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师父的话自然有他的道理,但是如果连整个冀北唯一有能力对付旱魃的鬼君都不管,那这事儿就任其发展了?
“你小子别着急,我们这些天也没闲着,一直都在想办法。”老鬼师父大概察觉到我神色黯然,于是这样安慰道,“虽说鬼君不能动手,但是这事儿也不是全没解决的办法,只不过还需要点儿时间。”
“啥办法?”我有点儿着急了,“旱魃天天吸人脑浆,你们再需要时间,人就都死光了。还有,上弧月说时间越长旱魃越厉害,现在你们都对付不了,以后就更难对付了。”
“你这小混蛋儿,以为我们不想早把这事儿给了了啊?但是做啥事儿都讲究个天时地利,现在时机不对,傻子才上去硬碰硬。”老鬼师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你只看到现在死了几个人,万一我们贸然出手失败了,以后死的人更多。”
听他这么说,我才稍微显得平静了一些。我这老鬼师父和红毛狐狸一样,都是懂得权衡利弊的人。他们想事情当然不是和我这愣小子一样只顾眼前,而是站在长远的角度去考虑。
“那……那上边咋办啊?”
我心说人家517局的大领导好不容易把我给送到了鬼世界里面,我就拿着老鬼师父说的这两句话回去填塞他们,也显得忒没意思了。
“这个我已经给你们想好了。”果然老鬼师父还是对这事儿有过考虑的,一字一句对我说道,“回去只有告诉你们那个什么局的人,把旱魃周边十公里的范围内全都撤走。他们不是有那种叫飞机的东西么,可以在旱魃活动区域的上面投放一些活物,猪啊羊啊什么的。只要那东西天天有东西吃,就不会到处跑害人命。”
我把老鬼师父说的默默记下来,心里却在暗暗琢磨,这样的方法也未免显得忒屈辱了点儿。旱魃都把人给欺负成这样了,我们愣是无可奈何,还要用大飞机给这王八蛋空投食物。
“就这?”我见他停顿下来,不禁皱眉问道。
“差不多就这些了。”老鬼师父点点头,“既然知道眼下没有什么好的对付办法,那就离旱魃越远越好,别再故意刺激它。”
说到这里的时候,在我们身后响起了一个鬼使的声音:“老五,咱们该走了,从昨天的卦象上看,西边阴沼地那个大魔头今天早晨会出来,可别光顾着和你徒弟说话,把这事儿给忘了。”
“知道了。”
老鬼师父回了一句,再次面对我这边:“你看,我们这里要做的事儿可不少,阴间阳间,不管哪件事儿处理不好,都可能让你们阳间流血千里。这些事儿和旱魃相比,重要性可一点儿都不差。”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分明听到一声非常清晰地公鸡鸣叫声从东方传了过来。
在我进入鬼世界里面之前,517局的那个大胡子曾经嘱咐过我,说不管怎么办,鸡叫三声之前一定要回去,要不然就变成真的鬼了。
所以听到这鸡叫声,我就不禁觉得有些紧张,对老鬼师父说道:“我得回去了,要不然鸡叫三声就天亮了。”
刚刚在后面招呼我师父的那名鬼使听说我要走,突然凑了过来:“哎,等会儿。小子,我那小徒弟现在怎么样了?”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原来这家伙就是影子姐的师父,赶忙点点头:“影子姐现在可厉害了,每天跟着上弧月学奇门遁甲,还能用神鬼棋做出迷阵来。”
听我这么说,这鬼使似乎显得比较满意:“没想到我收了个徒弟,还要让那七尾灵狐来替我教她,还真是让人觉得有点儿惭愧呢。”
这时候我却想起了什么,赶紧说道:“对了,上次你还说要补给影子姐一个见面礼呢,现在我们都要开学了也没见你补。”
一句话逗得我师父和那鬼使全都笑起来。
“人家都说鬼精鬼精,你们这些娃子比我们鬼使还惊,拜师不给我们送礼不说,还总是想着从我们这里拿东西。”那鬼使一边说着,一边在自己那件宽大的黑袍子里面摸索起来,“还别说,我今天还真带着一件东西,正好可以让你替我带回去。”
听他这么说,我不由一喜,心说要是混点儿东西回去也算没白来一趟啊。
只见这家伙从袍子里面拿出一个足有拳头大小的金色球体出来,从色泽上看应该有些年头了。球的表面雕刻着古朴而复杂的符号,符号小而且密,很难想象是用什么东西雕上去的。
“这是金子做的球?”我不由瞪大了眼睛,心说影子这个鬼使师父也忒大方了点儿吧。
然而对方下一句话却让我很感到失望:“铜的,但是名字确实是叫游龙金球。”
