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墨泽的经历竟然如此曲折,他也是个苦命的人。
王小二以前听说,有一位老人可以看透因果。只要看到一个人的行事作风就知道他前世的出身,看他所遭受的打击,就能看透他前世种下的因果。
王小二并无此种能耐,也没有去地府查阅生死簿的本事。
所以,即便墨泽说出了他的经历,王小二也不能从他的话语中分析出,他们飞鱼一族为何会遭此横祸,以至全族遭难。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也没有必要一直耿耿于怀,事情总有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
墨泽的宅子在长街之北,那是一栋颜色较新的木楼,楼内共有三层,单单是一个人居住的话,还是很宽敞的。
墨泽给王小二奉上热茶,问:“先生一介凡人,为何会来到这彼岸业海?”
王小二苦笑,道:“说来惭愧!我原本想帮我的宠物白貂渡过雷劫,可刚刚接下两道天雷,就被天神发现了。
他罚我去七修罗狱悔过七七四十九天,可当我落下的时候并未进入七修罗狱,而是来到了这里。”
墨泽闻言点头,道:“没想到先生与这里竟然有如此缘分。先生既然来到了这里,还会离开吗?”
王小二直言:“彼岸之主让我留在此处十日,十日之期一到,我便可以离开。”
闻言,墨泽锁眉,下意识的道:“他竟然肯放你离开?”
王小二莞尔,道:“是,他是这样跟我说的。”
墨泽马上表明态度,道:“先生放心,就算先生不在此处,我也会以先生的命令为先,定然不会再犯糊涂了!”
王小二颔首,道:“放下执念,才能让自己彻底解脱。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深究了。
都是因果所做,顺其自然吧。”
王小二说着起身,“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墨泽也忙站了起来,他从身上摸出一块黑色鳞片,递给王小二道:“无论先生有任何差遣,只要拿着鳞片唤我的名字,我便可以感知。”
王小二虽然是初来乍到,却也知道,进入西暮城的人,是不能再擅自出城的。虽然她们可以在西暮城居住,免去了业罚,可毕竟仍旧在业海中。若擅自出城,很容易被业海中的戾气沾染。
听了墨泽的话,王小二忙拒绝,“不用了,你在城中不便出去,我也无事,不用召唤你。”
说完,王小二就往门口走去。
墨泽忙跟上王小二,又道:“我飞鱼族的鳞片,极为坚韧,且在水中还有避水的作用。
这鳞片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多少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您知道,我现在没什么可拿得出手的东西。
先生不要嫌弃,将它带在身边,也算是留个纪念。”
墨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再不接着就显得太过矫情了。
王小二忙把鳞片接了过来,随手又拿出一瓶潭水递给墨泽。
“这水有净化戾气的作用,你喝上一些,对你有好处。”
墨泽受宠若惊,双手把水瓶接了过去。他把王小二一直送到西暮城与密林的交界处,才转身往回走。
王小二的双脚刚刚踏进密林,眼前的景色一转,他已经来到了小木屋前。
木屋的门敞开着,彼岸之主正坐在桌边等着他。
不过,让王小二觉得奇怪的是,此时的彼岸之主仍旧穿着那宽大的旧袍,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坐在桌前,好像随时都能从凳子上摔下来似的。
王小二忙走进屋,关上门以后,来到了彼岸之主对面坐下。
他将墨泽给他的鱼鳞放在了桌上,喜滋滋的道:“这是墨泽给我的,他已经进入西暮城了。”
彼岸之主赞赏的点了点头,“这次你做的很好,你能将墨泽从水狱中拉出来,这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期。”
彼岸之主指了指一旁的床铺,道:“你先休息一下,待会跟我一起出去。”
自从来到这里,就一直没有好好的睡过觉,现在看着平整的床铺,都觉得眼馋。
“好!”王小二不客气的躺在床铺上,不一会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王小二正睡的香甜,突然被剧烈的晃动惊醒。
他忙从床铺上爬起来,却发现他的床板正漂在一片水泽之上。
王小二不禁悲从中来,不过是睡了一觉,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彼岸之主?您在吗?您在哪?”王小二坐在铺板上大声呼唤。
任凭王小二多么着急的去呼喊,回应他的都只有哀嚎而过的狂风,和被狂风卷起的巨浪。
小小的铺板在水波中摇曳、翻腾,随时都有被水打翻的可能。
躲过一次巨浪,也许下一次巨浪来袭的时候,就会将铺板打散。
与业海中的滔天巨浪相比,一个小小的铺板,实在太过渺小,太过脆弱。
让王小二觉得煎熬的,并非这骇人的巨浪,而是他不知道在他睡着的这段时间,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片汪洋,是单独的一片水域,还是整个彼岸业海全部变成了一片汪洋。
“先生!先生!你还好吗!”
