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我们实在累得不行,狐狸姐妹把影子送回家,我则悄么声地回到自己的小屋里,躺倒在床上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迷迷糊糊就听到有人敲我家的门。自打爷爷当上村长之后,这样的情况很常见,别看村长的官不算大,可是在我看来简直比总理都忙。
本来我还打算继续睡,但是外面叽里咕噜说话的声音总是不停,吵得人心烦意乱。
隐约听到一些语句:“人不见了,家里的柜子什么的都被弄翻了”“雪地上有东西被拖着走的痕迹,估计是把人给拖进河里去了……”
就在这些只言片语里,我又稀里糊涂地睡着了。但是接下来却睡得挺不踏实,因为脑子里还时不时会响起之前听到的那些对话,许多奇奇怪怪的梦也因此生出来。
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我的身体不由自主一激灵,“噌”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脑子好不容易清醒了一些,摸摸后背,早已经湿成一片了。
“奶!”我大声喊起来。
奶奶正在堂屋烧火做早饭,听到我的喊声急忙跑进来:“咋的了?”
“我爷呢?”
“你爷被人喊去村西头了。”
奶奶的声音突然沉下来一些:“村里出事了。就是前两天被送进医院里的孙老太爷,听说得的是心脏病加上脑溢血,虽说抢救了过来,但是人却傻了,昨天被一个远房侄子从医院拉回了家,看那样子也就是等死的事儿。可今儿早晨有人到他们家看了一眼,发现两个人都没了,地上一溜血,屋子里的东西也都乱七八糟的。”
“啊?”
我的心里顿时生出了一种挺不好的预感。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但凡碰到这样的事情,人肯定是凶多吉少。可是到底有谁跟孙老太爷有仇,要下这样的杀手呢?
奶奶道:“我猜肯定是有人惦记上他那点家产了。他那远房的侄子也不是啥好东西,以前从没来过,结果一出事儿就跳出来了,甭说也是冲着家产来的。”
按照奶奶的意思,这事儿甚至有很大可能就是孙老太爷那远房侄子干的,表面上弄出一副家里遭到抢劫的模样,背地里把老爷子往哪个犄角旮旯一扔,自己带着钱跑掉了。
我这会儿隐约回忆起早晨听到的对话里面,好像说是有什么东西被拖进河里面去了,于是问奶奶到底是咋回事。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听他们说,好像是雪地里有一道弯弯曲曲的痕迹,正好从孙老太爷家延伸到河里面,没准是把人杀了,直接扔进河里了。”
我心说如果真是这样,那凶手还真是够丧心病狂的了。
“哦,对了,不过有件事挺奇怪。”奶奶像是想起了什么,“刚才来的那人说,小河里那些冰全都不知道为啥碎掉了,按理来说这时节也不应该啊……”
奶奶的话音未落,我已经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河里的冰碎掉了?这样的事情我可是昨天才刚刚经历过,这次该不会是因为同样的原因碎掉的吧?
糟了,有危险!
我也顾不上和奶奶解释什么了,把棉鞋往脚上一套,跟兔子似地从屋子里窜了出去:“我去找我爷!”
其实当时我心里边也觉得挺怀疑:难道真是是那条大尸鳗跑到我们这边来了?可仔细想想,我们这边的小河与南边那些渠好像并没有连在一起,那东西怎么跑到这边来的呢?
五分钟的路,我竟然跑得摔了好几个跟头,以至于村里那些认识我的长辈看到这情景都喊着小心。
好不容易到了孙老太爷家附近,远远我就看到那边密密麻麻站的都是人。这下子我的心就稍微安定了点儿,因为人多就证明还没发生什么事儿。
从人群里钻过去,找了半天也没看见我爷爷的身影。同村一个叔叔看见我,朝屋子里指了指:“你爷爷正和警察在里面说话呢,我带你过去。”
我摇摇头,扯着嗓子朝众人喊:“河里有大虫子,你们都别站在这儿,快走吧!”
喊了好几遍,尽管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但是众人显然没有明白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颇为疑惑地看着我。
事后想想,也怪我说得不清楚。在普通人的眼里,所谓“大虫子”充其量也就一根手指粗细,谁能想到会是一条盘起来足以将河道截住的大家伙呢?