他这样说着,一手托着球,嘴巴里念念有词,随即将另外一只手覆盖上去,球体表面便有一道紫色光芒一闪而过。
“这可是件宝贝,说起来好像刚好可以克制你身上这个龙马鳞片呢。”那鬼使把金球递给我,“刚才我在上面放了个小小的法术,今后只有我那小徒弟才能让金球发挥它的真正力量。”
我把金球接过来。本来在我的想象中,这样一大块金属疙瘩应该挺重,可真正拿在手里才发现比我想象得轻多了。使劲儿摇摇,里面竟然还能发出悦耳的“叮叮”声。
“这球和我的龙马鳞片有什么关系?”我不禁纳闷儿地问。
“龙马是一切奇门遁甲之术的源头,所以可以用来布阵。而这个游龙金球反其道而用之,刚好是用来破阵的。一般简单的迷障或迷阵,游龙金球在一瞬间就把它们破掉。”
“这么厉害?”我摆弄着手里这个圆了咕咚的金属球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破阵的方法我还真见过几种,包括康三爷的萤火虫破阵法、上弧月的纸人傀儡破阵法、利用龙马鳞片分析阵法结构然后破阵,甚至还有飞僵单凭能量的硬破阵法。
至于专门破阵的法器,我也曾经在北山见过一次,便是那个行为颇为放浪的蜘蛛精手里类似八卦盘一样的东西。不过那玩意儿显然不怎么好用,单单解开上弧月设置的简单迷障就花了一段时间。
眼前这金球竟然号称能瞬间破开迷阵?如果这是真的,那也的确是了不得的一件法器了。
“我那小徒弟,我第一眼就看出来她有奇门遁甲的天赋了。跟着红毛狐狸学那么一段时间的布阵方法,再靠着这金球来解阵,攻防结合,以后绝对是巾帼不让须眉……”
这鬼使说起影子来,那嘴巴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停不下来,以至于悬浮在天上的另外几名鬼使终于失去了最后,喊道:“你如果再继续说下去,阴沼地的魔头可就要出世了!”
他这才如梦初醒,转身飞到了半空。我那老鬼师父朝我这边点点头,也随着转身离开了。
十二道紫色流光消失在略显阴沉的天空中。
看着他们离开之后,我又重新把目光移回到手里的金球上,伸出一只手在上面敲敲打打。
其实最初知道这玩意儿作用的时候,我打心眼里觉得有些不得劲儿。这就好比我的身上本来穿了一件刀枪不入的金丝宝甲,但是突然有一天,别人告诉我这世界上有专门克制我宝甲的兵器,当然会让我觉得心里不舒服。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东西只有影子能用,而影子是断然不会用它来对付我的。此时的我开始生出一些好奇来,心想如果用我的龙马鳞片来构筑一个最为复杂的迷阵,游龙金球到底需要用多长的时间才能把这迷阵给破开?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周围安静的气息突然让我回过神来。
我抬起头,朝四周略显阴沉的景物看去:高高低低的火山,压得极低的黑云、满地焦黑色的土壤。
我现在在哪儿?
恐惧感几乎在一瞬间从我的心底蔓延开来。刚刚心思全然在别的东西上面,一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自己完全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中,而且这里前后左右目之所及的地方一个鬼影子都没有,想求助都没有机会。
想到刚刚十二鬼使在的时候我竟然没察觉到这点,我就恨不得自己给自己这蠢脑袋弹上十个脑瓜崩。
“这咋回去啊?”
如果是在几个月之前,我能做的事可能就是先坐在地上大哭一场再说。不过这些日子里见了这么多的世面,加上受到红毛狐狸和老鬼师父的影响,心理素质显然已经好了不少,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倒是也没有完全陷入绝望,而是转动起了小脑瓜。
刚才雄鸡叫的方向我还有印象,而那站在高台上的雄鸡恰恰是我跟着鬼卒来到这里的路上见到的标志性物体之一。那么只要我循着那方向回去,不是就可以找到鬼世界的出口了?
想到这儿,我赶紧从地上升腾起来,循着记忆朝来路飘飘忽忽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