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乡在雪地里烤火熬了一夜,待天明,便要返回山里。听刘癞子胆战心惊的说天障山最近来了不少江湖人物,都是受泰昌郡首府巨额悬赏吸引要来发横财。照画像上人头,提一颗去,少不得几千两银子,好不诱人。
刘癞子正是山寨派出来把风放哨的一份子,有名姓的大人物杀了有赏,他们这些喽啰却是陪葬,这些个侠客可以尽情杀,所以刘癞子之流早就是惊弓之鸟。
时间一到,刘癞子巴不得立刻脱身换岗,带着风馗首就往深山里钻。像刘癞子这等到了山外面把风的,风馗首料想混的也不出色,不然也不至于像弃子一样往这等危险地方随便派,若是心腹人物应是在山寨里享受抑或是躲在深处,万不会杵在最外面。
“你来的不是时候,出去打劫都没机会!”刘癞子边走边说,轻车熟路般在山林里钻。
“不打劫最好!”风馗首淡然道,不急不缓跟在后面。
“那你来投山贼作甚?无趣!”刘癞子嗤笑。
风馗首也觉得自己奇怪,依着风馗首这么多年经受的耻辱折磨,理应恨这世人到牙痒痒,做山贼要把他们往破产抢,他却偏偏生不出这心。
说白了,这碎边鱼儿也不过是一介草民,做了刁民,也不可能心黑手辣到何处去。
风馗首默然一阵方又问道:“你要带我投谁?是值五万两的三个当家还是一万两的十个头头?”这价目自然是泰昌郡的悬赏价,风馗首投身做强盗也盼着投一个价格足的,至于人头值二十万两的钱大龙这边鱼儿倒是没痴心妄想,他一个人的价码都快赶上其余当家和头目的总价了,可见非一般人物。风馗首还不至于把自己小小六品武夫当成活宝,不奢望被大龙帮的扛把子龙头老大看上。
“暴戾书生!”刘癞子吐出四个字,好似牙齿在打颤。
“你也投这暴戾书生手下?”风馗首见刘癞子一脸严峻,思量这暴戾书生莫不是他头顶的老大。
刘癞子连连摇头道:“我可不是!暴戾书生是帮主的直属,虽不是什么寨主当家的,权利威严却很重。近来听说不少手下被兑成了泰昌郡的赏金,正培养新嫩,你倒是能去试试。泰昌郡的悬赏可是把他划成一个寨主的,五万两赏金,你投他便知足吧!”
“也罢!”风馗首点了点头。
大龙帮占的一座山雄奇得很,两边都光溜溜一片石壁,人不可攀登,只中间一道山脊直通山巅,一道上层层把手。
风馗首由刘癞子领着一路上没少受盘问,终于到了山顶上,眼见一片房舍,跟迎仙搂那等是没法比,但也巍巍峨峨初具气象。
这片房屋外围低矮内里雄壮,被一圈木栅栏围着,也有上百座,山背后那一片还有结成一片的木屋,都是一干手下居住之地。
整个构成了人口上千的大龙帮。
刘癞子领着风馗首到一间堂屋里去,便有了五大三粗的汉子过来,大冬天的光着膀子也不见哆嗦,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临近了虎吼般问道:“作甚?”
“嘿嘿!推荐个新人,我的老乡,走投无路,信得过!”刘癞子谄笑道。
壮汉似见不得刘癞子坑坑洼洼的脸还挤作一团堆笑,哼了声道:“你说信得过不算,得我们当家的看过才成!”
