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一些世俗规律均不再成立,比如望山跑死马一说。
南宫夏跟在盈媗身后,与之随便交谈,盈媗走得并不快,但看起来很远的山,二人未走多久便已到了山前。
盈媗转身回望,正好见南宫夏一脸惊讶之意,她脸上微微得意,继而说道,“山的远处,只是绘画的技法不同而已,说白了,只是一个障眼法。你要想学,待你琴弹好后,我便教你。”
“好吧,就怕盈媗当时要教的东西太多,自己倒忘记了。”南宫夏见对方得意,言语中似有炫耀与期待之意,遂不忍拒绝。
“也是,待我回去后,以笔记之,就不怕忘记了。“盈媗笑道,她转过身继续向前而去。
“既然都是障眼法,又怎会有水果可以摘呢。”南宫夏问道,他望向远处山峦,此处山峦极为真实,他根本无法分出真假。
“唯有假中带真,才不会被别人发现,否则就很容易被拆穿了,这里虽说大部分都是幻象,但总有一些是真实存在的。”盈媗笑道,到了山边,她突然加速向上跑去,双手伸开,任其衣袖扶过低矮的花丛。花间多有虬枝,却也不会挂住她的衣衫。
南宫夏苦笑一声,追了上去。
此山不高,至多只能算是丘陵而已。只是此山却不同于其它地方,此山花草之间有蝶儿蜜蜂飞过,花间的香气也是非常自然,南宫夏悄悄摘下一朵,细看之下,果然是真花。
“好了,就在这里吧,你先摘些叶子,我们回去泡茶。”盈媗在一片花丛中停了下来,转身对南宫夏道。
此处多是一些低矮的小树,树高仅到南宫夏腰部,树间开满了白色小花,显得极是美丽。
“停,你等下。”南宫夏正要去摘,却被盈媗打断。
“怎么了,不对嘛。”南宫夏问道,他的手中,还拿着一片绿叶。
“等一下,不是这样的,你要摘七成新的叶子,不能太嫩,也不能太老,而且要挑着摘,不然会伤了这些小树的。”盈媗道,此时她蹲了下来,深深的闻了闻花间香气,脸色自是极为陶醉。
“哦好。”南宫夏依言采摘,约摘了半篮。
“好了,他们在此生长颇为不易,不要太多了。”盈媗见差不多了,便制止了南宫夏继续采摘,然后继续向前走去,同时说道,“去摘你的食物。”
南宫夏跟了上去,脸色却是颇为不自在,原是对方那句“去摘你的食物”,却让南宫夏感觉自己便如兔子之类的宠物一般。
走了不远,二人来到一片竹林之中。
寻常之竹,粗不过成人手臂,而此处之竹,竹干为深紫色,主枝粗过半尺,其上竟还缠绕着一些白色的藤蔓,藤蔓之上,挂着一些果实,这果实正是这些天南宫夏每日主食。
“这些白色藤蔓缠绕在紫竹上,太多时会杀死紫竹,所以要定期清理一下。”盈媗道。
“原来我的食物,便是这些不得不处理掉东西。”南宫夏小声道,说完他便开始采摘。
“你说什么。”盈媗似未听过,再次问道。
“没有什么。”南宫夏知道这话不能让她知道,否则在这里惹她生气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以后便知,这些东西对你极有好处。”盈媗道,原来南宫夏的话却是一句不落的入得她的耳中。
南宫夏摘了一些,正要准备向前走一点时,却听盈媗低声道,“别出声,快跑。”
说完,盈媗便向来时的方向跑去,南宫夏不知发生了何事,也跟她跑出好长一段距离。
“怎么了。”南宫夏问道,此时盈媗已经停了下来,只见她回首望去,也不知找些什么。
“镜子借用一下。”盈媗轻声道,同时将右手放到南宫夏面前。
南宫夏拿出镜子,却见她的手以白绸缠之,便望了望她,并未说话。
盈媗笑笑了,然后低声道,“以正面对着我们,背面对着方才的方向。”
南宫夏自是照做,盈媗用手指轻触了一下镜面,她的脸色亦是微微变了一下,只是南宫夏注意镜面,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
此时,镜中氤氲之气再起,顷刻后镜面再次清晰起来,不过此时却不是显示南宫夏的影像,而是显示方才竹林之中,此时有一只体形肥硕,憨态可掬,头圆尾短,黑白相间的动物于竹间行走,它抱着一个极小的幼子,嘴中还咬着半截紫色的笋。
