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弧月!”我大声地喊了起来。
红毛狐狸转头看向我们这边。我指了指下面的河道,伸出双手做出个夸张的动作。
上弧月那么聪明,自然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她随即也朝我们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们朝岸上那边飞,自己则迅速悬浮到距离河面十余米的高度,低头朝下看去。
我那会儿精神处于高度的兴奋状态,觉得水下这东西块头这么大,肯定是个挺凶的角色。但是既然刚才我们在冰面上来来回回玩儿了那么长的时间,这东西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可能的情况无非是两种,一是被厚厚的冰层困住了,二是这家伙也和别的动物一样需要冬眠。
上弧月在那里看了好一阵儿之后,重新回到地面上,轻轻说道:“看样子是被困在河里了。”
“那是啥东西,怎么这么大个儿啊?”我问道。
“你以前不是见过么。”红毛狐狸看了我一眼,“就是那个尸鳗。”
“啥?这就是那个小虫子?”我用小拇指比划了一下,“那东西不就才这么大点儿么,怎么才半年的时间就变成这么大的个头了?”
“因为这东西半年来都没闲着,一直都在河道里面寻找可以吃的东西。”上弧月道,“作为一个只知道杀戮的存在,它的消化吸收能力非常惊人,超过任何正常的生物。”
我不由咋舌。
“之前我得到的关于这只尸鳗的消息,大多都是和河里的鱼有关。这条河流经的范围非常广,一些农民截取一段河道来养鱼。就在之前的半年时间里,出现过许多怪事儿,经常是所有的鱼都在一夜之间消失,就连圈鱼塘用的网子也被破坏了。”
上弧月道:“你知道这么长一条河里面有多少鱼吗?这条尸鳗就这么整天从东吃到西,再从西边吃回去,所有养鱼的人都不得不转行去做别的事情了。”
一条虫子祸害了一整条河,如果上弧月不说,谁能想到根儿竟然在这儿呢?
“姐,这东西长这么大,你能打得过它么?”小狐狸不禁有些担心地说道。
上弧月摸着她的脑袋笑了笑:“长得大才好呢,省得整天躲在河里见不到影子。现在这东西被冰给困在水底下,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了。”
“那接下来咋办?”我问。
红毛狐狸想了想:“我在这里给你们弄出一段迷障来,你们两个藏在里头看着这尸鳗的动静。我回去拿点儿东西,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啊?”我不由咧嘴,“让我们在这儿等着你?那得有多冷啊。”
红毛狐狸看了看我那红扑扑的脸蛋儿:“要不你就和我一起回去,留小月在这里看着就行了。”
听她这么说,我赶紧道:“那算了,咋能让一个女生自己留在这儿呢。我跟她一块儿在这儿等着你吧。”
这话听上去倒是颇有一种能担当的小男子汉味道,可实际上我是觉得跟着红毛狐狸再大老远地跑一圈儿,那可比待在这里冷多了。
“哎,你回去拿啥东西啊?”我最后又问了一句。
上弧月回头一笑:“手榴弹。”
这话把我给吓了一跳。原来红毛狐狸一直都把这种东西给藏家里面了,随时都可以拿出来用。
为了避免我们觉得太冷,红毛狐狸临走之前还故意将迷障的范围加大了许多,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自由地在里面跑跑跳跳暖身子了。可惜的是没办法把迷障延伸到河里面,要不然肯定会有更多的乐趣。
在河边和小狐狸闹了一阵儿,我们俩气喘吁吁地坐到了一颗大树的下面。河面上依然平静,看样子那条巨大的尸鳗是不会有任何活动了。
“你说尸鳗长这么大,一颗手榴弹能炸死么?”我问旁边的小狐狸道。
“不知道,我又没炸过。”
我想了想:“去年过年我跟小斌他们去隔壁村里玩儿,那胖子非要拿大地红炸一只大黄狗。结果狗没咋地,我们三个被追了半天,最后爬到树上才没事儿了。”
小狐狸在旁边听得咯咯笑。我的心里没来由地产生一股成就感,继而说道:“我看一颗手榴弹肯定炸不死,起码要用两颗。一颗把冰给炸开,另外一颗把虫子脑袋炸开。”
我坐再那里胡诌一通,小狐狸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随后她突然伸长脖子,指着一个方向道:“诶,那边好像有个人过来了。”
我收住话,循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一身黑衣服的女人,手里挎着个篮子,正从远处慢慢地走过来。
女人一副农村小媳妇的打扮,红色碎花棉衣,挺厚的棉裤,头上还包着个红头巾。
我眼神挺好,离老远就能大致看见这女人的模样,觉得还算年轻,应该也挺漂亮,就是这身打扮把整个儿气质给拉下来了。倒不是说穿得俗气,而是全身上下太过臃肿。看样子这女人是挺怕冷,整个儿都快包成粽子了。
“这人没事儿到这儿来干啥?”小狐狸道。
“回娘家呗。”我说道,“你看她手里挎着个篮子,指定是带着什么年货呢。”
听我这样解释,小狐狸也就不再说什么,和我静静地朝女人的方向看过去。
女人在河边走得非常小心,神态中带着那年头农村妇女们常有的小心谨慎,时不时地会朝左右看看,然后便默默盯着脚下的路。
然后,在距离我们的迷障不远的地方,那妇女突然停了下来,再次转头朝四周扫视了一圈儿。
我当时注意力早已经从妇女的身上转移到了她手里提着的篮子上,猜测着里面有没有啥好吃的东西。可惜的是上面被一层纱巾给遮住了,什么都看不见。
小狐狸这会儿突然拽我胳膊:“她咋不走了?”
