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你可是看不起我?”终于攻破对方防御,给对方添了一道剑伤,东方无我脸上却没有自得,反倒现出一丝怒容。
非但没有趁势追击,东方无我更止住步伐,连攻势都缓了几分。
“为何竟心不在焉?!魔头你便连尊重对手也不会么?!”刚才亟天老祖失神大意,东方无我怎会察觉不到,但也正因如此,方才令他更加愤怒。
亟天老祖面无表情道:“对付你这小辈,花这点心思便已经足够。”这老魔头将手中明尘飞剑一抖,挽起一道白光,冷笑道:“既然你这般急着找死,老夫早些送你上路便是!”
刚才那自我了断的念头,终于将这老魔头心中那份傲气逼了出来。他心中只对自己道:亟天啊亟天,你便是怕了那人,怕死了那人,但这仙魔道中,除了那人之外,你又怕得谁来!
之前他畏首畏尾,实乃是一身勇气与雄心壮志,尽数给那神秘人威势给吓得云消雾散,但此时他想得开了,给人感觉立刻又有不同。
便是在旁观战的伏明魔师,也感觉到了这番微妙变化。虽是有些不明所以,但对于伏明而言,亟天老祖认真起来,这样的争斗,看起来才有意思。
“哼,这才象话。”东方无我持剑在手,剑尖指向老魔头道:“老魔,自十数年的那一天起,我一直等着这一刻。但假若你不是使出全力,我便是赢了,那也不光彩!”
“笑话!”亟天老祖冷笑道:“老夫全力,岂是你这小辈跟得上的!”说话之间,紫色雾气缓缓自他袖笼之中流出,慢慢将亟天老祖整个人包裹住。
这一手名为鬼雾,乃是亟天老祖所修行的功法修炼至高层时,所产生的神通。在这紫色雾气之中,能藏匿自己的攻击轨迹,叫对手无法预判。同时这雾气本身,能助修真者更好地吸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
鬼雾将亟天老祖整个人包裹,只是眨眼之间,东方无我已经看不清对方身形,但他却面上露出一丝喜色,怒喝道:“咆哮吧,断罪!”
附着于剑身的白色剑芒,在他催谷之中,竟逐渐转变颜色,由白转红。而这一手,也让亟天老祖暗自吃惊:没想到这个小辈,竟是之前还隐藏了实力!
眼见这边战斗已经进入**部分,伏明魔师也有些激动。这两人功力修为相距不远,假若换了平常,哪能这么快便分出胜负。但东方无我与亟天老祖,此时却明显不再留后手,想要一击决定胜负了。
“当初,你只是一个被老夫吓得抱头鼠窜的小辈,而今,老夫要告诉你——小辈,你永远不用想要翻身!什么斩断邪恶的利剑,看老夫将它折断!”
“你做得到么!”东方无我剑扬,厉声道:“邪恶之辈!听好!我名东方,东方无我!我乃是斩断邪恶的利刃!给我记住这个名字!”
两人同时动作!
全身隐于鬼雾之中,亟天老祖出手了!左手明尘飞剑,真元凝聚,剑身亦是光芒暴涨。而右手却是一掌击出,掌在中途,却变为拳,又在转瞬之间变成爪,接着又由爪变指,只在瞬息之间,攻势花样便变了数次。
但无论亟天老祖如何动作,东方无我却是以不变应万变,一剑劈出,夹带洪水滔天之势。两剑相交只是瞬间,但这短短刹那,却足够分出胜负。
巨大的声响,竟仿佛连大地都动摇了一般,以两人力与力相交点,一股绝大力道向四周散发,便是伏明魔师也面色微变。
待得卷起的尘土与迷雾散去,两具身躯却同时自空中坠落于地,委顿不起。
“是谁胜了?!”伏明魔师也吃不准。亟天老祖无疑经验老道,这最后一招变化多端,迅速无匹,便是伏明魔师自己,也不保证说能全盘接下。但东方无我那一剑,却也是惊天动地,竟带动了四周先天灵气,仿佛电闪雷鸣,恍若天地之威。
却没有想到的是,两个人倒在地上,过了片刻,却没有人能回答伏明这个问题。又寂静许久,亟天老祖苍老沙哑的声音才疲惫道:“哼哼哼,小辈!老子不服!假若不是你年纪比老夫轻,这具肉身要硬朗得多,此时此时,受老夫一拳一掌一爪一指的你,早已了账!”
在这个时候,东方无我方才恢复几分力道,勉强自地上爬起,摇摇晃晃道:“老魔头,硬受我一剑,你竟还没死,也算命硬了!”