刘癞子不笑了,就见壮汉带着风馗首离开,见走远才忧心忡忡道:“碎边鱼儿,自求多福吧!暴戾书生早有言在先,新人都要先经他的手,我也没法帮你投哪一个,只得从这活阎王处开头。”
壮汉领着风馗首转入另一间堂屋,却是更加高大的一座,屋中间摆着张宽大椅子,空无一人。
壮汉带风馗首在屋里站定,毕恭毕敬喊到:“大哥,有新人,快出来审视一下。”话落悄悄在一旁站定,把风馗首一个丢在中间。
风馗首就觉着气氛诡异紧张。他想象里哪个山寨像这样清冷萧杀,无不是欢声吆喝,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尽吹在哪里砍了人夺了财物。这货立时警觉起来,心底自嘱咐要万万小心,谨慎应对。
很快,堂屋侧门里走出一个干瘦的男人,果然是书生模样,白净面皮合着素白长衫,手握一把骷髅扇背在身后,一出来视线就扫向风馗首。
深陷的眼睛说不出的阴沉,许是这个暴戾书生眼袋太大又积着暗黑,总让人瞧着心底不自然,阴冷森然的可怕。
这暴戾书生蒙着眼睛还称得仪表堂堂,待一双眼睛暴露,立时成了活鬼,说不尽的暴戾阴狠,合他的绰号正绝配。
风馗首强站在堂屋中央,背后一个大包袱里面是三十五断白布,头上正裹着一段,也是干瘦躯干,骨架却撑的开。
风馗首只觉到暴戾书生双眼扫过自己,浑身就如落到冰窟窿里,心里也一阵发麻,禁不住丝丝冷汗就往下流。
可风馗首心里回想起刘癞子对自己说的,这个暴戾书生原是读圣贤书的,本是一个武勋世家子弟,就是因从小怒气不能自控往往干出天大祸事,所以家里才不让他习武,转而从文,可依旧不拔根,待娶了妻子,因一言不合怒屠老丈人一家,家里再也保不住他,只能任他潜逃,最终落草为寇,而在山寨里动辄杀人也是常事,夺人性命全凭了那一刻的心情。
所以风馗首小心再小心,连动一下指头心间也思量一番,恐自己无意间激怒于他给自己惹祸。
终于,那漫长的审视过去,暴戾书生干燥沙哑的声音响起道:“以后就在我手下做事了。下去把身体养壮了,以后好杀人越货!”
风馗首还不敢放松,赶紧点头称是,一番下来早就汗流浃背。
暴戾书生却一闪回了原处,堂屋里就剩下带他来的壮汉,默不作声的带着风馗首出来,从怀里摸出一块铁牌子給风馗首道:“这是我们的信物,好好收着。嘿嘿,以后就是一家兄弟了,互相关照!对了,我诨名叫虎子。”
风馗首接过铁牌子见无出奇之处,简陋的很,只上面画着一条大龙,背面一柄骷髅扇,一眼瞧过风馗首将其收好回笑道:“小子风馗首,初来乍到还请虎子哥提携。”
“自然!自然!”
二人说话间虎子已经带着路到了一处矮屋,却不是后山上那一片,虎子见风馗首奇怪便嘿嘿笑道:“跟着我们老大混的人就有这样的福利,不必在后山和那帮混球挤在一起,就算有人来寻事,也只管一巴掌抽出去便是。”
风馗首了然,便推门进去,也是简简单单,比他以前那破窝也强不了多少,还少了那份温馨。
虎子事毕就不见踪影,风馗首一个人伤感的杵在屋里,天障山是投成了,摇身一变也成了山贼,也算有了正经职业,前途不前途说不上,但却实实在在的将过上新生活。
这边鱼儿内心里空他妈的*,直往铺板上直直躺下,脚指头从破鞋里出来,衣裤也早被树枝挂成条儿,摆个大字在**也不知天冷冻人,滑稽的睡了过去。
一睡去就逢绮丽好梦。
风馗首这货正梦见躺在衣姐姐怀里,嘴里含着一颗艳丽樱桃吸|允着,一手在衣姐姐衣衫里游动,从蛮腰摸到了下面,感到毛茸茸一片还带着一点湿润,另一只手攀着一团软|肉不住揉捏,耳里却是衣姐姐一本正经的说话。
衣姐姐名叫呙衣。