跪在铺板上努力寻找平衡的王小二,突然听到了微弱的呼喊声。
王小二怔愣了片刻,发现那声音是从自己的身上发出来的。连忙在身上摸索,好容易将墨泽给他的那片鱼鳞找出来,才终于听清了呼喊的声音。
“先生,你在不在,你还好吗?”
“我在!墨泽,你还在西暮城吗!我现在飘在水里,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是片刻的时间,周围已经逐渐暗淡下来,此时,王小二瞪大了眼睛,也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些东西。
“先生!除了西暮城,整个彼岸业海如今都是一片汪洋!”
墨泽焦急的声音传来,王小二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不敢置信的道:“你说什么?整个彼岸业海此时都是一片汪洋?怎么可能!彼岸之主呢?他去了哪里?”
墨泽自然不知道彼岸之主去了哪里,更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
王小二的声音被狂风撕成碎片,散落海面。
除了风的哀嚎声,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砰!
突然,铺板遭受到了猛烈的撞击。
“水下有东西,在攻击铺板!”
这个认知让王小二不禁紧张起来。
此时的王小二其实是十分迷茫的,作为掌管彼岸业海的彼岸之主突然消失,身为一个凡人的王小二独自一个人飘在业海上,可能随时会被业海里的东西撕成碎片。
突然遭到攻击,王小二的血液几乎都开始倒流了。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王小二的脑海里不停的在重复着这句话,他在问自己,也希望此时能出现奇迹。
比如,不知道去哪的彼岸之主能突然出现,平息这一切。
但,想象,终归只能是想象。盲目的期望,不可能变成现实。
眼前的一切,还是要王小二独自面对。
至少西暮城还安然无恙,这是一件好事!
随着光线完全消失,周围陷入彻底的黑暗,撞击铺板的次数也逐渐频繁、激烈起来。
不消几次,铺板碎裂,王小二落入水中。
幸好,王小二及时想起来,墨泽给他的鳞片有避水的作用,他忙把鳞片拿了出来。
鳞片被王小二拿出的瞬间,自鳞片中释放出一个气泡,气泡将王小二包裹住。
有了这个气泡,王小二不仅能浮在水面,还避免了被水淹死的危险。
王小二还未来得及庆幸,突然,远处传来惨烈的呼救声。
“救命!救命……”
呼救的似乎是个女人,声音凄厉、高亢。
王小二有心帮忙,可因为周围太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着她的声音逐渐远去。
女人的呼救声飘远后,周围响起更多的呼救声,有近在耳边的,也有的离得很远。
王小二刚要伸出手去摸索,心中一跳,又忙将手收了回来。
王小二甚至能感觉到,有人从他的身边擦身而过。那人的呼救声,就像一根尖刺,狠狠的插进王小二的胸口,让他呼吸困难。
可此时,王小二什么都不能做。
他并非有意冷眼旁观,而是他自保尚且困难,更无力将人救起。
而且,这业海中的事情,瞬息万变,他必须小心提防。
此时,能在业海中存活下来,才是王小二最迫切需要做的。
“你为何不去救人?”
一个声音从天幕中传来,威压十足!
王小二闻声,下意识的抬起头。
可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来自上方的质问声,让王小二凝眉。既然找事的来了,说明这麻烦很快就会结束了。
“你是何人?烦请现身相见!”王小二朗声朝天空大喊。
“你想见我?”天幕中的声音极为疑惑,似乎发现了一件令他十分不解的事情。
王小二道:“你既然在此时出现,不如我们一起合力帮助大家渡过此劫。”
“你要我去帮他们?”天幕中的声音似乎听到了,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他不由冷冷的笑出了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