看所有人都不动地方,我又气又着急,想想只能朝孙老太爷的家里跑,让爷爷这个村长来劝他们。
屋外的警察想拦住我,被我一个闪身多了过去,进门后忙不迭抱住爷爷大腿,把自己的猜想和他说了一遍。爷爷二话不说,拿起扩音器就出门喊了起来。众人这才终于明白了情况,立即从河边撤走。
来的警察都是我们本地的,之前刘队长在的时候,也都和我有过一些接触,所以这会儿对我的话还算重视,嘱咐人在河边拉起了一道长长的警戒线。
然后,那些在现场实在找不到多少有用线索的警察们,开始将突破口放到了我的身上。
我把河里尸鳗吃人的事情和他们说了一遍,众人的态度又从一开始的重视逐渐变成了怀疑。毕竟他们只是常规警察,对这些东西知之甚少。听到河里的虫子有几十米长的时候,几乎彻底没人相信了。
“这种事情也太玄乎了吧。”一名警察朝周围众人看了看,“这样的话就算我们报上去,上头肯定也不会信。甭管怎么说,还是得到河边实地考察一下。”
这话说得还算够客气的,大概是看在我爷爷的面子上,没好意思直接说我是瞎扯淡。
就在我以为自己刚刚的话全都白说了的时候,外面突然风尘仆仆走进来一个人。我朝他那边一看,顿时觉得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
进来的竟然是刘队长。
本来在我看来,刘队长最近一段时间应该不会出现在我们这边了,毕竟517局在冀北的联络点遭受了那么大的打击,那边应该挺需要人手,可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本地的警察和刘队长算是老熟人,尽管后者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了一定的神秘性。既然专门负责这类事件的人到场了,他们也就只能把做了一半的工作移交过去。
“你咋回来了?”等刘队长他们把情况大致了解了之后,我插话问道。
刘队长没说话,从他身后冒出来的那个小跟班又很是臭屁地开口了:“不回来成吗?看看我们不在的这两天,好家伙!一座寺庙都被弄塌了,破坏力还真是够大的。这地方看样子没我们不行啊!”
我想了想,这消息肯定是昨天晚上东子用电话传递出去的。我心说就算你们517局的人在这里,难道就能阻止昨天的事情不成?切,还没准会添什么乱呢!
刘队长点着一根烟,朝我们这里的那些警察点点头,他们便很懂规矩地离开了。剩下我们几个,刘队长才幽幽开口:“没想到才这么一段时间不见,那东西就长这么大个儿了。——对了,那个养尸鳗的女人,你还记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
我点了点头。
“那就好,回头让技术部弄个画像,全县范围内通缉。”刘队长道,随即看向他身旁的小跟班,“你去招呼几个咱们的弟兄,到河边检查一下。务必用上迷障什么的,千万要注意安全。”
小跟班应了一声,出去了。
于是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我、刘队长以及两个517局的人。那两人忙着在屋子里检查东西,我则挺不客气地问起了517局联络点那边的事情。
“也没什么事,大部分都交给总局那边派下来的人解决了,联络点的人只起协助的作用。”
刘队长知道自己说的话都会被一五一十传到上弧月的耳朵里面,所以并没有像敷衍一个孩子一样敷衍我。
他吐出一个烟圈,想了想道:“因为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我听到了一个小道消息,说总局决定将联络点转移到别的地方,不再放到主要城市,而是要放在相对偏远的地区,这样一旦出现什么岔子,也方便管控。”
他说到这里,看看我,用烟头随意指了指:“呶,总局考虑的地点里,就包括你们这边。”
“啊?”
我不由一愣。其实他在说前面那些话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一些预感。在我看来,这个所谓的联络点放在我们这边的深山里再合适不过了,甭管闹出多么大的动静,比如就像昨天那样发生了一场地震,都没人察觉得到。
刘队长继续抽着烟,过了一会儿又冒出一句:“听说东子在这边给你们惹麻烦了?”
“也不算惹麻烦。”我说道。
对东子这个人,我打心眼里觉得还算不错,生怕他因为这事儿受到什么惩罚,于是忙不迭为他开脱:“上弧月都说了,如果没有他来搅和这么一趟,小和尚就成不了佛,所以他还办了一件好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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