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楼是遥安县一带最有名气的酒楼,一共两层,以物美价廉闻名,每天都会有许多人来此处吃饭。
白平一踏进春风楼,环视四周,发现一楼人都坐满了,座位墙根还站着许多喝酒的大汉。
“店小二,有座位吗?”
白平问道。
“有有有,楼上请,您随我来。”
店小二带着白平上了楼。
白平看着一楼密密麻麻的人,有些好奇:“春风楼每天人都这么多吗?”
店小二摇头:
“中午时候人会多一些,但通常没有这么多。客官您有所不知,今年遥安县来了许多苦力。
现在是夏日三伏,尤其到中午,来店里买酒吃的苦力少说有二三十个。
我教您一个识别苦力的方法,站在那边赤膊喝酒的,便是标准的苦力。”
“原来如此。”
白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小二,我初来乍到,方才看到告示上写着郎员外家出了人命。
又见城里百姓对郎员外忧心忡忡,不知为何,敢问郎员外是何许人也?”
“郎员外可是我们县有名的大善人,遥安县能有郎员外这样的大善人,实属全县百姓之福!”
提起郎员外,店小二脸上浮现出得意之色,滔滔不绝地给白平普及起来:
“郎员外全名叫郎九元,乃是世间一等一的善人。
郎员外经营着全县最大的盐号,虽说掌管着全县百姓的盐袋子,可郎员外却从不压榨百姓。
前几年官府的盐船在河里翻了,盐价翻了十番。其他盐号都开始哄抬盐价,唯有郎员外的盐号始终平价售卖。
前年全县大旱,粮食颗粒无收。郎员外在外面收购粮食,回到县城又低价卖给百姓,自己亏空了许多银子。
不仅如此,边境战事,郎员外捐了五千两。官府剿匪,郎员外也捐了一千两。
郎员外是出名的乐善好施,救济百姓。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郎员外四十多年来膝下没有子女。说真的,我都想去给郎员外当儿子。
我要是做了郎员外的儿子,一定发扬我爹的风格,我也乐善好施、救济百姓……”
店小二嘴巴停不下来,一个劲的絮叨。白平微微一笑,安静看着店小二吹牛。
来到楼上,白平选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
二楼除了几个普通的座位,更多的是雅座。
雅座与雅间不同,雅间类似于包间。
而雅座是由屏风隔断,形成一个个小空间。
从二楼的布局看,这几个普通座位应该是店主后加上去的,和整整齐齐的雅座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客官您想吃点什么?”店小二很快梦醒了,做回了本职工作。
白平开始点菜:“二两浊酒,半斤酱牛肉,再来一盘炒鸡蛋。”
“二两浊酒四文钱,酱牛肉半斤二十五文,炒鸡蛋一盘十五文,共四十四文。”
店小二重复了一遍。
白平从口袋里拿出五捆铜钱,每捆十枚,放到了桌子上。
“我去给您找钱,您稍等,菜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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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店小二道。
“等一下,我有点事问你。”
店小二正欲转身离开,却被白平叫住。
店小二问道:“客官有什么事吗?”
白平压低声音道:
“听说郎员外府上死了人,你知道死的是谁吗?”
店小二面露惊色:
“客官,您问此事何故?看您的面相也不像和凶杀案有关之人。”
白平稍加思索,开始给店小二分享他刚编的故事。
“不瞒你说,我自幼出家,在深山之中钻研佛法。但师父说我与佛无缘,此生注定要做一名捕快,缉拿凶手,为死去的冤魂伸张正义。否则便是违背天道,逝者的冤魂会找上门来,与妨碍申冤的人不死不休。”
店小二闻听此言面色煞白,连忙对四周的空气作揖道:
“鬼魂大人在上,小的当真什么都不知道,您大人有大量,千万要绕过小的。小人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孩童老婆生着病坚持带娃,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来找小的。小的逢年过节一定给您烧纸上香,祝您在那边百事可乐千事顺心万事如意。”
白平翻了个白眼,店小二真是小刀割屁股,给爷开了眼。
措辞如此娴熟,得做过多少亏心事能熟练成这样?
