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然是一个背着双手,头发花白,面目慈祥的老人!
他看上去约莫六七十岁左右。
身上的衣服样式很朴素,但质量极好。保养得应该还不错,身体算这个年纪的老人里很好的,整个人有一种儒雅的气质。
我心里立刻就有了判断。
“这老人应该是一个普通人,而且应该还是个社会地位不低的知识分子?”
我还没开口,他先笑呵呵地说话了。
“年轻人,你刚才是在练武术吧?这年头,练武的人已经不多了。尤其是年轻人。”
见是一个和蔼的斯文老人,而且态度也不错,我也就笑着道。
“老人家你说的对,毕竟练武辛苦嘛。而且现代文明社会,和平年代,经济繁荣。武功的作用不大了,练的人自然就少了。”
他点点头。
“年轻人挺有想法的啊。我也常看武术表演,只是看你这练的,好像跟那种电视上和晚会上表演的不太一样?”
哦?
见他这么说,我也觉得有点儿意思,问道。
“怎么个不同法呢?”
老头皱眉想了一会儿,尝试着说道……
“我小时候家里穷,是在农村长大的。可能形容有些粗俗,但似乎只有这些形容合适了。看年轻人你刚才练武打拳,一会儿像是在摸鱼,一会儿又像是在推磨,一会儿又像是在捉虾。让我想到了小时候的乐趣。”
“但是你这些动作姿势里,又带着一种我说不出来的韵律和舒服的感觉,很流畅。整个人周围像是有风环绕一样。真是挺有意思。”
这老头话一出口,我整个人顿时微微一怔,心中惊讶无比。
不是他形容的粗俗,而是太过精确了!
这一番话,甚至跟清朝末年的武术大宗师尚云祥的阐述,一模一样。
尚云祥说,拳法理论和典籍中卫了好看,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但实际上,真正的精髓,说穿了都来自日常生活。
他曾经说过一句玩笑话,叫:太极如摸鱼,八卦如推磨,形意如捉虾!
太极如摸鱼,要如手探到水里般,慢慢地移动。正如摸鱼般要用手去“听”劲儿,练拳时也要有水中摸鱼的劲,有这么一点意念,就能练出功夫来了。
八卦如推磨,除了向前推,还要推出向下压的碾劲。八卦掌一迈步,就必须要有两股劲,一前一下,随时转化。明白了这两股劲的道理,就能理解八卦掌的招数为何千变万化。
而形意拳的练法,则是要如捉虾般,出手的时候非常轻而快,收手的时候,手上要带着“东西”捉回来。所以这“轻出重收”四个字,便是形意拳练法的口诀之一。
这些东西,那都是要真正精通内家拳法、武功极高的人才能明白的精髓——我是靠有个仙子般的师父贴身指点,才明白的。
可眼前这个老头,浑身筋骨肌肉稀松,也无法术炁息环绕……除非他又是什么扮猪吃老虎的高人强者,否则明显就是个货真价实的普通人啊!
竟然能一眼就看出三大内家拳练法的外形精髓,让我惊讶。
我叹道。
“老人家厉害!一眼看穿本质。你说的没错,我刚才练的这些拳脚功夫,精髓就是你说的摸鱼、推磨、捉虾。不过,看老人家你也不是习武之人,怎么眼光如此的厉害?”
哈哈哈!
他开心地抚须大笑。
“看来老头子我的这双眼睛,眼力劲儿还是可以的。曹雪芹说,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我认识一个武功很厉害的朋友,他也说过,武功拳法里有待人接物的道理。那么反过来,阅历丰富的人,同样能看出一些武功的道理。这不奇怪吧?”
我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高,确实是高!”
这些话,我师父其实也说过,只是有些不同。
我师父说的是:修行也要修心。法术神通和人情世故,其实也有相通的地方。
可见这老头的朋友,应该也是个厉害人物!
他继续说道。
“对了年轻人,你家住附近吗?这么早就起来锻炼啊?”
渝城一中的管理相对宽松,和很多大学一样,外面的人其实也可以进来锻炼——主要就靠大量厉害的门卫保安眼光,识别是否是社会上的坏人混混。
我没多想,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我是一中的住校生。”
老头顿时微微皱眉。
“可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时候,寝室还没有开门呢吧?要么你就是……昨晚夜不归寝了?你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的?”
我靠!
一听这话,我顿时觉得不太妙。
渝城一中旁边有给一些学校老师、领导们分配的家属院,有小门和学校连通。该不会是某个早起晨练的学校老师吧!
刚才还侃侃而谈的我,突然有点儿慌。
老头见我窘迫的模样,再次大笑道。
“别紧张,我以前确实是一中的老师没错。只不过,我都已经退休好多年了。也没资格管学生了。而且我看你言行举止,也不像是坏学生。夜不归寝,估计是有自己的难处吧?”
我使劲儿点头。
“嗯嗯,老先生你说的对。”
然后又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个……您不会去跟现在的学校领导那打小报告吧?”
天可怜见!
我堂堂一个法力也不算低了的修行者,连僵尸妖邪之流都不怕!却怕被告老师,也是奇葩了。
老者又笑道。
“我可没有那个闲工夫啊!不过既然你周末都还是一中住校生,那以后可别夜不归寝了。”
“知道了老先生,我以后不会了。”
当然,这种事也就只能是嘴上应承下来——我又不是真的普通高中生,有些事儿没办法啊。
这时,我看到有一个中年人从远处急匆匆地跑过来。
他步伐稳健,从四肢的一些细节小动作来看,显然也是有些功夫底子在身的。
不过应该是以擒拿格斗斗为主,再辅以一点粗浅的太极拳皮毛。
很快,他就跑到老者面前。
“老局长,你怎么一个人就出来了?让我一通好找啊。”
老者摆摆手。
“小李啊,我又不是老得走不动路了。一个人在学校里溜达溜达不是很正常?你不要关注过度了。还有啊,我不喜欢老局长这个称呼……”
“哦,好的老校长!”
