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雪曼抬起微红的眼眸,问:“可是,爷爷为何要这样做?爸爸是他的儿子,又不是仇人,他没有理由这样做!”
王小二并没有回答曾雪曼这个问题,而是问道:“嫂子,你有姐姐,或者妹妹吗?”
曾雪曼摇头,下意识的问:“爸爸只有我一个孩子,我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怎么了?”
“其实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跟你说。在我第一次见到曾老先生的时候,我就发现他周身被黑气笼罩。后来,你又安排我和他在拍卖会上见了一面,当时我才发现,原来在他身边,跟着一个女孩,那个女孩跟你有七分相似。
所以,我才会问你有没有姐姐或者妹妹?”
王小二带给曾雪曼的真相一个接着一个,说到这件事的时候,她已经来不及惊骇了。
曾雪曼凝眉道:“我没有姐妹,但是我有一个姑姑。小的时候,爸爸经常跟我说起姑姑的事。”
曾雪曼起身跑出去,片刻后拿了一个很大的相册回来。她翻开相册的其中一页,指着照片上的一个女孩说:“这就是我姑姑,曾凡。”
王小二看向照片里的人,果然与他在曾广海身边见到的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我见到的人,就是她!”
曾雪曼翻看着相册中的老照片,满脸悲伤的说:“听爸爸说,姑姑十六岁的时候就夭折了,死于一场意外。
从爷爷的口中,我却一次也没有听说过,关于那位早夭姑姑的事。
现在看来,也许姑姑当年的死,也不一定就是意外。”
王小二道:“现在我们并不了解其中的真相,妄加揣测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究竟是什么,打破了曾老先生与曾先生之间维持了多年的平衡!”
曾雪曼收敛起脸上的悲伤,忙附和道:“这件事我去查,我这就到老宅去。”
曾雪曼匆忙而去,把王小二留在了病房内。
曾雪曼刚走,刚刚被支出去的男人就进了病房。男人进来后什么都不说,很规矩的站在床边,但是他的存在总让人觉得不舒服。
“您在这里工作多久了?”王小二看向男人,问。
男人规矩的回答,“我从小就跟着先生,先生是我看着长大的。”
王小二点点头,看来此人应该深得曾先生的信任。
王小二将目光移向占了一整面墙的巨大书架上,书架被各种文学书籍挤的满满当当,没有一丝空隙。
在巨大书架的一侧,放着一个很大的书桌,书桌上同样被各种书籍挤满,写满字的手稿和钢笔攘挤在书籍之间。
“看来,曾先生很喜欢文学!”王小二出声道。
站在一旁的男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目光下垂,不发一言。
王小二瞟了他一眼,慢慢的在房间里踱起步子来。
这个房间很大,有整面墙那么大的书架,有近三米长的书桌,有最优质的纸张,最贴心的仆人。
可是……
王小二站在窗口向下看去,庭院里绿草迎着阳光和微风默默的生长,抬头仰望着巨大榕树,榕树攀着初秋的风,将叶片振的沙沙作响。
在叶片上略作停歇的鸟儿,是榕树的常客,却也只是匆匆而来,便无情的驰风而去。
饥渴的小雀弃了为它遮阴的枝叶,急切的飞向守在榕树旁的圣女喷泉。
五位不同姿态的圣女,分别手持白、黑、绿、红、黄五种颜色的圣瓶,拱卫着参天巨树。
在圣女喷泉之外的稍远处,是密植的蔷薇。
红色的蔷薇此时开的正盛,像一个正在喷火的大火圈,将房子严密的环绕其中。
不得不承认,这个庭院很大,腿脚慢的人,在这里走上一天,恐怕都走不完院子里所有的小路。
王小二收回视线,心道,这里恐怕是最豪华的监禁场所了。
“我想喝点水……”床上的人虚弱出声,惊动了靠在窗边思考的王小二。
王小二急忙转身,看到立在床边的男人已经将曾先生扶起来,将杯子贴在了他的唇边。
曾先生两只瘦骨嶙峋的手攀住杯子,大口大口贪婪的吞咽着,仿佛被他捧在手里的,是他的生命。
“曾先生,您醒了!”待曾先生将水杯推开,王小二上前低声询问。
曾先生这才将目光投远,落在了王小二的身上。
“你是……”
王小二来到床边,道:“曾先生您好,我是王小二,是曾雪曼小姐请我来的。”
听到女儿的名字,曾先生木然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他虚弱的问:“小曼人呢?”