我没出声,心里却盘算开了。看这妇女一路来的表情,和我平时憋着尿没地方撒的表情简直一样。估计她也是踅摸了一路,最后才找到了这么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但是她哪儿知道,自己身边还有这么两双小眼睛呢。
想到对方即将做什么,我本能地低下头来。这是奶奶当初教育的,说女人.撒.尿男人不能看,要不然就是耍流.氓。当时我还问她呢:要是女人看男人撒尿算什么?老太太却啥都没说。
可我才低下头两三秒钟,小狐狸又在旁边拽我胳膊:“诶,你看她干啥呢。”
“啥呀,尿尿有啥好看的。”我说道。
“不是,你看她从篮子里拿出来的东西。”小狐狸拽我更使劲儿了,“血,是血!”
听到这话,我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妇女的方向。果然,对方把篮子放在地上,正从里面拿出一袋又一袋殷红的血液。
这些装血的袋子我以前在医院里面见过,挺结实,但是每袋的容量并不大。那妇女整整从里面拿出了十好几袋儿,才终于把篮子掏空了。
然后,在我和小狐狸惊诧的眼神中,妇女拿起一袋血,慢慢朝着河里走去,一边走一边撕开了血袋的封口,然后将血洒向了冰面。
看到这儿要是再不明白那也忒傻了,我瞪着眼睛道:“这人不是回娘家的,她肯定和尸鳗是一伙儿的。”
话音还没落下,我和小狐狸全都感到屁股底下传来了一种震动感。从一开始细微的震动到后来强烈的震颤,这中间也就两三秒钟的功夫。
而原本站在冰面上的妇女,这会儿已经忙不迭地转过头,朝着岸上狂奔起来,一点儿没有之前那种小心谨慎的模样。
她的双脚才站到岸上,后面那原本咔咔作响的冰层突然就“砰”地一声,出现了大规模的崩裂。冰块最高飞了十余米才落下来,那场景和毁灭级的地震倒是颇为相似。
“完蛋了!”
我心说这事儿还真是无巧不成书。这妇女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等到上弧月离开的这么一段时间来。这回倒好,我跟小狐狸就只能在迷障里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却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随着冰块的完全崩坏,藏在冰层下面的巨型尸鳗终于有所动作了。这家伙先是将自己略显扁平的半个身躯从冰水中伸出来,足有四五米的高度。如果从远处看,倒是挺像一个刚出水的白龙。
但是从我们这个角度,却只觉得脑袋上冷汗直冒。巨大尸鳗的形态倒是和我们最初看到它的时候没多大的区别,臃肿肥胖的身体上是一圈又一圈的环状结构,便于在水中蜿蜒游动。最为关键的是,这体型上的前后反差给人的心理压迫感实在是太大了。
相比我和小狐狸的惴惴不安,岸边的妇女却显得非常平静。她早已经转过头来,抬头看向了尸鳗的方向。虽说从气势上来说,身形高大的尸鳗在她面前占尽了优势,可是妇女却一点儿没有害怕的意思。
“她到底想干啥?”小狐狸问了一句。
这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妇女弯下腰,将自己带来的那些血袋拿起来,朝尸鳗的嘴巴里面使劲儿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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