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仙缘,修武道 十世好人(上)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九。
遁其一。
故,道不显、难寻,天地缺,始不圆满。
道心交融,化天地。自天地初成之际,便分为神、长生、凡、冥四大界。
每一界,皆浩瀚无边,难觅其源。
其中,冥界乃亡魂归所,魑魅魍魉不尽,恶煞修罗难数。
芸芸众生,凡未登神位者、不入长生者,寿终后,三魂离体,七魄出窍,都会进入冥界。依据生前所为,断善恶、辨忠奸、论阴德,往生轮回,不息不止,无一能够超脱。
冥界内,更有四大冥庭,授命于天,专司此事。阴曹地府、九幽炼狱、深渊之国、黄泉古地。
仅‘阴曹地府’一庭之地,便辖有‘枉死’城池亿万,鬼差阴兵更是无可计数!
城池之间,分从主次,皆谓之隍城!
隍城之内城隍殿,城隍殿里城隍爷,判官断案,城隍审死!
头上无青天,脚下无厚土,只有雾。
“哗啦啦——!”铁索抖动。
锁链一端,牵在一个鬼差的手中。鬼差生的丑陋,黑脸黑袍,一脸凶相,头戴一顶尖帽,帽上有“正在捉你”四字。
铁索的另一端,拘着的却是一个懵懂的少年。少年受前面的鬼差牵引,在虚冥中浑噩地走着。
“快走,快走。”
少年身后,还跟着一个白脸白袍的鬼差。与黑鬼不同,白鬼笑颜常开,头上同样戴了一顶长帽,上面写的却是“你也来了”四字。白鬼亦步亦趋,不时挥舞起手中的哭丧棒,催促前行。
黑白无常!
雾的尽头,是一座巍峨的城池。
城池古老,散发出腐朽而庄严的气息,在荒芜中默然矗立。就好像一头来自上古洪荒的狰狞猛兽,能够吞噬一切。城墙高高耸峙,不知几千几万仞;墙体似乎被无数鲜血浸染过无数遍,血渍干涸后,便留下这种触目惊心的黑褐色。
阴风四起,厚重的血腥味儿在风中盘旋,浓如实质;恶鬼的哀嚎声、鬼差的呵斥与鞭打声,构成一幅沉沦的画面。
城前,死者亡魂排着长长的队伍,向着城池的方向缓缓移动。懵懂少年在两名鬼差的驱使下,也渐渐汇入到这股洪流之中。
“大胆!我是仙家弟子,我师父已斩去尘缘,破碎虚空,晋入长生界,你们怎敢......”
“......我富可敌国,怎么会死!”
“朕乃大齐皇主,统中原,征鞑虏,功德无量,坐拥万里江山,尔等腌臜,焉敢拘我......”
“啊~!”
各种不甘的叫嚣,最终都化为凄厉的惨叫,青面獠牙的鬼差挥舞着鞭子,狠狠抽打在那些残魂之上。
这就是死亡,生前的那些荣誉、金钱、地位,都不再属于你,一切都将尘归尘、土归土。
懵懂少年唤作‘屎蛋儿’,贱/人贱命,生前是个落魄的小叫花子,以行乞为生。因为偷了三个肉包子,被人捉住后,活生生打死在街上。
屎蛋儿不敢说话,怔怔地跟着亡魂的队伍缓慢前进。
死亡,原来比想象中的还要突然。
“傻妮啊傻妮,我死了以后,谁来照顾你?”
“牛二啊牛二,你虽然个子大,但胆子终归太小,难免不会被同行欺负,但愿傻妮跟着你不会受太多委屈。”
“哎。忘了告诉他们俩儿,别去西北胡同张员外家附近乞讨。他见不得脏兮兮的叫花子,会放狗的,那狗凶得紧,恨不得吃人不吐骨头......”
“北方闹天灾,青牛镇上的乞丐比往年多了三成。饭不好要,冬天又难捱,得趁着第一场雪前尽量往南走!”
