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些警察都是懂行的人,知道放着这么多的棺材不处理意味着多么大的隐患;但是既然上头发了话,他们也就只剩下了照办的份儿。
“那些蛊虫呢?”年轻警察又问,“上头打算把那些蛊虫怎么处理?”
“上头说局里蛊虫多得是,这些东西没什么大用,让我们自己给处置掉。”刘队一边往嘴里扒拉着食物,一边含混不清地说道,“反正有一条儿,就是不能有漏网之鱼,不能让它们跑出去害人。”
这样一来,原本预定焚烧尸体的任务,就变成了焚烧瓶瓶罐罐里的那些蛊虫。警察们小心地把装着蛊虫的罐子从房间里面搬出去,连盖子也没打开,就直接扔进了熊熊的火堆里。
为了避免有耐热性强的蛊虫死不干净,在把瓶瓶罐罐投入火堆后,刘队又命令几人用火焰喷射器在上面横扫一遍。
但没想到的是,就是最后这步看似严谨的工作,在实际操作中却出了岔子。
也不知道哪个罐子里面出了问题,估计是密封太实,突然遇热后里面的气体迅速膨胀,竟然“砰”的一声爆开花了。
这样的爆炸并没有对周围的人造成什么伤害,却将火堆里面好几个瓶瓶罐罐给炸飞了出去。在场的警察是内行人,知道这些蛊虫的厉害,不敢大意,立刻在周围寻找起被炸出去的罐子来。
一番搜索,罐子和里面的蛊虫大多被找了回来,但是有一个被石头磕碎的玻璃罐里面却空空如也,蛊虫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当一个兼做法医的年轻警察戴着橡胶手套将那碎玻璃罐从地上拿起来的时候,眼尖的小狐狸拽了拽上弧月的衣服:“姐,那个不是装小虫子的罐子么?”
小狐狸所谓的小虫子,就是我们见过的那个养在血液里面的怪异蛊虫。
上弧月朝那边看了一眼,脸色微变,但是表面上却又不动声色,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慢慢踱步过去,我们几个则默不作声地跟在身后。
对我们这群人的一举一动,警察们一直都没怎么进行限制,这会儿也同样如此。我们一行人走到刚刚法医所站的位置,红毛狐狸低下头边走边看,我们三个不明所以,也朝地上看去。
随后,上弧月的脚步突然加快起来。
“你找啥呢?”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尸鳗。”上弧月说道,随后怕我们听不懂,又补充了一句,“就是你们说的那种小虫子。”
听她这么一说,我觉得有点不自在。对那怪模怪样的小虫子,我打心眼里觉得忌惮。想想那一口小白牙要是咬在我身上,有什么后果暂且不说,疼是一定的。
上弧月就这么一路走过去,最后来到了河边,望向不甚清澈的河水。
“来晚了一步。”她喃喃说道,“尸鳗没被烧死,跑到河里去了。这回麻烦可能大了。”
当时我有些纳闷儿地问道:“你咋知道它跑到河里的?”
“通过气息。”上弧月道,随后蹲下身子指着河边一个小小的凹陷,“你看,这里还留下了一点血液的痕迹。”
我定睛一看,还真是有,心说狐狸们不仅鼻子尖,而且眼睛也都挺好使。
“进了河里会怎么样?”我又问。
“会害死所有和它接触的活物,个头在这个过程中变得越来越大,最后就和昨天咱们看见的那只蛤蟆一样,成为蛊中之王。”
听上弧月说起了昨天那个大老疥,我大致在头脑中琢磨了一下尸鳗变大后的模样,心里顿时觉得一片冰凉。
“那咋办?”
“什么也做不了。”上弧月抱着肩膀,轻轻摇了摇头,“这东西一旦进入到水里面,就再也没办法抓住了,除非它再次出现。”
一直没说话的小和尚朝周围环视了一圈儿,挺纳闷地说:“阿弥陀佛,那玻璃罐碎掉的地方离这里有二十多米,尸鳗怎么会一路笔直地爬到了河里呢,难不成这东西有智慧?”
