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展一路飞出百里,蓦然身子一震,体表雷光顿时收敛,之余一阵清风,原来他却是不再使用风雷遁法,而只单单以风遁飞行。
方才他看似走得从容,实则其中危机四伏,不说那玄天宗众人定然还有其他手段尚未使出,便是于下方山中观战的人中,便有数个气息强大之辈,其修为最少也在元婴初期,如果这些人通通出手,凌展就是再善翻腾变化也难以逃出。
那几式法术看似声势浩大,其实已耗尽他大半法力和精神,幸好这一出手震慑住众人,倒不致陷身于此。
这一来他心中也自生出警惕,原来当年的事情并不算完,现在不只是他想去蓬莱派搭救师父胡一刀,三大派的人其实也时刻记着封魔之地的事情,不会轻易放过他。
将遁法变换后,凌展身形一个转折,又向上飞到极高的高度,一直进入罡风层中才停下。
在这里,凛冽的罡风肆虐无常,寻常修士一旦进入,便会被罡风吹得难以支持,元婴修士虽然能以法力抵御罡风吹袭,但也不便在其中飞遁。
不过凌展却是不怕这些,他修炼的八卦之道最善借用一切自然变化,在这罡风层中正可吸纳天风之力补足自身损耗。
而且躲到这里来,也避免今后泄露行踪,即使他遁法快绝,他人难以追及,但是三大门派的势力终究非同小可,如果有一大群元婴修士追剿自己,甚至再有化神修士加入进来,他神通再大也是难逃此劫,况且天下道法万千,也未必就不会有另一门遁法在速度上胜过他。
借着罡风层的天然掩护,凌展且飞且停,思索事情前后变化。
在他想来,那玄天宗众人定然不会将事情隐瞒下来,此时多半三大门派均已知晓,不过消息会不会再传到其他门派或势力之中。
但无论如何,那归藏山却是不安全了,毕竟在那里见过自己的人太多,难保无人泄露他行踪。
特别是天宝商会,虽然他相信何渊杰多半不会出卖自己,但却无法保证商会中其他几个元婴修士也能做到,说不定自己如果再到其总会中去,便会遭受众人围杀。
除此之外,凌展还有一桩困扰他的事情,那就是蓬莱派宗主段涵龙对他的态度。
当初在御景城,他自爆三十八颗金丹,又用处三重碎星变,短时间实力大涨,随手便击退福王等几个高手,甚至还使段涵龙的两件法宝受损,最后成功逃脱。
但是现在再仔细回想一下,就算他暂时将实力提高了几十倍,可段涵龙毕竟是化神高手,而且其修为还是后期,单以法力浑厚程度而论,就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结丹修士能够企及的,怎可能就被自己一式化生之术困住?
凌展可是清楚地记得,段涵龙曾几次在门派施展过一门独特的能力,类似空间跳跃一般,可以凭空自一处出现,然后又忽然消失身形,如果当时段涵龙用这种能力追杀自己,就算自己再有一百颗结丹可以爆碎,恐怕也难逃厄运。
而且在听到尹恒那番言语后,他才明白,原来自己当初修为尽废后,不能再感应天地灵气,竟是段涵龙在暗中做了手脚!
这样看来,段涵龙对自己倒是没有杀念,不过也绝不是心存善意,多半还有着其他图谋。
当初的事情也并非他拼命之下成功逃脱,而应该是对方故意放走自己才对。
既然事情的真相是这样,那么段涵龙的心思就耐人寻味了!
不过说起来,迄今为止知道天魔将要屠灭人类这件事情的,似乎只有他凌展一个人,还没等他将消息传回门派,自己就被索伦陷害,遭受三大门派的攻击,再后来更是没有机会分说此事了。
但凌展却觉得,此事未必就无人知晓,毕竟化神之上的境界神秘莫测,达到那一步后,究竟能掌握怎样的力量,他不清楚,或许会具备推演未来的能力也未可知。像御景城那位身份神秘的福王,就掌握着一种推演的法门。
所谓道法万千,并非全都用于争斗,或许世上就有人喜好钻研这可以预知祸福的能力,都是极有可能的。
那么关于天魔的诸多事情是否,三大派中是否有人清楚?而自己如今的一举一动,是否已落入了有心人的算计?
要知道他当初穿越到这个世界的事情就很古怪,而且那百世之劫的梦境迄今尚未解开,孰知这一件件事情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
凌展的思绪发散开来,越想越是心惊,只觉自己恐怕落入某种天大的阴谋中!