刚才那瞬间,东方无我剑势直接压制亟天老祖,但他未想到的是,两剑相同瞬间,亟天老祖竟撤走飞剑,一身功力尽数汇聚在右手上。只以飞剑挡了片刻,真正厉害杀着,却始终不是借来的飞剑,这却也是亟天老祖作为修真者的傲气。
可东方无我此时也绝不好过,他胸腹处血肉模糊,已经连伤口也看不清了。亟天老祖在瞬息之间,便在他身上攻下四招,哪一招都是威力绝大。只是东方无我那一剑威势,却出乎亟天老祖意料之外,正面硬食一剑,导致这魔头瞄准的部位也偏了许多。
但就算是避开了要害,却也是重伤,此时还能站起来,已经让亟天老祖吃惊了。亟天老祖胸口被破开一剑,但这伤势,对于老魔头而言,却只能剥夺走他的行动能力,还不足以带走他的性命。
东方无我慢慢地迈开了步子,每走一步,便要吐上小口鲜血,脸色苍白得跟纸一样。待他走到亟天老祖面前,看着这对手脸上神情时,却发出一声冷哼。
此时躺在地上的老魔头,连抬起一根手指头也做不到,看那模样,只会比东方无我更惨。此时鬼雾散去,亟天老祖的面貌清楚现出,却是满面皱纹,尽是岁月刻下的年轮。
“嘿,很好,小辈。我亟天老祖……沉浮仙魔道中这许多年来……早已没了破碎虚空,求道成仙的念头。”
“最初手染鲜血,只觉得这样修为提高得好快,离那登仙路途好近。但老夫杀人越来越多,功力越提升越快,而那每一关的天劫,却是越来越难过!”
“待得后来,老夫竟也有些怕了……甚至忍不住会想,莫非这便是天谴?但每每这个念头只消浮起一瞬,立刻又被另个想头压下——修真者,本就是行逆天之事!”
此时东方无我只消一剑挥下,立刻能将老魔头生命葬送,对方此时元婴亦是萎顿,绝不可能再有逃脱力气了。但东方无我,却只是冷眼俯视着对方,听对方缓缓叙述。
“到了后来,凭着本源修炼的手段,我对接下来将要面临的天劫已经是毫无把握。不得不另想其他法门——便是这般,想到了元甲之术。”
“若说最容易得手,又威力无匹的机关之术,这片神州虽大,却又哪有除了墨家庄之外更符合的选择?”
听闻此言,东方无我冷笑道:“原来所谓亟天老祖,不过是一个欺软怕硬的小人。”
“欺软怕硬?嘿嘿,小辈,你说的或者不错,老夫本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人。便是这样又有什么不对?难道面对明知无可战胜的敌手,也要硬着头皮冲上去才叫光明磊落?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
东方无我沉默不语,片刻之后才道:“所以你才会输给我。”
亟天老祖深吸口气道:“你说的不错。便是在最后催谷起战意,但最初的最初,便已经怕了,岂能有不败之理。”
“只是……你们若是见过那人的手段……你们也会怕的。就和老夫一样……恐惧,将恐惧深深地埋入内心深处,甚至植入元婴。”亟天老祖惨笑道:“那人……不是仙魔道中任何人可以战胜的对手。”
“若是恶人,便要以此剑斩之!”
看着东方无我脸上刚毅神情,亟天老祖冷笑出声讥讽道:“光有所谓信念,在绝对的修为差距面前,究竟能做什么?”
“老祖你错了。”伏明魔师一声叹息道:“这世间最可怕的事情,便是没有信念。”
“嘿嘿……多说无益。”亟天老祖却并不多言,只冷声道:“老夫虽然败了,但……但老夫这条性命,却不愿意给你,也不愿意给那墨家小子……更不会给那人操纵。”
他这句话,却是对东方无我说的。
“你想要自我了断?”东方无我道。
亟天老祖惨然笑道:“若说要复仇,这仙魔道中,老夫的仇家还少么?便是几百条性命,只怕也不够他们分的!所以墨家小子与你,都没份!”
“但,老夫也不愿让那人继续操控,虽然老夫直到此时,还是不明白那人究竟要做什么……嘿嘿,真是讽刺至极!”
伏明魔师皱起眉头,他此时若要出手,无论想要做些什么,亟天老祖与东方无我都没有反抗力气。可此时亟天老祖已明死志,却让他有什么办法?
“伏明!借剑之情,老夫还不了啦!嘿,明尘飞剑,果然是把好剑。”
“只是老夫最后,却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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