“还好没事。”盈媗道,同时长长的舒了口气。
“那是什么。很凶猛吗。”南宫夏问道。
“只是一般猛兽而已,只是如果我们出现在那,它会第一个杀死自己的幼子。然后再攻击我们,我们自是不怕,但它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幼子,怎能让它死要我们的手上。”盈媗道,她此时依然是一幅惊魂未定的样子。
“没想到此处还有这种东西。”南宫夏道,他见此物如引笨拙,却是有几分可爱。
“正是因为太少了,所以才要这么小心的。”盈媗说道,说完便向山下走去。
南宫夏随之下山,心中却是颇为尴尬,口中便道,“原来在盈媗眼中,野兽取食便是天经地义,可我却成了残害生灵。”
盈媗转过头来,非常奇怪的看了看他,然后才道:“你怎得就如此自甘堕落,将同自己与动物类同。”
“盈媗多心了,我又怎会有如此想法。”南宫夏笑苦道。
“香香是我此生唯一见过动物,它虽然一直防着我,但我却将它当作我最好的朋友,作为朋友,我自然要护着它,他不吃东西会死,我又于心何忍。”盈媗幽幽叹道,然后低头向去走去。
南宫夏摇摇头,然后也跟了上去。心中却想方才那物何处与香字有关了,怎得就叫香香的。
“但你却是我见过的,唯一能与我聊天之人,自然不同,留下来陪我,好不。”盈媗说道,同时又在心中补了一句,是可以正常聊天,而不是谈话。
“盈媗若是喜欢,我以后自是会经常来此相陪。”南宫夏道,他先是一愣,然后才如此回答。
“那可说好了,以后不许反悔哦。”盈媗道,只见她猛一转身,以右手指天,看着南宫夏微微而笑。
南宫夏领会她的意思,指天而誓。
“其实我早与你说过,此间乃是现实世界的一个镜像,是以一切都是颠倒的,除了刚才那香香的领地,所以它可以用常理度之,你却不行。”盈媗道,话未说完,她便转身继续走去。
“盈媗这是何意。”南宫夏道,他突然想到,生与死相对,那是不是说现实中,自己已经死了,想到这里,南宫夏心下一突,但此时他却没有多少伤心的感觉。
“你放心,你还活着。我想说的是,香香没有食物会死,但你去不会。”盈媗笑道,她衣袖抚过花枝,却从不去采摘一朵。
“为何我便不会饿死的。”南宫夏奇道,他心中便是奇怪,盈媗是如何得知自己心中所想。
“正是因为现实中你还活着,所以到了这里,你便是死了。”盈媗笑道,她身体一顿,却是衣袖被树枝挂住,也不知她的衣物是用何物制成,如此拉扯,竟然都不会被撕裂。
“你意思是指我现在是鬼魂。”南宫夏道,他抬手翻看,但却无法看出有何不妥。
“难道你没有感觉嘛,你不吃东西会饿,但不会有无力感。”盈媗道,只见她轻轻的拿开衣袖,却是怕伤到了花枝。
“是啊,怪不得我无法于此处修炼,原来却是这种原因。”南宫夏道,此时二人已离开山丘,来到草原。
“不是这里不能修炼,而是你不会而已。世间本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修行便是反其道而行之,三返二,二返一,一合于道,在外界,世间本已形成,灵气也是极为稀薄,你修炼自是摄取那些极为稀薄的灵气,从万物返回于道,故而要经历许多步骤,极为繁琐,且又危险。”盈媗道,此时她想是累了,便坐了下来,不再前行。
“是啊,修行要经历筑基、旋照、融合、心动、灵寂、元婴、出窍、分神、合体、度劫、大乘数个阶段,最后还有大天劫,能有所成者,不过渺渺无几。”南宫夏道,见盈媗坐了下来,他便在盈媗对面坐了下来。
盈媗却不知从何处取得一套茶器放在南宫夏面前,伸手作了一个请的动作。
南宫夏却是十分无奈,谁叫自己烧伤了人家的手,只好代人家进行那套繁琐的饮茶方式,好在这杯子极小,壶也不大。
南宫夏这次虽然做得要比方才要好了许多,但依然远不及人家那么优雅美丽。
南宫夏辛苦的作完这一切后,还要先喂她饮完一杯,然后才轮到自己,还好对方饮得极少,一般只是一杯,偶尔也会饮第二杯,但却从未见过第三杯的。
“你不要怪我让你学习这些,我也是为了你好。”盈媗道,同时在心中加了一句,至少可以哄女儿家开心。
