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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人间有味是清欢

晌午。

竹林小屋难得的有了烟火气。

女子正在整理满是灰尘的屋子,还从角落里找出来一件青蛇藏好的旧蛇衣。

好吧,蛇类有藏自己蜕下来蛇衣的习惯。

女子整理完屋子,刚准备歇息,莲儿就带着傻鸟从院子外跑回来,手里还提溜着一条一尺来长的鱼,递给女子,嚷嚷说自己饿了。

嘶~

青蛇轻吐蛇信,他也感觉有点饿了。

傻鸟飞来青蛇身边,嘚瑟的围着他转个不停,莲儿也跑来凑热闹,拿手指戳蛇腹,嬉嬉闹闹,乐此不疲。

女子接过鱼,转身回屋,不多时拿了些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出来,就在院子里用石块搭了个简易的灶台,看样子是准备做午饭。

“莲儿,去捡些柴火来,不许弄竹子回来。”

“有~!马上回来……”

莲儿赶紧起身,飞快的跑了出去,欢快的应了一声,还招呼傻鸟跟着她。

“小笨鸟,快走啦~不然大蛇一口吃掉你!”

傻鸟啾啾两声,挑衅般的在青蛇的蛇腹上啄了一口,飞快逃走。

“……”

青蛇暗自腹诽:等下次,喷你一口毒液!

女子的手艺似乎也就一般,处理条鱼也有些手忙脚乱,好几次差点被滑不留手的鱼“逃走”,好在最后成功的弄死了这条可怜的鱼。

莲儿捡了柴火回来,柴火很多,也很高,跟她人差不多。

柴火丢在地上,女子上前收拾,果然在柴火堆里扒拉出几节隐藏很深的竹子。

女子脸一黑,不等她发怒,假装玩石头,其实蹲在旁边偷看的莲儿便呼啸一声,带着傻鸟逃离现场。

不多时,鱼做好了,鱼汤发白,看起来鲜美无比。

女子招呼莲儿过来吃鱼,傻鸟蹲在地上啄食,像是普通农村里家养的鸡。

青蛇在一旁看得有些眼馋。

想吃……

只见,莲儿悄咪咪的偷藏了几点鱼肉,偷偷的看了女子一样,认为没有被发现。

女子低头吃鱼,微微摇头,干脆假装没有发现小女孩的愚蠢行为。

吃完鱼,女子泡了壶清茶,茶汤上浮着雪白的泡沫。

静静的坐在窗台前看书。

午后的阳光照射下来,安静而又祥和。

莲儿偷偷的看了一眼窗台前看书的女先生,做贼似的来到青蛇身边。

蹲下,从袖子里拿出几点鱼肉,递给青蛇。

眼睛笑成了月牙,小声道:“大蛇,你快吃,先生没发现呢~!”

青蛇望着近在眼前的几点小小鱼肉,有点感动,也有点无语。

只是……

这么点,塞牙缝都不够。

只能自我藉慰:聊胜于无罢了。

春困秋乏。

午后的阳光慵懒,女子放下书,带着莲儿回屋午休。

青蛇依然倒挂在桂树上,一动不能动,蛇生了无生趣。

直至傍晚时分。

莲儿又想要带着傻鸟出门疯玩,却迎来了女子的呵斥。

“莲儿,今日的早课做了吗?”

莲儿停下脚步,低头,回转,对着先生摇头。

女子又问:“晚课做了吗?”

莲儿依然摇头。

女子指着屋前的空地,语气里带着不容商量和拒绝的意味,说道:“那就一起做了吧,今日,把祖师的那篇《入世游记》诵读三遍。”

莲儿忽然变得无精打采,双脚像灌了铅似的。

慢……慢……的……

一步一步走上阶梯,回到屋子里,从那堆货架里找出一本书。

那是书生游学时用的书箱,能放许多东西。

拿到书,莲儿又,慢……慢……的……

一步一步挪动到先生指定的位置。

十米不到的距离,被她走出了十万八千里的感觉。

简直比唐僧取经还要困难。

取到书后,莲儿盘膝而坐,打开书,放在身前,拇指轻扣无名指,手心朝上。

摆出了“问道式”,小嘴开阖,念念有词。

“古之得道者,常游行人间,不必有异,而人自不之见。

……

深山大泽,实产蛇龙。哲人静观,亦宁其宫。

……

余闻清虚上人欲于罗浮山打坐十年,盖昔之名人高士,其道多得之长山大谷之中,人迹之所不至。

以其气清神凝而不乱也,夫莽苍之际,小丘卷石,古树数株,花落水流,令人神思爽然。

况天闼地藏、神区鬼奥邪?

其亦不可谓无助也已。”

青蛇听完莲儿诵读,只觉得神清气爽,灵思清明,等听完第二遍时,才有功夫去思考这篇游记表述的意思。

大概……

是在说阔达的心境对于修行而言有所助益。

青蛇习惯性的想要歪头,但是没能做到。

心里却在想:这究竟是不是与修行有关的秘籍,咱也不知道啊!

晚霞满天,如火一般,燃烧着天空。

竹林小屋的晚餐是莲儿“课后”去挖来的竹笋。

女子又让莲儿去书箱里拿出来一条腊肉,就着竹笋煲了一锅汤。

莲儿吃得认真,每一块腊肉都没放过,吃完后摸着小肚子,抬头望天,幸福的眯起了眼睛,踢着小脚,非常满足。

这次,莲儿只偷偷的给了青蛇几块大的竹笋。

“吃吧,这个比较大,能吃饱。”

青蛇不知该作何感想,咱也想吃肉啊~!

算了,有得吃就该满足了。

不可过分苛求。

夜晚。

繁星漫天,星星点点的光芒汇聚成一条小河,从空中落下。

好似银河落九天。

光芒汇聚于竹林小屋,在床上盘膝而坐的女子,安静祥和。

身披星光,如同一尊神佛。

这一幕,深深的震撼了青蛇。

即使有着高度近视,青蛇也看见了屋子里身披星光的女子,那光芒如此耀眼。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修行者。

此时,星星点点的夜空中划过一道明亮的流星。

屋里的女子忽地睁开眼眸,走至窗台前,看着夜空。

“德南则生,刑南则杀,故曰二月会而万物生,八月会而草木死。

……

今日,八月,晦日。”

女子脑海中又浮现师傅临飞升前的叮嘱,说‘你有一劫,应在人间,皇帝求丹,以期长生,掌门乃……皇室中人。’

女子知道,她的劫数,要来了。

……

第二日,清晨。

睡眼朦胧的莲儿刚醒来,就被先生喝令去院里做早课。

院里。

青蛇被昨夜那一幕震撼的心灵颤动,早就迫不及待的睁大着蛇眼,等着莲儿出来做早课。

莲儿嘟囔着嘴,也没理一旁倒挂着的青蛇,自顾自的在院里盘膝而坐。

摆出“问道式”,拇指轻扣无名指,手心朝上。

开始了今日的早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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