这中年人赶紧改口。
我眉头一皱,心里思索起来。
“老校长?听这意思……这个老人家以前当过渝城一中的校长吗?而且这人还叫他老局长。看老先生的气质,是教育局的可能性最大吧?”
我回想着在网上查询过的一些相关资料。
“好了,年轻人。我该走了,看你练功打拳挺有意思。以后,有缘再见吧。”
“好的,老先生。”
“方便知道你的名字吗?哦,你放心,我绝对不是用来去你们老师那儿告状的。”
说着,他还朝我眨了眨眼睛。
我也没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回答道。
“我叫吴重。老先生你可是姓张?”
他一愣,然后哈哈一笑。
“你很聪明啊!看样子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能考上一中的孩子,果然都有点儿东西。”
我点点头。
“听这人称呼你又是老局长,又是老校长的……我就回忆加猜测了一下,曾经当过渝城一中校长,后来又调任市教育局去当了两任局长的。应该就张清源老先生您一个了。”
没错!
一中建校近百年,历任校长的消息,在学校的官方网站上大概都能查得到。
知道这人的身份之后,回忆一下相关信息……他应该已经八十三岁了!
但看上去也就七十岁出头,果然社会地位高的人,保养得就是不错。这个中年人,估计是上面给他配的保卫人员?
这个中年人本来还好好的站在一边,听着我和张老聊天。结果听到他说我“练功打拳”的时候,就突然来了兴趣。
盯着我开口说道。
“老校长,这位同学也是学武的?这年头,很罕见啊。”
长老呵呵笑了两声。
“小李啊,你这是见猎心喜,手痒了吧?不过我告诉你,这位吴同学说不定比你还厉害一点儿。”
什么?!
那中年人一怔,然后似乎有些不满,但又不好明说。
“老校长,我怎么说也是上面派给您的保卫员。以前没退伍之前,也是拿过团营里比武第一的。连一个高中生都打不过的话,那我估计得写检讨书了。”
我笑了笑,主动开口。
“这位大哥,虽然我猜你主学的是现代搏击的擒拿格斗术。但我看你走路的时候,身体重心一直在轻微变化,双脚虚实着力四六开。应该是有点太极的功夫在里面。既然如此,咱们搭把手吧。”
哦?
这个被长老称为“小李”的中年人更是来了兴趣,饶有兴致地盯着我。
“还真知道点儿门道啊?”
我只是缓缓伸出右手。
“那么,请指教。”
他也缓缓伸出右手,然后我俩朝对方慢慢靠近……
所谓太极拳的搭手,其实就是“听劲儿”发力的技巧比试。
所谓“听”劲儿,就是是用自己的皮肤接触对方,通过皮肤的敏感性来判断对方劲力的触点部位、方向、力度等信息!
然后,迅速地做出劲力的反击。
终于!
我俩的手搭在了一起,我感受着毫毛和皮肤传导而来的触感。猛地臂膀肌肉收缩发劲儿。
砰!
一声响。
这个小李的整条胳膊像是被一股巨力朝侧面弹开了,他整个人也因为这力道而踉踉跄跄后退了好几步,退到了两米多之外。身体左右摇晃了几下,才勉强站稳了没趴下。
不得不说,这家伙确实有几分功底。
我刚才虽然已经留手了,但大部分成年壮汉即使被这么一弹。手腕也可能会直接脱臼,甚至跌倒在地。
他被我震退,但没有太大影响。
旁边的张老看到这一幕,脸上也闪过一抹惊色。
至于那中年人小李,看着我跟见鬼了一样,说话都结巴了。
“你你……这这……如封似闭,似刚似柔,这是传说中太极拳的震荡劲吗?怎么可能!这东西不是在五十年前就已经失传了吗?而且你才是个高中生啊。”
我笑道。
“倒也不能说失传了。社会越是稳定,越是和平,越是繁荣昌盛。武功这种东西,越是没有用处。练的人少了,懂的人自然不多了。”
其实,法术也一样的道理。
当然面对普通人,我自然只说武功,肯定是不提法术的。
“张老,学生寝室应该已经开门了。没别的事儿,我先赶紧回去了。估计还得跟宿管解释,完蛋了……”
我苦着一张脸。
张清源一愣,哈哈笑道。
“快回去吧。还是那句话,不管你有什么本事,既然是学生,就必须得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啊。下不为例!要是再发现,真得告诉你的老师和年级组长了。”
“行!不会了。”
我答应一声,但其实心里想的是下次肯定不会被你发现咯。
然后,朝男生宿舍跑去。
和我猜的一样,宿管找麻烦了。我找了各种借口,好说歹说,他才不把这事儿上报给学校,只说告诉我的班主任。
也行吧,反正班主任的话……只要我成绩好,其他事儿估计能网开一面。
……
时间如白驹过隙,流水潺潺般一天天过去。
夏日的炎热结束,秋天也随之过去。
我学着大家“装模作样”地也穿上羽绒服的时候,已经快要临近元旦节了。
对大城市里的学校来说,元旦文艺汇演是很重要的事!
同学们都很高兴——因为有时间光明正大的在自习课出去找地方排练文艺汇演的节目了。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对我来说,竟然又导致了一件特别头疼的麻烦事儿!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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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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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