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怪这次有了防备,挨了一击后,又猛冲向上,迎着蓄势而来的白貂狠狠的抓了过去。
白貂看着虫怪亮出又尖又细的爪子,心里就直犯膈应。
可是,想要躲开却已经不可能了。
白貂疾速下坠的身体,毫无着力点,不可能在空中急转方向。
就在此时,王小二突然发难,雷符、火符同时引燃,炽白电光伴着艳红的火焰齐齐的往虫怪庞大的身躯上招呼。
白貂在虫怪分神之际,双脚狠狠的踩在虫怪的怪脸上,疾速翻身,又从下方弹跳到了旁边的青石上。
就在白貂转身的瞬间,点火、火光同时降临。
饶是虫怪黑色皮甲坚硬如铁,也经受不住雷电和道火的同时袭击。在漆黑的裂谷中发出凄厉的哀嚎,将崖壁上的悬棺震的瑟瑟发抖。
王小二从悬棺上纵身跳下,稳稳的落在了虫怪的背上。
虫怪疯狂抖动身躯,想要将王小二从身上甩下去。
奈何,王小二在下落的时候就已经早有准备,落在虫怪背上的同时就已经将锈剑狠狠的插进了虫怪的硬皮内。
此时,锈剑正在疯狂的吸食着虫怪体内的邪气,无论虫怪如何挣扎,都不可能将锈剑从身体里震荡出去。
不过是片刻的时间,虫怪身形摇晃,摇摇欲坠。王小二及时将锈剑抽出,纵身跃到一旁。
眼看虫怪跌入崖壁之下,王小二将锈剑收起,松了口气。
白貂来到王小二身边,问:“先生,还要继续赶路吗?”
此时,离天亮还有些时候,王小二抬头仰望天上的星斗,摇头道:“上面的那片树林有些古怪,我们在这等到天亮再上去。”
这次,无论是白貂还是王小二,都不敢大意,把眼睛瞪的圆圆的,半点都不敢迷糊。
终于,东方发白,天亮了。
王小二从青石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走!我们上去看看!”
沿着崖壁直上,落脚处,仍旧是昨夜见过的那片树林。
此时的树林和夜里呈现出的,完全是两种形态。
这片树林,就是一片再普通不过的落叶林,林中的树木皆是天然而生,有高有矮,有粗有细,有弯有直。
虽然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之处,行走在林间,王小二还是加着十二分的小心。
“我记得咱们昨天也是从这里上来的,当时看着树挺高的,怎么现在变样了,难道是我记错了?”同样发现问题的白貂,跟在王小二的身侧,低声嘀咕。
“你没记错,是这林子有问题。”王小二低声道。
白貂闻言,连忙竖起耳朵,仔细分辨着周围的各种声音。
鸟叫、虫鸣、风声,树叶沙沙声……
各种大自然中的声音,一股脑的往白貂耳朵里钻。
听了一路,一直是这些自然又平凡的声音。
如果不是跟王小二在一起,白貂几乎以为是自己昨夜太过紧张看错了。
越往山上走,树木越密集,粗壮的树干相互攀比着,节节攀升,在头顶的遥远处,宽大的树冠相互拉扯着织就绿色天幕。
王小二发现,此处的树木枝叶繁密,已经很少有阳光能够透过树冠泄露下来。
越往上走,林中的光线越暗。而且,周围已经听不到鸟叫声了,密林中越来越安静。
王小二在一棵树旁站定,环视四周,发现周围的树几乎长的一模一样。光滑、笔直的粗壮树干,在头顶紧密交织的深色树冠。
如果在这里走错了方向,也很难察觉。
“小貂,你还分得清,我们刚刚是从哪个方向上来的吗?”王小二出声问。
白貂闻言停下来,转身看向王小二,指了指身后的方向道:“不就是那个方向吗?”
王小二闻言凝眉,道:“我们中途为了躲避纵向深沟,曾经绕过两次路。”王小二指向另一个方向,道:“我们应该是从那边走上来的。”
白貂马上摇头,“不可能,我的方向感一向没错!”说着,他纵身跳上一棵树,“我爬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王小二觉得,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既然林中辨不清方向,树冠之上,一定能看的清楚。
片刻后,白貂从树干上快速的爬了下来,“怎么样?应该往哪边走?”