不过最终他还是摇着头将这些念头从脑海中驱散,如果真的有人在算计他,那定然也是一个实力极其强大的存在,他就算再想破天去,也无法明白对方的究竟在图谋什么,倒不如走一步看一步,或许这也只是自己太多虑了。
而且抛开这些,还有许多事情要等着自己去做,挽救许琴儿的性命,帮徐若婷提升修为,救治凌白,营救师父,这一桩桩一件件,几乎将凌展搞得头痛不已,不知该孰先孰后。
不过自从那三十六道虚影都融入他神识之中,使他获得了三千多段人生经历后,凌展处理事情时便具备了一种独特的方式,但凡是难以想清楚的事情,不如便跟着自己的直觉去做,大量经验积累出的本能,常可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当下,他将所有纷乱的念头从思绪中抛开,选择的第一件事情仍是先回到归藏山去,将事情与那两人说出,至于下一步该怎么走,他暂时先不去想,到时自然会有应对。
却说他一路飞行了近两个月时间,才终于来到归藏山外。
又花费数日时间,悄悄将四周情况探查一番,确定尚无人在外埋伏,他这才打开大阵,寻到徐翠石和徐若婷二人,将自己此去的经历叙说出来。
玄天宗的事情被他暂时隐瞒了起来,只说了自己寻到许琴儿之后发生的那些事情,包括了自己如今记忆全复,以及许琴儿性命垂危等事。
说完之后,他取出两件存放许琴儿肉身及神魂的法宝来,以无比诚恳与郑重的语气向徐翠石道:“前辈,琴儿对晚辈来说,是极为重要之人,在我心中的地位,与徐师姐不相上下,她如今命不久长,不知您是否能再为她施展一次续命之法?”
徐翠石听完他的话,不由得双眉紧皱,沉默半晌才道:“小子,不是老夫不愿救她,实在是这个情况太过特殊,与婷儿当初全不相同,我这续命之法,也只是在本族修炼之道的基础上自行悟出,其中道理并未经过前人推敲,或有疏漏。
救婷儿那一次,其实已是有些行险,但好在她原本生机未绝,此法到可奏效。但此女…”他指着空中的两件法宝,犹豫着续道,“此女其实生机已断,是你强行以两件法宝分别将其肉身和神识护住,而且你自己也说了,那日里曾险些被某个执掌轮回的神秘存在一指灭杀,需知这轮回之事最是难测,老夫今日想来也不禁后怕,这续命之事,恐怕我无能为力了。”
凌展听了,心下一沉,他相信此老确非不愿救治,既然对方如此说,那就是事情真的很有困难。
性命这等东西最是难以捉摸,世间无数修士想要逆天改命,获得长生不死,但是迄今为止也没听说那个人能修到永恒不朽,最多只是比凡人多上几千上万年的寿命。
其实凌展到现在也没能明白,修道修道,究竟是在追寻着什么,甚至他对于长生的向往也绝无其他修士那般热切。
只是当一个人眼前摆着一条可以使其活得更久的道路时,没有人会拒绝走上去罢了。
不过凌展很快就将事情想开了,徐翠石毕竟还只是元婴期修为,没有办法也很正常,除了此老,徐家还有那修至化神的独众公,或许那位前辈会有办法也说不定,又或者这天底下的其他存在能够做到呢?
当然,凌展并不是彻底将事情放开,顺其自然,只是根据他自己的推测,那封神柱虽然是用来封禁神魂的,但其中也包含着一种保护的力量,可以一定程度上维持神魂的稳固,否则白凡就算再如何强大,也不可能以元神的形态单独存在上万年之久,定然有很大一部分是借助了此宝之力。
至于那枚独特的玉简,他方才却是问过徐若婷,但徐若婷只是在看了自己的高祖一眼后,迟疑着说,这件法宝她也只是偶然等来,其实并不知晓其用途,那日里完全是鬼使神差地将之送给凌展,并不知后日将会发挥这等作用。
凌展心中疑惑顿生,本要再问,但看到徐若婷悄悄以眼神向他示意后,他便明白其中定有些不合在此时说出的原因,于是不再追问下去。
恰在此时,却听徐翠石蓦然道:“小子,其实我倒是有一条路可以指点于你,只是此事我也只听得传闻罢了,其中虚无缥缈之处甚多,未必是真,但对于你挽救那许琴儿的性命或有帮助,你愿不愿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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