“有智慧的不是它,是操纵着它的人。这也是我最害怕的。”上弧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那个给它血液的人,一定还想用这蛊虫做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这回我的脑子转得挺快,听到这话立刻说道:“咱们可以去问那个叫影子的,她一定什么都知道。”
“唔,没错。”上弧月点点头。
但是最后我们却还是没能让影子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就连上弧月都不得不承认,这姑娘也实在太难缠了,因为唯一能让她产生感觉的蛊虫被失踪的杨永新操控着,除此外没有能让她害怕的东西;而且意念又极强,狐狸的迷惑术不能产生丝毫效果。
“我想把影子带走。”
在我们离开这里杨永新的房子前,上弧月突然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
警察们面面相觑,最后看向在一旁眯着眼睛吸烟的刘队长。
“什么理由?”刘队长看向她,问道。
“影子体内有蛊虫,不取出来会有很大的麻烦。”上弧月道,“让她和我走,或许我能帮她把蛊虫逼出来。”
刘队长吸了一口烟,很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行,影子是最重要的证人之一,我们必须带走她。至于她的安全问题,局里有最好的手术专家,也有专业的驱蛊人,能力应该不会比你差。”
上弧月顿了顿,只能换成另外一种说法,听上去挺不客气:“放在你们那里,我不放心。”
“你的意思是说,觉得我们没有能力保护她?”刘队长的眼神锐利得像针,随后一声冷笑,“呵,简直是开玩笑。”
可红毛狐狸却一点儿面子都没给他留,又补充了一句:“我不仅觉得你们没有能力保护影子,而且觉得你们可能保护不了自己。”
其实小和尚我们都明白,上弧月之所以这样说,只是不想让这些警察进入到一种危险的境地中。不过她的表达方式却未免带有一种藐视的意味,以至于刘队长差点儿没把眼睛给瞪出来。
“放在你们那儿我还不放心呢!”刘队长的声音猛地提高了两度,“这事儿没得商量,警察把重要证人送给别人保管,这算是什么道理?”
见怎么说都没什么效果,上弧月倒是颇有一种知难而退的精神,微微笑笑,招呼着我们转头走了。
“诶!”刘队长突然在后面喊了一声,“如果你真想要影子,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
“只要我和你们警察合作?”
红毛狐狸显然知道刘队长想要说什么,此时回眸一笑,那妩媚的神态足以让她身后的所有男人疯狂,说出来的话却也让他们抓狂:“门儿也没有!”
在身后一众警察尴尬的目光中,我们已经走远了。
……
从南边的镇子回到狐狸姐妹居住的那片树林里,我们四人都倍感疲惫。
但是我却一点儿困意都没有,迫不及待地将我藏在书包里的那柄小隐剑拿出来看。
这东西乍一看上去没有丝毫特色,身材扁扁的,二三十厘米长,与其说是剑,倒不如说是匕首更恰当一些。
按照上弧月的说法,隐剑最大的特色就在一个“隐”字,就好像最好的杀手看上去都是最普通的人一样。
剑的柄和剑鞘之间契合的地方只有一条比头发丝还细的缝隙,不仔细看还会以为这东西是浑然一体的。我试着将小剑将剑鞘里面拔出来的,但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就是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怎么回事啊?”
我不满地嘟囔道,心说这要是真到了用它的关键时刻,连拔都拔不出来,简那可真是要了命了。
可不料等上弧月把剑从我的手里接过去后,仅仅是轻轻一拉,剑身和剑鞘就顺利地分离开了,几乎没费什么力气。
“看样子这把剑还不想让你当它的主人呢。”红毛狐狸笑着说道,“你看它身上这么大的煞气,你这个小不点儿想要靠自身的气把它给压住,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确实,别看这隐剑个头小,但是拔出来之后立刻从剑身上冒出了许多黑气。即便如此,仍然没办法将剑刃上的剑光给掩盖住,可见确实是一把好剑。
“那咋办?”我挺着急。
上弧月把剑重新合上递给我:“现在你还太小了,身上的气不够盛,所以拔不开这柄剑。不过你现在可以整天带着它,培养培养感情,过些天也许就能拔开了。”
我咧咧嘴,心说又不是找媳妇,用把剑竟然还得培养感情,这也忒没处说理去了。
空心忙着坐在旁边翻看他刚得到的那本经书,小狐狸在石凳上打瞌睡。我摆弄着那柄小隐剑,不经意朝旁边一瞥,突然看到上弧月就像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儿一下子弄出了不少书和八卦镜之类的东西。
仔细一看,全都是从杨永新那里弄来的。红毛狐狸不声不响,就那么在众多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把她所有认为有用的东西都给搬过来了。
“这群警察,竟然还和我讲条件?”红毛狐狸满脸奸计得逞的笑意,“看样子还差得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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