王小二说:“她刚刚有事离开了,待会就回来。”
曾先生的脸上又带上了木然的面具,他低低的哦了一声。
王小二问:“曾先生,您觉得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曾先生用审视的眼光看向王小二,问:“你是大夫?”
王小二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说:“对,曾总就是请我来给您看病的。”
曾先生的目光在王小二的脸上扫过,沉吟道:“这位小大夫挺年轻啊!”
王小二莞尔,道:“曾总见您一直昏睡不醒,很是着急。承蒙曾总的信任,她亲自开车去我家接我过来。幸好,我也不辱使命,让您醒了过来。”
曾先生见王小二年纪轻轻却沉着稳重,几句话就将事情的原委介绍的清楚明白,不由向他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既然是小曼亲自请来的医生,那我倒要瞧瞧,你究竟有几分本事!”曾先生说着,将手腕递到了王小二的面前。
王小二忙伸出双手,扶住了曾先生纤细的手腕,并将三指按在了手腕上。
片刻后,王小二松开曾先生的手腕,又将他的另一只手拉了过来。既然要伪装名医,戏份总要做足。
切脉结束,王小二开口道:“曾先生不可长时间流连于书架之间,要尽量多抽时间出去走动走动。劳逸结合对身体有好处。
多运动,就能吃的下饭。
饭量上来了,身体也会慢慢的好起来。”
曾先生闻言摇了摇头,道:“久病之人,浑身病痛,哪还有闲心思出去走动。活一天算一天罢了。
再者,我缠绵病榻多年,如果多走动,多吃饭就能好起来,也不会在这疗养院里一住就是这么多年了!”
王小二闻言却心道,偏偏就是这疗养院才坏了你的身体。
立在一旁的男人在曾先生的后背垫了一个枕头,好让他躺的舒服些。
“老七,我有点饿了,想吃点软烂的粥。”
曾先生开口,立在一旁的男人忙点头道:“先生,我这就去准备。”
男人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曾先生和王小二两个人。
曾先生的目光停在那本被翻开的旧相册上,他低沉的问:“说吧,我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小二实话实说,“其实,我并不是医生,而是一个阴阳先生。曾先生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正是因为住在这家疗养院的缘故。”
曾先生闻言凝眉,低声问:“你的意思是,这家疗养院有问题?”
王小二点头,道:“这家疗养院是用特殊的方法建造,它每天都在抽取您的精元,所以您的身体才会每况愈下。
想要让身体恢复,就必须离开这里。否则,疗养院里的这个困元大阵,迟早会抽干您的元气,要了您的命。”
王小二的话,让躺在床上的曾先生眸色一暗,他苦笑一声,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好,我知道了。”他非常平静的说。
王小二猜想,也许在他平静的外表下,内心应该正翻涌着惊涛骇浪吧。
“在这里住了近四十年,有感情了。突然说要走,还有些舍不得。”平板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曾先生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说:“扶我下床走走吧。我躺的已经够久了。”
王小二忙扶住曾先生的胳膊,搀扶着他下床,又扶着他移动到了窗前。
初秋的微风夹裹着一丝凉意,穿过敞开的窗户,直扑进曾先生的怀里。
“这个疗养院,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就建成了。”曾先生的目光落在榕树的绿色叶片上,喃喃的说。
“在我十四岁那年,大我两岁的姐姐突然意外身亡,那一年我也生了一场重病。缠绵病榻半年多后,我被送进了这个疗养院中修养。
这一养就是四十年!”
“这期间,您一直没有离开过这里?”
曾先生摇头,道:“自然不是,当时我还小,还要上学。只是平时住在这里而已。
后来,身体的状况越来越差,我才开始在这里长住。”
王小二点了点头,问:“那您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曾先生的目光移到湛蓝的天空中,轻声道:“那也要有合适的名目才行,否则,容易引起怀疑。”
说着,他看向王小二,“如果我不离开这里,你有把握治好我吗?”
王小二很肯定的点头,道:“有!不过,用的时间要稍微长一些。”
曾先生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道:“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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