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如霜的月色映衬下,恋花的身上似乎笼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整个人看上去清幽素雅之极,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惊艳。
不过她的脸上却现出一种决绝倔强的神色,就如一曲月下清歌,泛着淡淡地悲哀。左清心中忽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怅惘。
“师父!”一声凄厉的喊声忽然在一旁响起,一道人影飞掠而出,正是师颖。此刻的他已经脱去伪装,恢复了本来的面目,一张脸上写满了悲愤之情。
嘶嘶之声不绝,人还在半空的师颖已经发出了数道无影飞针,左清的瞳孔骤然收缩。
恋花作为地狱谷的两大巨头之一,一身修为至少不在乌神衣之下,按道理来讲,师颖的无影飞针比三年前虽然大有进步,但也绝难伤到她分毫。
但是恋花依旧保持着她的姿势,丝毫没动。“噗”“噗”数声,师颖的几道无影飞针都直接贯穿恋花的咽喉要害,溅起点点血花。恋花的脸上似乎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身子直挺挺地向后仰倒,缓缓沉于溪水之中。
师颖没想到竟如此轻易得手,一时竟有些怔住。左清则幽幽叹了一口气。
“啊!”一声惊呼猝起,左清急忙回头,只见相墨的一只手正紧紧扣在连穗儿脖子上的大动脉之上,连穗儿的脸上隐约现出痛苦之色。不过此刻的相墨却是泪流满面。
左清又长叹一口气,“你既然不忍心,刚才为何不出手救她。”
相墨苦笑着反问道:“有用吗?实际上自从三年前,大姐亲手杀了方衍,她就已经死了,像今天这样,死在方衍唯一弟子之手,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左清忽然目光一寒,道:“所以你就背叛了你的大姐,投靠了妖族,对吗?”
相墨一愣,“妖族?什么妖族?妖族早已经绝迹多年,还哪来的妖族?”
左清道:“你手中的不就是一个妖族。”
相墨更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左清忽对相墨身边不远处的那柔弱女子一摆手,那女子伸手在脸上一阵摸索,只听一阵簌簌之声,许多粉尘纷纷落下,竟换成了连穗儿的模样。
相墨一脸的难以置信,看着手中扣着的“连穗儿”道:“那你,你是——”
那女子猛地一挣,挣脱了相墨的掌握,低声叱道:“蠢货!”说罢也在脸上如法炮制一番,自然现出原先那柔弱女子的面容。
相墨惊道:“怎么会这样,你,你刚才为何不暗示于我。”
那女子道:“废话,我小命捏在人家手里,我敢吱声吗?”说罢,不再理相墨,转头对左清道:“你说,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身份的?”
左清微微一笑道:“你一出场,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因为你总给我一丝熟悉的感觉,后来你居然又自作聪明的想要魅惑我,更暴露出你的身份诡异。于是我将你制住,详细地研究了一下你的身体,你虽然已经完全修炼成人形,但是尾巴处还是暴露出你的身份,你是一只妖狐。因为狐族的尾巴相当于一件灵宝,你们是断不会修炼没的。”
那女子咬牙切齿道:“你,你无耻你!”
左清淡淡地道:“和自己的小命有关,在下只好稍稍无耻一下了。”
那女子道:“你别胡扯了,你我从来没见过,你怎么会对我有熟悉的感觉?”
左清道:“三年前,我曾经遇到过一只妖狐,他说他有一个姐姐在黑狐妖王手下,你应该和他有些关联,对不对?只是不知道你是不是他的姐姐本人。”
那女子一愣,“你,你见过我舅舅,他现在怎么样了?”
左清道:“他已经死了。”
那女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是你杀的?”
左清道:“那倒不是,他临死之前,还委托我照顾他的亲人。”说到这,左清对连穗儿道:“穗儿,量她一只小妖狐也翻不起大浪来,你帮她解去禁制吧。”
连穗儿点头答应,从怀中取出一红一黄两颗药丸,掷给那狐女,道:“一起服下,就没事了!”
相墨此刻忽然开口道:“名源公……,不,应该是夏族的修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和她有关系呢?”
左清微微一笑,抱拳道:“在下左清,我既然知道了这狐女的身份,当然想到她出现在双桥客栈是有人布下的局,而来抓她的那两人特意报上你的名号,虽然我不知道目的何在,但这无疑说明你多少和这件事有些牵连。所以我刚才开口一试,果然知道了想要的结果。”
相墨愣了半晌,这才道:“你很聪明,看来我倒是弄巧成拙了。”
左清道:“现在你能告诉我,那时你们为什么要演这场戏了吗?”
