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好长一篇!”江寒夜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并且伸开双臂舒展了一下身躯,从他将这本书得到手为止一直到现在,他几乎不眠不休粒米未尽,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才看完介绍暗影的第一篇。
“暗影,精神潜质,万物相通……”江寒夜仔细回忆着那一篇的内容,心里感悟良多,同时也开始有些担忧起来。
暗影是被调动起来的人的精神最深处的暴虐一面,嗜杀嗜血,攻击性强,也正因如此,能够将暗影修炼出来的人,其实力必定与普通的武者有着天壤之别。江寒夜所修的另一条路径——暗医也正是基于暗影之上,可以说是将暗影综合利用起来的。
以前江寒夜并不懂得暗影究竟为何物,因此他可以说只是稀里糊涂的在修炼,十多年来,他着重在一次又一次的梦修通关上,并未曾去彻底的想过暗医本质。现在他知道了暗影的本质,心里自然是担忧了。
“我若修炼出自身暗影,却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会否最终迷失本性,暴虐残忍?”江寒夜皱眉,他心中的忧虑随着研读的深入而渐渐地加深。
第一篇最终结尾的时候并没有说明如何抑制暗影所带来的负面效果,相反地,珈蓝叶在第一篇最后一段中这样说道:“暗影乃本我,为何要掩藏本我?”
“为何要掩藏本我?到底什么是本我?”江寒夜有些不知所措了,本我真我,这类似的命题以前在万剑山庄修炼内功心法的时候他也曾接触过,不过那都是一笔带过的事,他还记得有一本书上是这样记载的:赤子之状即为本我。
“赤子之状即为本我,这是我以前所知道的,可现在珈蓝叶前辈却又说暗影即为本我,这两者好生矛盾!”江寒夜在地上来回踱步,完全沉浸在这遐思之中不能自拔,“赤子即自母体内刚出生的婴儿,此时的人类完全没有向恶之心,若说本我即为赤子,这个我尚能够理解和接受,但是珈蓝叶前辈却说暗影即为本我,这岂不是相互矛盾了?可是这样的错误,他一个绝世高手又岂能犯下呢?”
无论江寒夜怎么想,始终都想不通这里面的纠葛,他只好暂时把这个令他心生疑惑的矛盾的一面暂时放下,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长时间连续的在这昏黄的灯光下研读文本,使得江寒夜原本明亮的眼睛开始有些昏花,酸涩的连泪水都止不住要往下流了。
地上放着一条鱼,这鱼通体泛黄,并且晶莹剔透,透过鱼鳞皮肤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它骨骼的生长走向,十分鲜嫩的模样,也不知道那乌龟兄是从哪里抓来的。无论如何,这条鱼给江寒夜带来了食欲,他依旧像是之前那样,用书做阶梯,踩着够到那铜锅,然后就着微弱的灯火将那鱼烤熟,算是解决了这一餐。
乌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江寒夜送来一条鱼,有时候又是一两只肥硕的螃蟹或者虾,总之都是水里才会有的东西。它大概知道江寒夜会肚饿,所以特地找来让他吃的,而每一次乌龟离开的时候,江寒夜都会站起来恭送它出门,这虽然不是一只有什么修为的妖兽,却是一只饱经沧桑的灵龟,单从它数千年守护主人的书房遗骸来看,就值得江寒夜去尊重。
有吃有喝,江寒夜就有力气去钻研那本《古德经》。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江寒夜索性忘却时间的划分,他每日醒着的时候就是打坐修炼和研读古德经,既然能够成为珈蓝叶的有缘人,他自然是不想辜负那位素未谋面的前辈的好意了。况且通过研读和修炼,江寒夜渐渐地察觉到自身的变化:气海穴内的真气渐渐的充沛起来,虽然依旧不及以前,但是这却是个好兆头——被打散的真气自己慢慢回来了,甚至还比以前更加强劲。
江寒夜并不知道这古德经是否能够被带出这书房兼墓穴,因此他便抓紧一切可以看这本书的机会去研读,然而这本书又是如此玄妙深奥,读起来容易,思起来难,因此大概过了两天的功夫,他才读了一篇。
这一日,江寒夜从睡梦中醒来,摸着腰酸背痛的身躯,皱眉哭闹着。关于梦修,他又遇到了难题,这一次的这个女人比之前他所遇到的所有对手都厉害,每一次进入梦境的时候,江寒夜的双足都会被那蔓藤缠绕住,与蔓藤一起缠绕住他的,还有对死亡的恐惧。是的,也就是从这一次,江寒夜才深深的体会到了死亡的可怕之处。
正是因为如此,江寒夜每一次都不恋战,能逃脱的时候他就抓紧机会逃脱,因为他还想着现实世界里的古德经。
“好了,今天轮到第二篇。”江寒夜捧着古德经,寻找了一处光线比较充沛的地方坐下,然后开始翻阅起来。
第二篇很是奇怪,没有题目,开头就只有八个字:少言、少事、少食、少睡。在这八个字下方,令附有一行如米粒一般大小的字,江寒夜仔细去辨识时才发现原来那一行字写的是:“如做到此四少,便可长生!”
“长生?”江寒夜摇头笑了笑。长生是所有修炼者一致的目标,正是基于对衰老疾病和死亡的恐惧,所以前辈才会创出武者这一行当,从古至今,几乎所有武者心里的那个终极也是美好目标就是长生,飞升成仙,然而却没有谁真正做到过。江寒夜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觉得人真的能够长生,因此当他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不由得有些嗤笑。
“可笑,人与蝼蚁有何区别,竟想长生?我想就算是仙界的那些神仙们大概也都在向往长生吧?”其实在刚刚入门的时候,江寒夜也和其他人一样,对长生有着渴望和向往,然而随着他年纪的渐长,阅历的增加,他开始对这件事有了自己的见地。
“少言,少事,少食,少睡,要做到这四点并不困难,这是几乎所有武者在修炼的时候都会经历的一个过程……”江寒夜心里暗道,“珈蓝叶前辈也是持有这个观点,可是却又为什么会如此笃定的说做到这四少就会长生呢?如果长生真的存在,那么他又为什么会死去呢?”
江寒夜将目光投向门旁倚靠着书柜坐着的尸骸,那大概就是珈蓝叶的骸骨了,就算他再怎么厉害,到最后还不是一样死去了么?
绕过这个开头,江寒夜继续向下看去,下面的原来才是第二篇的题目,题目上写的是:性命双修。
“性命双修?”江寒夜皱眉,他继续向下看。
在珈蓝叶的这本《古德经》里,其实跟别的门派内功心法也是有着一样的思路,他主张性命双修。所为的性特指精神,命则指的是能量。在第二篇里,珈蓝叶指出人的肉身是承载能量的载体,对于肉身的锤炼,其实也就是对能量的追求。
在这篇里,珈蓝叶再一次指出暗影的重要性,因为他所指的性命双修中的性,非常狭义的指向了暗影,也即人心中深藏的那个不为人知的精神阴暗面。
“如果按照古德经所说的去修炼,那么珈蓝叶前辈被人称作是空前绝后的魔头大概也就不冤枉他了。”江寒夜读了一段之后,放下书本沉思道,“他这样偏激的修炼自己的阴暗面,追求杀戮的快感,最后自己也死在这没人知道的地方,这样的人生这样的下场,究竟是好呢还是不好呢?可是这真的就是珈蓝叶前辈的本意么?是否对于这古德经,还有什么我所不了解的或者了解未到位之处呢?不管怎样,先通读一遍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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