“死的时候怀里还有三个包子,肉馅的,捂的严实着呢,谁也别想夺走!可能沾了点血,擦擦应该还能吃。牛二,你要是敢跟傻妮抢,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三个包子,一条命。赔了,早知道会死,我就多拿几个,让你们俩吃个够......”
哪怕是一个卑微的乞儿,也有太多太多的牵挂。但就算他放不下,也已经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走入城中,继而来到一座阴森恐怖的大殿前。
“这应该就是阎罗殿了,恶人拔舌头下油锅的地方。”
屎蛋儿曾听一个老叫花子说起过关于死后的异闻,虽然不知是不是跟老叫花子讲的一样,但大抵也能猜出大殿是用来做什么的地方。
他不敢四处打量,规规矩矩的低着头,往前挪着碎步,那些鬼差一个比一个凶。
“下一个。”大殿中,一个阴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说。
“轮到我了。”屎蛋儿心道。他走到殿中,跪地不语,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
殿中布置,仿若府衙。
鬼差分列两侧,牛头马面居于后首。
正前方,摆一张三丈有余的大案。案后,城隍爷临危正坐,紫面官袍,乌纱盖顶,顾盼间威严无比,使人不敢逼视。
判官执笔,坐于侧案,头也不抬:“独孤九,阳寿十八年,注定一生行乞,卒年阳寿为十五载又一月零八天。”
“原来我今年才十五岁,我还以为早过了十七。”
‘屎蛋’不是名字,只是个诨名,当年也不知是哪个老叫花儿随口起的,穷苦人家有老理,贱名好养活。
他自幼孤苦伶仃,是靠吃百家饭才没饿死。就连独孤九这个本名,也掺了一个‘九’字的水分。因为他只记得自己姓‘独孤’,却不知道叫个独孤啥,父母离世时他尚年幼,还没来得及学全自己的名字。
由于没上过私塾,屎蛋儿根本不识字。后来,跟随着逃荒要饭的人闯**多年,倒也勉强识了几个数,但也仅限于从一数到九,于是他就从这几个数里面挑了个最大的——九。
乞丐的行当最为卑贱,最大的梦想也无非能是吃上一顿饱饭,根本不敢奢望大鱼大肉,只求能沾点油腥儿,这便是最大的满足,谁还会介意自己叫什么名字。
‘屎蛋儿屎蛋儿’的叫了多年,鲜有人提及他的本名,独孤九这三个字,甚至连他自己都快忘记了。
“咦?”城隍疑惑道,“怎么回事?”
判官皱眉、起身回禀:“回城隍大人,不知为何,生死簿上明明是十八年阳寿,死于饥饿。不知为什么,竟少了近三年阳寿,死因也变成偷窃殴打致死。”
“生死簿乃天地至宝,怎么会出错?”城隍道,“查。”
“是。”判官开始翻看案上的生死簿,一边查阅一边道:“此子共历人生十世,第一世乃刺客无名,杀孽极重,曾犯下弑君之罪。第二世为.....”
判官突然皱起眉头,翻阅的动作快了许多。他喃喃自语道:“谁判的?第一世便犯有弑君之罪,此乃大恶,怎么会十世为人?”
说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惊讶,翻阅的动作越来越快,翻到第九页时,动作突然停住,惊讶变成了骇然,竟愣在了那里。
过了半晌,城隍不耐,大声道:“判官。”
“判官?”
“判官!”
直叫了三声,判官才回转过神儿。
不知是不是被城隍所惊,手一抖,生死簿落到案上。手肘在无意间碰倒了笔筒,去抓笔筒的同时,却又弄散了高摞的薄册,忙弃了笔筒去揽簿册,身子反而向前扑出,将书案打翻.....极为狼狈。
眨眼间,满地狼藉。
判官慌乱地从地上翻出生死薄,递到城隍案前,看着跪在那里不做声的独孤九,脸上刻满了惊惧和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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