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聂惊鸿的带领下,雷战英几人行了约莫半个小时,至一处凉亭,便见得那位传说中的转子宗师,墨隐上人。只见凉亭之中,墨隐正与一位神色冷峻的中年男子对弈,三十几岁的样子。其人面色苍白,精神萎靡,几与死人无异,赫然正是段消云。
早在雷战英等人尚在十里迷雾的时候,墨隐便发现了几人踪迹,遂派出护岛神兽“黑蛟”和二弟子聂惊鸿前往迎接,不料中间却是鬼使神差地发生了些许甚是尴尬的事情,令墨隐百般羞愧。
在见得雷战英等人到来的时候便急忙停下手中的对弈,亲自前往迎接。雷战英有求于人,在墨隐上人走出凉亭的时候便倒头一拜,道:“拜见上人,”其身后的苏秦和张仪亦是同时跪倒,眼见这位道骨仙风的修真高人,心中自是佩服不已。
“多礼了,将军亲临,未能亲往迎接,老夫愧也,”墨隐说着,几步走上前去,扶起半跪于地上的雷战英,模样颇为和气。
不料这时,旁边的聂惊鸿冷哼一声,道:“师父,干什么对他们那么客气,他们打伤了黑蛟,哼。”旁边的张仪闻言,心中也是十分恼火,眼看就要爆发出来,幸好雷战英及时劝止住。
但这等小动作又怎能逃出聂惊鸿的法眼,立即双眼一睁,指着张仪,道:“怎么?想打架啊?我可不怕你,”说着,双手环抱于胸,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墨隐立即瞪着聂惊鸿,喝道:“惊鸿,不可放肆。你等在十里迷雾所为,别以为为师不知,哼,等下再收拾你,”说完,便抱拳于胸,对着雷战英和声道:
“将军受惊了,孽徒甚是顽劣,还望将军莫往心里去。”雷战英亦是双手抱拳,回道:“哪里...哪里,上人有心了。”
如此一来,旁边的聂惊鸿更是极为不满,嗔道:“师父...,您,怎的可以如此?”
“住嘴,为师现在不想和你计较,”墨隐怒声道。聂惊鸿闻言,顿时停住了即将说出的话,心中当真是百般气氛,有苦难说啊!
墨隐让开道路,作着请的手势,道:“将军上请,老夫有所怠慢,还望将军见谅啊。”
“哪里哪里...,上人说笑了,”雷战英说着,便顺着墨隐的邀请,入了凉亭,和墨隐面对面坐着。聂惊鸿和段消云笔直的站立于墨隐身后,而苏秦和张仪便站在了雷战英的身后,几有对决的形势。
但双方气氛融洽,哪里又有什么对决的事情?
墨隐为主,直接开口了当的道:“将军驾临,不知有何贵干?”
“呃...不瞒上人说,此番我等前来,的确是有重大的事情要请求上人,其中意义十分关键,”雷战英说着,脸上的神色更凝重了几分,气氛也顿时变得有些紧密起来。
“噢,如此,还请将军道来。”
雷战英顿了下,道:“上人可知帝国一方即将挥师东进,号称百万铁骑,想要直取我天朝一说?”
墨隐点了点头,沉声道:“嗯,老夫确有听闻。”
“那好,我就不卖关子了,直接跟上人说了吧,”雷战英站起身来,道:“我等此番前来,便是想请得上人出山,为我等主持大局。”
墨隐等人闻言,身子一震,此事实在非同小可,正要说话。却见得雷战英一摆手,道:“上人莫急,且听我把话说完。”
“因为凭之我皇朝的实力,要恒古驻守那南荒古地,又要出师抵御东越小国。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力量可以和帝国那百万铁骑相抗衡,倘若战争打响,受之利害的无不是众百姓,所以我才甘冒奇险,夙愿请得上人出山,好为我天朝做主,继而拯救一方黎民百姓于水火。”
猛的,只听“啪”的一声,雷战英竟是跪倒在了墨隐面前,又道:“还请上人成全?”苏秦和张仪见状,亦是随同跪了下来。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墨隐连声说道,然后扶起跪于地上的雷战英。几番斟酌下来,沉声道:“将军有所不知,老夫活了几百年,最近愈敢身体不如以前,此番又要闭关潜心参悟道法,的确是难以脱身啊。”墨隐摇了摇头,又道:
“老夫平生只收了三个徒弟,最小的弟子邢净羽已经出师,时逾一载岁月有余,现在不知身在何方,老夫等人甚是牵挂。”
“大弟子段消云因受之狂刀反噬,性情大异于常人,实在不宜出师打仗。”
“另外便是二弟子聂惊鸿,既然将军前来,便带走我的二弟子惊鸿吧,但愿他能替众生百姓做些好事出来。”墨隐说着,便转身看着聂惊鸿。聂惊鸿一震莫名的惊讶,显然十分不愿意。
只听墨隐朗声道:“吾徒聂惊鸿听令。”聂惊鸿望了望墨隐,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却又不可拒绝师父的令谕,咕哝着跪在地上。