“盈媗说笑了,我又怎会怪你。”南宫夏道,她的茶极为好喝,南宫夏不禁又多饮了一杯。
“方才我与你讲过,在外界修炼,要从三返一,但在这里却是极为不同的,这里事物本就是反向而行,于外界修炼是逆天而行,在此间却是顺势而为,修行自是快上许多,而且此间本已处在二上,若不是我尽力止住,保不定哪天便回到一了。”盈媗道,看得出来,为了不让这里回到一去,她花了多大的心思。
“盈媗是说在这里修炼,可以事半功倍。”南宫夏道,他双手抓住盈媗的衣袖站了起来,直接将对方拉成双手上举之姿,显是极为激动。
“是啊,不然为何上古可以出那么多大神,这里虽是不同,可还是保留了开地劈地之时的一些原始形态。”盈媗笑道,她眼中闪过一丝狡洁,南宫夏正处在这个消息的激动中,却是没有发现。
“盈媗快教我如何在这里修炼。”南宫夏道,此时他才发现自己抓着人家的衣袖,而对方双手上举,眼神无辜的看着自己,南宫夏只好讪讪的轻轻放下。
“这里修炼虽可事半功倍,甚至也不会有天劫,但修炼方法我却是不知,否则我又怎会不去修炼。”盈媗道,见对方松开了自己,她心中反而有种失落的感觉。
南宫夏心情激**,却没有想到为何盈媗一边说自己不会修炼,一边却又有能力去阻止此间的运行趋势,并且还布置出如此之大的幻境,而且这种幻境可不是外间所传的障眼法那么简单,这些幻境在一些程度上,却是真实存在的。
“那怎么办,难道就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南宫夏坐了下来,低声道。
“其实你什么也不用做的,在外界,生老病死是人生的毕经之路,但在此间,却渐渐会让人以身合道,成就仙灵之体。是以你只要乖乖的品茶弹琴就好,当然,让你泡茶弹琴,是让你心界明净,否则指不定你哪天找到了离去之法,一定会有极大的天罚。”盈媗笑道,她将茶具收起,起身欲走。
“盈媗,你在这里长大,莫不是已经成就了仙灵之体。”南宫夏问道,盈媗表现的一切神通让他不可思议,但有些时候,南宫夏却又感觉她与一般少女无甚两样,这让南宫夏感觉颇为怪异。
“仙灵之体,哪是那么容易得到的。”盈媗道,她语气中多有失落之意。
“那我祝盈媗早些成就成仙灵之体,可以进入仙界。”南宫夏道,听到对方此时微显失落,他以为是因为修炼无成所致,却不知对方另有原因。
天空极为明亮,朵朵白云飘过,却不见太阳的影踪,二人向前行去,不知为何,南宫夏总觉回去的路要比来时的路长上很多。
他自是不知,这只不过是盈媗的一个小把戏而已。
“对了盈媗,你既然在此间长大,又没有离开过此处,那为何知道外界之事。”南宫夏指着远处的山水飞鸟,对盈媗问道。
“这些,暂时还是个秘密,等你把琴学好,我自会告诉你的。”盈媗笑道,她头也回不,径直向前行去。
路再长,总是会有尽头,盈媗纵然有心想要多走一会,但却又不想让对方起了疑心。
屋外,盈媗让南宫夏把方采的茶叶凉好,。
“又是一天了,想必你也累了,先休息一下吧。”盈媗轻声道,她坐在不远处,看着南宫夏做这些事情,眼中却有些迷离起来。
“不累,盈媗平时自己做这些事都不曾说累,我只做了一次,又怎敢说累呢。”南宫夏道,他做完这些事情正想走开,手指却无意间划在竹篾之上,被拉出一道伤口,那伤口虽是很深,但却无血流出,伤口也很快便消失不见。
南宫夏这才想起,盈媗所讲此处生死颠倒,自己没死,在此处便是已死,是以方才伤口并不流血,但盈媗为何会到伤害。
“盈媗你说此处生便是死,死便是生,所以我不会因饥饿而死,可是你何以会被热水烫伤。”南宫夏来到她的身边,坐而问道。
“我,自是与你不同,你来自于外界,我却是生于此处,是以不能以生死简而议之。”盈媗说道,她微微露出笑容,但南宫夏却总感觉其笑意甚为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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