白貂纵身跳上王小二的肩膀,在他的耳边道:“先生,好像有些不对劲,站在树梢上,还是只能看到树,别的什么都看不到。
就算再大的林子,也不可能完全阻挡视线。因为山是有起伏的,必然能看的出去。”
王小二闻言凝眉,他本以为只要到了白天,就能走出这片林子。没想到,到了白天虽然林子的样子变了,本质却没变,他还是走不出去。
“既然如此,那就走一步算一步,我们继续往上走!”总不能走回头路,还回到那崖壁上吧。
得到了王小二的指示,白貂从王小二的肩膀上跳下来,继续在前引路。
随着林中的光线越来越暗,就算不看时间,王小二也知道,这一天又要结束了。
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他所要面对的,是一片走不出去的密林。
走了一天都没有从林子里走出去,王小二知道,就算再走下去,也找不到出路。
王小二喊停白貂,在地上捡了一些干树枝,生火休息。
“先生,现在天色还早,不继续走了吗?”白貂来到王小二的身边,有些不安的看着密林深处的黑暗。
王小二摇头,“不走了,先休息休息,恢复体力。”
吃饱喝足的王小二靠在树干上休息,片刻后,突然听到密林深处传来唢呐的哀怨之声。
这种调子王小二最熟悉,以前在家里帮别人办白事的时候,经常听到。
唢呐所吹奏出来的,正是送葬常用的送葬调。
谁会大半夜的来树林里送葬,还吹吹打打的,吹奏送葬调,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王小二忙坐直身体,伸手把睡成一个球的白貂拍醒。
客已至,该起身迎迎了!
既然已经安耐不住了,那就盘盘道,看看到底谁能更胜一筹。
唢呐声越来越响,一群身着白色孝服的人从阴暗中缓缓走来。纸钱洋洋洒洒的从空而降,落了满地。
离的老远,王小二就瞪大了眼睛盯着这一行人。
看了半天,也看不清来者的样貌。
王小二不由眯了眯眼睛,他的目力一向很好,别说隔得这么远,就算再远一些,他也能把人看的清清楚楚。
既然看不清,那就说明这些人有问题。
王小二收回目光,把放在一旁的树枝全部放在火堆上,让火烧的更旺。
片刻后,送葬队伍来到近前,王小二终于看清,一个红发红衣的女人手持灯盏在前,在她身后的人,身着白衣扛着丧幡,举着哭丧棒。
吹唢呐的人竟然走在最后,将唢呐吹的凄哀、悲凉。
送葬队伍中,并无棺材。这一点,王小二倒并不意外。
眼看着送葬队伍从眼前经过,当最后一个人从王小二面前走过的时候,王小二也起身,跟着送葬队伍一起往前走。
不仅是王小二,就连白貂也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送葬队伍中的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跟上来的王小二和白貂,手持灯焰的女人继续向前,吹唢呐的汉子也一刻未停。
唢呐声在密林中呜咽回荡,引着方孔纸钱飘飘摇摇的在林中飞舞飘散。
送葬队伍在暗夜中横穿树林缓慢前行,灯盏将暗林一片片照亮,又一片片的暗下去。
王小二随着队伍的步调忽快忽慢的走着,浑然无觉。
直到来到一棵粗壮的惨白树干前,送葬队伍终于停了下来。
捧着灯盏的红衣女将手中的灯盏举高,与惨白树干同样颜色的枝条向下伸展,将灯盏盘紧拉起。
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灯盏移动。
枝条在灯盏上轻击,灯盏变幻着颜色,而树下的人则随着灯光颜色的变化,在树下走动起来。
王小二和白貂上前,其他人则分立两侧。
惨白树干在地上缓慢转动,摇晃着庞大的艳红树冠。突然,一张似乎是用鲜血刻出来的巨大人脸出现在树干上。
他容貌宽阔,灌满锗红鲜血的深陷眼凹诡谲怪异,深沉的警示着众人。
暗红色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王小二。
几片如鲜血手掌似的叶子,缓慢的贴上王小二的脸颊。
其他树木也纷纷扭转身躯,现出人脸,将暗红色的眼眸紧锁在王小二的身上。
“阴阳人……”低语声从地面飘起。
“是的!阴阳人!阴阳人行走在阴阳两界……”
另一个声音有些激动的,急切的说:“最适合被夺舍!”
众多的声音纷纷附和,“夺舍!”
所有惨白树干上的人脸,都朝王小二面前的那棵树看了过来,“夺舍吧!复活吧!吾王!”
王小二面前的那棵惨白树干,用艳红的叶片缓慢抚摸着年轻人的脸颊,似乎并不着急。
片刻后,叶片轻轻扯动,原本安静的站在原地的王小二竟然跳起舞来。
仔细分辨,依稀能看到,在叶片与王小二之间,有一根根闪光的透明丝线。
一旦发现了第一个丝线,其他的丝线也能清晰的被找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