其实现实里呙衣向来放纵风馗首在她身上放肆。其实这也怨不得风馗首,也不是他色胆包天,而是打风馗首爷爷一死之后,村尾独居的衣姐姐便让风馗首侍奉她洗澡。那时风馗首只有七八岁,早就把她雪白娇嫩身子摸了个遍,看个精光。不光如此,她还说风馗首从小未进母乳,便让风馗首吮她胸前两点蓓蕾,她就给风馗首讲一些个道理,无非是让风馗首出人头地,就可以不愁温饱潇洒自如,更有无数美娇|娘投怀送抱任其采摘。
衣姐姐从来都是一个坏女人,尽教会了风馗首如何对付女孩!可惜风馗首这烂命货连吃穿都愁,平日里也见不得一个像样的女性,一直没机会施展。
宝鼎村乃至仙门镇的所有人更是没人想到村尾破屋里居然藏着一个天大的美人,他们终日只看见表面的一件破败衣裳,而偏偏是最让人瞧不起的碎边鱼儿享了天大的艳福。
春梦正生的美妙,风馗首的门却被人猛一脚踹开,直惊得风馗首一下立了起来,哪管梦里是不是要了衣姐姐,眯着眼睛看去,门口立着三个气焰嚣张精瘦男人,年纪也不见多大却有一股子蛮横,想是在山林里呆久了,倒有几分野兽气息。
“新来的?”中间二十来岁的汉子瞅着翻身坐起来的风馗首,见两腿|之间顶起一架帐篷居然没笑,脸上横肉都快扭成一团,边上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也忍了下来。
风馗首一挺腰到地上来,小心翼翼点头,没见到三位多么蛮横凶悍,反觉得有些滑稽可笑,从头看到脚也觉得是跑腿当小弟的卖相,何时轮到他们跳将出来嚣张,今儿个可能就是破天荒的一桩了,不想还在风馗首这货面前扮虎却像犬。
“交钱!”那汉子理直气壮道。
“什么钱?”风馗首颇不解,难不成山贼窝里还要保护费?!强盗抢强盗,不成了狗咬狗了么?!
“保护费!”三双乌漆麻黑的手已然伸到了风馗首面前。
“当真要?”风馗首眼睛眯成一条线。
“不给不成!”
“去你娘的!”风馗首一声喝骂,觉得自己心里真爽,想骂就骂的生活使得风馗首被挤压的扭曲的心一阵快活,仿似吐出憋在心间年深月久的一团恶气。
“仙门镇那般混蛋以前骂我咒我恐也是这么快活吧!那帮畜生……”风馗首脑里闪过这条想法,劈手就是发尽全力的三下耳光,只见得三个汉子身子反应不得便被抽的依次儿旋转,滚出了屋子。
六品武夫,力气比牯牛还猛,三下耳光也亏得这三个有些底子,晕晕乎乎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含糊道:“你找死!”
风馗首可不给他还手机会,又是三个响亮耳光,只叫风馗首心间舒坦,大大的感慨自己选对了职业。
“这他妈才叫生活!”这前半生全是悲剧憋屈过来的碎边鱼儿终于发出感慨,终于萌发比吃一顿饱饭更大的愿望。
“你……”三人着实好身体,瘦归瘦,留下的都是打不垮的精华,居然再度爬起来。不过这回风馗首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们,直接抽翻。
风馗首适才拿出怀里的铁牌子道:“看清楚小爷身份,瞎了狗眼!”三人晕眩间看见铁牌上一把骷髅扇的花样,惊得直冒冷汗连连道歉道:“大哥,小弟有眼无珠,在这给赔不是!”顷刻间成了三条可怜虫。
风馗首哈哈大笑,当下发落一番捏了一把碎银子方高抬贵手放走三人,虚荣心一下拔高到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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