相墨道:“乌神衣待人以利,大姐待人以诚,他们两人的行事风格完全不同,我一见你,就看出你不是大凶大恶之徒。很容易会被大姐折服的,那时我既然已经和别人勾结在了一起,自然不想你归于大姐麾下,所以只是想让你对大姐有一个不好的印象罢了。”
左清道:“只怕是顺便还想把她(左清一指那狐女)安置在我的身边吧!只是既然你说大姐待人以诚,而你刚才又似乎是真情流露。那你为何又要背叛你的大姐呢?”
相墨沉默片刻,忽然变得有些激动起来。“我跟了大姐十年了,我拼命苦修,短短五年,就从大姐手下一名最普通的修者,成为大姐手下的头号战将。我为了什么?大姐当年基业毁于一旦,被迫逃入地狱谷,我生死相随,不离不弃,又为的什么?可是大姐呢?她心里只有那个男人,而三年前,我知道了,她心里还另有一个方衍,却从来没给我留下半点地方。”
左清一听,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相墨又道:“仅是这样也就罢了,若能为大姐一辈子鞍前马后,我也知足,可是自从大姐杀了方衍,这三年来一直失魂落魄的,全靠我苦苦支撑,这样下去,地狱谷早晚会完全落入乌神衣之手,我们和他斗了多年,实在不甘心屈于他们之下。”
左清道:“可是现在你知道了,你投靠的是妖族。”
相墨苦笑道:“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投靠谁并不重要了,投靠谁还不是做事,妖族又如何?也许妖族不会有人族的这些苦恼。左清,你解除了小狐女的禁制,看来对我你是有绝对制胜的把握了。”
左清点点头。
相墨冷笑一声,“哈哈,好自信啊!就凭你们三个毛孩子。”
“可不是只有他们三个?”一个漠然的声音响起。树丛深处慢慢走出十来人,为首一人,一身黑衣,面带妖异面具,正是乌神衣,身旁还站着诸诺。
相墨神色一变,“你怎会在这里?”
乌神衣淡淡地道:“今夜恋花如此高调行事,在下怎么会不好奇?更何况,这位左清兄弟在清早给我的锦囊中,还要我这三天都要时时注意你的动向。说吧,你对你有爱才之心,只要你交代出妖族的藏身之所,以及妖族在地狱谷中到底有多少人,我会放你一马的,并且还会重用你。”
相墨冷冷地道:“我纵然背叛了大姐,但我绝不会投靠大姐的死敌。乌神衣,你别在我面前神气,其实你和我一样,不过也是对大姐痴心妄想的可怜虫罢了。”
乌神衣依旧淡淡地道:“你错了,只有在你这样痴情之人的眼里才会觉得别人都和你一样。我对恋花不过是有些欣赏罢了。不过你既然这样说,那我就先除去你,然后收编了恋花的势力,再来和妖族决一死战。”
“哈哈哈哈!”相墨忽然仰面发出一阵狂笑,“乌神衣,你不是问我妖族的老巢在哪里吗?我就告诉你,就在这黑风潭。难得你手下的干将都聚在一起,正好可以将你们一网打尽。”
乌神衣面色一变,随即冷哼一声,“将我们一网打尽,你莫非是疯了。”
“他没有疯,他说的都是事实!我保证!”一个声音说道。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说话的正是左清白日所见的那老丐,此刻正一脸狞笑。
乌神衣看了那老丐半晌,才道:“对妖族的掌故,我也略知道一点,可是我怎么看阁下也不像是妖神这一级别。就算阁下是一大妖王,难道就敢说有必胜的把握。”
“当然!”那老丐道:“实不相瞒,我得虎痴大王之助,有一本命杀招,只能使用一次,难得你们都在,正好让你们尝一尝。”
左清、乌神衣见这老丐不像说谎,一时面色都有些凝重起来。眼看左清等人如此,那老丐更是得意。忽双手向外一张,大叫一声,“起!”
只听一声窸窸窣窣之声,听得人头皮发麻。乌神衣的一名手下忽惊声叫道:“什么东西?”众人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周围的地面有许多地方都在不住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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