墨隐道:“吾徒聂惊鸿,至今日修行已满,为师令你即刻出山,辅佐王师,以救苍生。”
聂惊鸿努了努嘴,十分不情愿的道:“是,弟子遵命。”墨隐点点头,道:“为师没什么东西送你,就将这把佩剑送给你吧。”
说着,墨隐念了几句咒语,伸出右手,凭空祭出一把三尺长剑,道:“此剑名唤‘沥血寒梅’,乃是我转子门户历代传承,至我这一代,早已不知易了多少次手,换了多少次主,今天,我便将它传给你罢。”说着,便将手中的长剑递到了聂惊鸿面前。
“不,这怎么可以,‘沥血寒梅’乃是您的贴身佩剑,徒儿万万不能接受,”聂惊鸿头一偏,当真有了不接剑的架势。
“惊鸿听令,为师一生没有传授什么修道精髓与你们师兄弟,心中百般愧疚,这沥血寒梅,就当是为师的心意罢,快快接剑。”
“师父...,”聂惊鸿平时也甚是顽劣,但临到分别的时候,却也有了伤怀之意,声音哽咽、,道:“多谢师父,”聂惊鸿接了剑,就地叩下三个响头,以谢教养之恩。
墨隐紧紧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两行老泪奔涌而出。那早先出师而去的小徒弟至今未回,消息全无。而今,又要失去二弟子聂惊鸿,更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与割爱何异?
聂惊鸿慢慢抬起头,见到的不是墨隐,却是那位平时冷冰冰的段消云。模糊的双眼里,早已看不真切眼前的景物,那个瘦弱单薄的身影,依旧是那般冷寂的模样,不苟言笑,这便是他的性格了。
一旁的雷战英、苏秦和张仪见状,纷纷别过头去,饶是习惯了战场的杀戮,却是不忍见这离别伤感的场面。几人望着远方,心中各有所思。
“师弟,”段消云的声音就和他的人一般清冷,但又透着无尽的关怀,这是除了墨隐等几人为世间所领会不到的东西。
“嗯,消云师兄,”聂惊鸿哽咽着回道。
段消云冷冷的道:“人心多变,俗世无情,你出门在外,务必小心行事。为兄曾教过你‘断魂音杀’的使用方法,这‘断魂箫’便送与你防身用吧!”说着,便将手中的玉箫递向聂惊鸿。
“师兄...,”聂惊鸿心中酸痛无比,几有想要嚎啕大哭的冲动。紧紧的握着这两件堪称绝世神兵的法宝,除了离别的伤痛,恐怕再也找不出什么可以令他如此伤怀的了。
段消云望着那不断抽泣的师弟,脸上仍旧是那般冷冷的表情,似乎普天之下,便没有能够令他动容的东西了。转身过去,望着不知名的远方,少顷,竟是从眼里流出一点**状的东西,那是什么?
不是早在狂刀之噬的时候就已流干了眼泪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除了眼中流下的泪水,他没有做任何特殊的表情或动作,这便是他,段消云!
“师父...师兄...,”聂惊鸿再度磕了三个响头,此刻,他早已泣不成声,哪里又还有平时那种顽劣的滑稽,多出来的,不过是催人泪下的认真感!
抬起头,聂惊鸿望了望师父和师兄的背影,他们同样的瘦弱。师父略显佝偻,而师兄更是一直都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病态,令人见则生怜,可叹无情的苍天,捏造了一个个悲哀的命运。
又望了望这些生活了二十几春秋的地方,熟悉的气息,熟悉的环境。这一别,不知要等多久?
“去吧!”墨隐挥了挥手,卖着苍老的声音,与段消云一般,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一看,不知是忌讳什么东西?
“走吧聂公子,军情紧急,我等不可耽误呀,”远处的雷战英催促道。
站起身来,睁着噙满泪水的眼睛,窒了片刻。还是转身走了,一直走到出了墨隐二人的视线,也未有回头过,肯定也是在忌讳什么?
就在聂惊鸿即的背影即将消失的时候,墨隐和段消云齐齐转身过来,望着那远去的方向,远去的背影。自今日起,东极仙岛便又要少了个人了,那整蛊玩弄的欢笑便再也听不到了,不知怎的,二人同在这个时候,生出了些许失落的感觉,就像丢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一般。
而墨隐有先天预知的本能,望着那消失的背影,他的眼里闪过一些无法言喻的东西?很混乱,他有种永远失去二弟子的感觉,但他没有说出来。道破的天机,决计不可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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