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直要纵火烧秉卷司仓库。
被陆行舟抓了个正着。
这件事情,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司礼监。
所有人都觉的不可思议。
刘直一向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他因为没有做上掌事,给陆行舟使一些小绊子,这是情理之中。
但他去烧库房?
这么大的事情就有点儿出乎预料了。
那里面可都是为祭祀大典准备的东西,还有无数的烟花。
这不是要给天捅个窟窿吗?
他刘直有这么大胆子?
不过,除了不可思议,人们更多的是对陆行舟的羡慕。
这一次他的运气还真是好的爆棚。
据说是和神武司的赵星河赵公公准备酒宴的时候,偶然间发现的。
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
看来,老天爷都在暗中帮助他啊。
外界议论纷纷的时候。
陆行舟正跪在司礼监的主司衙,给李因缘汇报昨晚上的经过。
当然,他没有说自己怎么设计的这一切。
他只说了自己如何奋不顾身,活捉刘直的事情。
还有一些故意的掺杂。
“你说,那刘直无意间说出了国运两个字?”
光线顺着司衙的大门照耀进来,恰好是形成了一半昏暗,一半光明。
李因缘肥大的身体坐在几案后面的昏暗里,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刘直烧库房这件事。
他刚刚听说的时候,当真是又气又怕。
如果这件事没有被陆行舟给恰好碰到阻止,今年的祭祀大典,就捅娄子了。
司礼监上下都得被扒一层皮。
陆行舟这次又立了大功。
不过,这个时候,李因缘没有考虑功劳和赏赐的事情,而是在思考烧仓库这件事本身。
这件事还没完。
说实话。
刘直去烧秉卷司的仓库这事,他很意外。
毕竟,后者三十几年,都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实在是个老好人。
做出这种事,非常不可思议。
但听到陆行舟所说国运二字,他似乎猜到了什么。
仓库里,装的是祭祀大典所用之物。
仓库被烧,祭祀大典将受到影响。
祭祀大典是皇家为大魏朝祈福,祈求上天保佑大魏朝国运之事。
难道……
李因缘端着茶杯的手,不漏痕迹的紧绷了起来。
“小的确实听到了。”
陆行舟的额头贴在冰凉地面上,小声说道,
“那个时候,小的和他交手处于下风,他张狂无比,或许说的不是假话。小的担心,刘直烧库房,这背后可能有什么牵扯,所以赶紧来向掌印大人汇报。”
“恩。你做的对。”
李因缘将茶杯重重的放在了几案上,身子前倾了些,沉声道,
“这件事确实不像明面上这么简单,你去审一审刘直,看看能不能审出什么东西来。”
李因缘能够做到司礼监掌印的位置,脑子自然不简单。
他能够看出这件事后面的机遇。
如果真的……有人要搞事情!
那他做为最早发现的人,一定会是天大的功劳。
他才不会错过。
所以,立刻让陆行舟去审。
“是!”
陆行舟站了起来,沉声道,
“小的会竭尽全力。”
“注意一些,如果审出什么东西,先别告诉别人,待咱家看过之后,再定夺。”
陆行舟临走之前,李因缘又交代了一句。
有些事情。
李因缘要亲手把关。
毕竟,机遇也得看大小,司礼监如果吃不下,就不能乱掺和。
“小的明白。”
陆行舟给李因缘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便是退出了司衙。
走出大门。
外面的阳光显得有些刺眼。
陆行舟眯起了眼睛,略微适应了一会儿,才敢抬头。
司衙附近的那些枯树上,已经没有了残雪,有些地方甚至有冒绿芽的迹象。
微风带着细微的呼声吹过,落在身上,有些暖暖的感觉。
这是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算算时间,距离年关只剩下几日,也该立春了。
“咱家的好日子,也该来了。”
陆行舟忍不住笑出了声。
三言两语,加上国运两个字,李因缘果然上当,让自己去审讯刘直。
如此一来,这件事就大有可为。
“太子殿下,您死盯着咱家不放,就别怪咱家溅您一身污水!”
陆行舟捏着兰花指,捋了一下两鬓的黑发,大步流星走出司衙。
司礼监的囚牢。
位于秉卷司的东部。
大概是和秉卷司,中书衙形成了一个品字形的位置。
它并不是很大。
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十分压抑。
黑色的门楣,外加两排锈迹斑斑的铁门。
远远的看过去就像是一个张开嘴巴,想要把人吞下去的怪兽。
平日里,这里人畜不进。
连鸟都不会过来。
像是坟墓。
它也确实就是坟墓。
进入里面的太监,没有一个能活着的。
当初魏大牛等人就是在这里,被活活的打死的。
“参见陆公公。”
如今的陆行舟,已经是整个司礼监内最红的人儿了,守门的太监自然认得他,急忙躬身行礼。
那脸庞上充满了小心翼翼的的笑。
“带咱家去见刘直。”
陆行舟吩咐道。
“是。”
在一名小太监的带领下陆行舟走进了囚牢。
这里面的建筑也很简单。
黑色的砖瓦,墙壁,斑驳的地面,还有从里面散发出来的腥臭。
以及时而传出来的惨叫。
走进囚牢深处。
在最靠近里面的位置,他看到了被挂起来的刘直。
此时此刻的刘直。
已经完全变了样子。
头发凌乱。
身上满是血污。
双手被铁链子拴着,挂在了刑具架上。
脸上,手脚上,身上,全部都是被鞭子抽打出来的血痕。
隐约可见皮肉翻卷。
旁边还有两个中年太监,正在炭火炉里烧烤着烙铁。
“见过陆公公。”
众人见到陆行舟出现,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跪下来行礼。
“免礼。”
陆行舟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
然后负责审讯的一个老太监,弓着身子凑到了陆行舟身旁,低声道,
“陆公公,人昏过去了。”
“嘴巴硬得很,没有说一个字,全部都是……”
说到这里,老太监停了下来。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尴尬。
“全部都是骂咱家的吧?”
陆行舟一边笑着调侃,一边走到了昏迷的刘直面前。
“陆公公息怒。”
老太监有些惶恐,跪在了地上。
“无妨。”
陆行舟倒是并不在意这些,他摆了摆手,道,
“你们都出去,咱家来审一审他。”
“这……”
老太监迟疑了一下。
没有立刻动身。
他做审讯也有几十年了,本能得,他能猜出来,这刘直嘴里有好东西。
这可是功劳。
他想多少沾一点儿油水。
陆行舟虽然势头正旺,但毕竟不是他的上司,所以,他有点……
“滚。”
陆行舟见他没动,转身,一脚踹在了老太监的胸口。
哗啦啦!
老太监连着那一些杂七杂八的刑具架子,一起滚出去了丈许之远。
“陆公公息怒。”
“小的告退!”
众太监被吓的魂飞魄散,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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