府始终不得露面,他不好动手。”
“而岁国现在并无大事发生,一切很平静,请陛下勿忧。”
岁涯听后点了点头:“想必也是如此,那个李姑娘肯定被原有为锁在府中,至于安敏之随他去办,如果朕恢复了,他还没有办妥,那就莫要怪朕了。”
随后他咳嗽了声:“子阙,朕养病这段期间,其他部落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告诉朕,不能耽搁。”
子阙忙说:“请陛下放心,现在岁国上下都在盼望着陛下早日好转。”
岁涯点了点头,躺了下去。可他无法闭眼休息,内心更无法平静,他脑中有太多事要办,可身体不允许他这样。
他又从床上坐了起来,伤口的疼痛倒是缓和了些,就是感觉乏力。
子阙看他又坐了起来,不慎惶恐,连忙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你把御书房中朕的地图拿来,手里没有地图朕睡不踏实。”
而如今在吐蕃中,司马彦与司马术已经整装待发。
楚云逍在王座上甚是欢喜。
“如今咱们吐蕃,不论是气候,还是将士都已精神饱满,更是时不我待,那日本王在戍城庙台之上已经说了很多,这次出征关乎我们吐蕃的盛衰,更是关乎整个天下的趋势,虽然咱们吐蕃数年被禁忌之门所庇佑,但并不富裕,更不要说繁荣。”
“而这些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不思进取。如今本王已经打开禁忌之门,打开与外部的连接,同时也带来了十足的危机感,所以本王选择主动出击,还以岁国之重拳。”
楚云逍说的话很是鼓舞人心,听得年纪轻轻的司马术浑身沸腾,恨不得现在就杀他个几天几夜。
“王上,威武!”众臣纷纷跪拜。
楚云逍带着群臣来到王殿之外,抬手道:“看着天下,看看我们吐蕃,是何等壮阔。”
说罢转身面向司马彦与司马术语重心长的说道:“此次出征,一定要尽心尽力,本万知道区区二十万兵马并不能给岁国怎样,只要能达到力挫的程度,也是值得的。”
“希望你们不要让本王失望,还有这二十万兵马乃是本王的杰出部队,一定要悉数带回,有伤亡也要安排好家属。”
司马彦听楚云逍如此说,心里很暖,他看了看身边的儿子,又回头看着楚云逍,单膝下跪道:“请王上放心,就算我们父子双双战死沙场,也要力挫岁国,争取攻下。”
司马术也抱拳底气十足的说道:“请王上放心,我和父亲定可取胜,就算打败也要马革裹尸于战场,不留半点遗憾。”
司马术的话让朝堂之上所有大臣,纷纷叫好,身边的大臣小声说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楚云逍看着年纪轻轻的司马术,喜欢的不得了。
他将他们父子扶起,对着司马彦笑道:“你有这种儿子,乃是天赐的大福,更是吐蕃的骄傲,希望你们真的如本王所想,创下吐蕃最为轰动天下的丰功伟绩。”
司马彦躬身回应道:“王上,放心,那我们出发了。”
于是他们父子双双走出了王殿,只见王王殿左右站满了士兵,士兵举着长矛齐刷刷的站在两侧,目视着他们父子二人,如同阅兵一般,待他们走到王城门口时,两边士兵合成纵队,足足有二十万之众,昂首挺胸的穿过城门往禁忌之门而去。
后面的楚云逍看着他们渐渐的消失在眼前后,也迟迟不想回去。
古祭祀低声说道:“王上,还是回去吧,别冻坏了身子。”
楚云逍叹了口气:“希望这次能有如所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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