这口才,真是开水烫鸡毛——无语(羽)
这也难怪,古代百姓都是有神论者,甚至有案件水落石出靠的是凶手惧怕冤魂索命而自首。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店小二必然做过亏心事,否则不会如此惧鬼魂上门。
白平咳簌两声,依旧想再争取一下,万一店小二知道什么内情呢。
毕竟春华楼每日来的食客不少,店小二大概率会听到些什么。
白平淡淡地道:
“两年前师父告诉我此事,我还不信,磨蹭了一个月没有下山。就在第三十天的晚上,房间里阴风四起,两只厉鬼压在了我身上,连我那五十年功力的师父都没有办法。最后还是我承诺为他们申冤才虎口脱险。如今回想起来,还是历历在目,触目惊心。”
白平面色阴沉,冷冷盯着店小二,缓缓开口。
“小二,你并不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小心厉鬼前来索命。”
店小二的脸一阵青一阵紫,显然被吓得不轻,竟然“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对白平道:
“客官我说,我说。求求你让那些冤魂高抬贵手放我一命!”
白平面色依旧阴沉,对店小二道:
“那要看你是不是实话实说。”
店小二连忙发誓道:
“我保证实话实说,如有欺骗,天打五雷轰叫雷劈碎了我!”
白平点点头:“说吧。”
店小二惊魂未定,努力咽下口水,压低声音对白平道:
“客官,前几日王捕头几人来吃饭,席间曾听他们说,死的人好像正是郎员外。
王捕头还特意嘱咐小人不要泄露出去,否则便要小人好看。
如果有人问起,您可千万别说是小人告诉您的,否则可能会害了我一家老小的性命。”
白平满意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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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起店小二,安抚道:
“放心吧,我不会对外人说的。你这次帮了我,你的罪孽会减轻的。”
“好,我这就吩咐后厨,给您做菜。”
店小二闻言,面色舒缓,快步下了楼。
白平暗暗感叹店小二太惨,自己如此利用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菜很快上齐,抿了一口浊酒,白平感叹这酒度数还没啤酒高。
也正因如此,酒才能被许多古人当饮料喝。
古人重视风味,而不在浓烈。
酒桌上千杯不倒才尽兴,喝几杯人就趴下了还有什么意思?
白平喝着小酒,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此时正值夏日三伏,天空晴朗、柳树垂青、万物盎然、热情似火。
看着眼前的景色,白平顿感轻松了一些,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
酒过三巡,白平吃饱喝足,哼着套马杆,起身准备下楼。
忽闻不远处的雅座传来阵阵吟诵声。
白平好奇走过去,透过屏风,雅座里两个读书人正在饮茶对句,好不快活。
二人皆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剑眉星目,仪表端庄。
坐在左侧之人身穿华服,温文尔雅,疑有功名在身;坐在右面的人穿着青色布衣,意气风发,神似中榜书生。
白平上辈子就很向往读书人,又从白平的记忆里学到不少。李白杜甫白居易自己是碰不到了,白平很想看看元冥大陆的读书人是怎么交谈的。
白平对二人的谈话很感兴趣,站在屏风后面驻足倾听。
只见两人对碰茶杯,发出一声脆响,端起杯中香茗一饮而下。
华服书生道:
“我多日不曾舞文弄墨,今日与江兄对饮,有些技痒。难得江兄奉陪,轮到我出上联了。”
布衣书生拱手言道:
“久闻魔豪兄乃西幽第一才子,此次趁着共事之余,定要多讨教讨教。
魔豪兄,请赐教。”
“好,我一定让江兄讨教得尽兴!”
华服书生道出上联:
“上联是——遗世慕庄周,睡去能为蝴蝶梦。”
布衣书生闻后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喝了一口酒,略做思考,很快对出了下联:
“抚琴类孔丘,老来犹作琵琶声。”
“妙哉!”
华服书生连连赞叹道:
“江兄的下联精妙绝伦,佩服佩服。”
布衣书生摆摆手,对华服书生道:
“在下的下联不过尔尔,我更想听听外面的仁兄有何高见。仁兄已在门外站了许久,何不进来坐坐?”
“此言有理。”华服书生点点头,转身对着屏风喊话道,
“兄台何不现身!”
白平尴尬一笑,没想到二人竟然早就发现了自己。
白平丝毫不怵,他不仅有前任白平的buff,还有九年义务教育。
慌什么,还怕比不过两个书生?
白平调整了一下呼吸,大踏步走进雅座,对二人拱手示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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