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有那么点遗憾,但宝物到手,风馗首还是兴奋异常。无相岛的屏障,最强悍最神秘的防御,现在被他一个人握在手里,成为私有财物,那种感觉,好如一个穷蛋忽然有了一大笔钱财,即使不能动用多少,但看着金光灿灿,也是一种享受。
无空门,已经是风馗首拥有的最为珍贵的法宝。
素来以穷人自居的风馗首管不得自己被绞杀了意念,惊叫了一句,已经满脸财迷的笑意,怡然自得,丝毫没有注意到花容逐渐僵硬的表情和不断发生着的变化。
“不行了!”
花容一声无力的娇呼,抓着风馗首的肩膀,一下靠了过来,才使得风馗首清醒起来,转头去看,发现花容半截身子已经石化,就要化为一尊雕塑,这货方一脸骇然道:“花容,现在不是时候啊!”
花容一脸为难道:“我的力量已经耗尽,要陷入一次沉睡,十天之后方可恢复,快些把我送入长生门之内。你不想抱着一尊美女雕塑到处跑吧?”花容看见风馗首脸色难看,最后不忘俏皮一笑,无辜的看着风馗首,扑闪着大眼睛。
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风馗首凝神去打开长生门,耗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开启了一条缝隙,花容攸乎一闪,已经深入其内,消失不见。
四处望了望,风馗首只感到全身生出一层鸡皮疙瘩来,数不清多少道晦暗不明但阴恻恻毫不友善的目光向他投来,欲望的悸动,觊觎的目光,充满着不怀好意,使得风馗首立刻发觉原来众目睽睽之下收取一件宝贝是多么不明智的事情,何止是不明智,简直就是愚蠢。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环视四周,感受着一丝丝杀意蔓延过来,风馗首硬着头皮向下飞去,心头暗暗感叹:“果然是鱼龙混杂的地方,欲望的驱使简直赤|裸裸,不加丝毫掩饰啊!恐怕海姬对我还有点什么别的想法,一样寻思着怎么杀了我。这一番花容突然杀出来,不但使得海姬没能如愿得到海神遗留的神力,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收取无空门,严重挑衅妖王的威严,简直如同打她脸面。恐怕海姬绝不会放过我啊……”
忧心忡忡的风馗首落回海神宫建筑群内,急往海神宫外掠去,从天上遁走,他不敢,因为那样举动,如同张狂的叫板,或者是心虚的表现,别个很容易一拥而上,立刻就能让自己泥足深陷,脱身不得。
但此时不遁,更待何时。
风馗首是铁了心要逃,断不愿成那群狼追逐的麋鹿。
他落入海神宫,依仗高大建筑的掩藏,东走西蹿,往海神宫边缘靠近。
海神宫一个僻静地方,梦梅、梦兰、梦菏,加秦思静与冰香将风馗首的种种看在眼里,此刻脸皮之上除了惊骇,又多了一分意味深长的表情,只是五个人不言不语,叫人琢磨不透。
更远处,不知何时从万花船上下来的苏浩,一脸阴险冷笑,缩在一处阴影里,注视着空空的天空,像一条阴险的毒蛇,等待着最致命的一击,撂倒敌人。
“我们该怎么办?”
秦思静手握折扇,扫视着雷韵宗三位长老,雍容与自信不曾减少一分,更不曾因为风馗首曾经看破了她的心思而有任何改变,反而多了一丝狠辣,多了种冷酷的气息掺杂在不经意的神情里,变得愈加难以理解。
“杀人夺宝,怕是行不通啊!”
梦梅沉声说道,隐隐约约泛着杀意。无空门,乃是无相岛的镇岛至宝,任谁都眼红,而且观其气象,简直超出见识,不用头脑都能想到,绝对是无上至宝,据为己有,受益无穷。
要说无相岛上,怀着杀人夺宝这样险恶心思的不在少数,大多看准了风馗首是一头肥羊,那等修为境界,不值一提。身边虽然有花容这等强者守护,但明眼人都猜到,花容化身雕塑,十有*是因为力量耗尽,已然没有威胁。但凡在无相岛驻留长久的存在,都对花容这个号称海洋之花,沐浴在海神殿广场上的晶白雕塑并不陌生,甚至有些邪恶的雄性存在还曾有过邪恶念头,在精神上亵渎这位海神亲侍,虽然惊闻花容箫声,不同凡响,略微慑服,但欲望的驱使往往能凌驾于理智之上,更何况这个最大的威胁似乎暂时失去了令人敬畏的力量。
但是这些人并不敢立刻就动手,因为只要妖王没有做出什么行动,便轮不到这些小虾米出来争抢。妖王的血腥手段留在他们心头的阴影,才是挽住他们欲望的最后一点羁绊。一旦过了一段时间,这些妖鬼魔仙确定海姬不会出手,便是风馗首厄运的开始。
“的确行不通!”冰香皱了皱眉头道:“觊觎无空门的不知几何,而且修为高强之辈岂会袖手旁观。大家都蠢蠢欲动,如若去抢,就算得手,也会沦为他人的猎物,反而不利。以我看来,我们不如暗暗观察,等待机会,待到适当的时候,我们不妨对风馗首伸出援助之手,然后向外亮出静公子的身份,略加震慑,相信大部分虾兵蟹将都会死心,我们再应对那些不肯死心之辈就可以从容许多了。另一方面,相信那时的风馗首必定状态极差,正是我们对其下手的最好时机,如此一来,既免了麻烦,还能坐收渔利。这个风馗首,身份敏感,的确不太好对付,杀之不得,只能从长计议。”
“人是万万不能杀的!”
梦兰一脸严肃道,许是对风馗首还有几分好感,不至于其他人等冷酷无情,小声道:“他乃是白龟传人,九州世界数一数二的大机缘者,如若遭遇不测,恐怕引得白龟震怒,我们都难逃一劫。”
“师妹不用担心,谁说我们要杀了他的,我们只管夺去我们想要的东西便是了。你这性子,动辄生出怜悯之心,迟早害了自己,屡教不改,实在叫人揪心!”
梦梅微微一笑,数落了梦兰几句,向秦思静点了点头,交换意见,一干人等便飘然离去,远远的往风馗首去的方向。
风馗首一路走去,几乎成了众人注视的焦点,很是不自在,所幸并未遇到什么阻碍,直到了海神宫边缘,直到城墙底下,才一跃而出,认定往沉沙海而去的方向,掠空而去,留下一连串的影子。
往身后看去,风馗首脸色更是难看至极,只见后面数十身影,连连闪动,居然明目张胆的跟了上来,虽然没有立刻冲杀上来,但紧追不舍的趋势,很是明显,使得风馗首心头大为不安。
秦思静等还在更后面,风馗首根本看不见。
风馗首再往下面看去,只见海面之下,暗流涌动,一只巨大的背鳍不时露出水面,死死的咬着他投在海面的影子,摆脱不得。
“这帮畜生,是要抢小爷的无空门啊。谁敢来,我杀谁!可别怪我风馗首心狠手辣。”一面嘀咕一句不无自我安慰的狠辣话语,风馗首更提了速度,警惕着周围的一切变化。
“不好!”这次第,风馗首突然一脸惊诧,只感觉面前突然多了一层无形屏障,彻底阻断了他的去路,险些撞了上去。
“兄弟,何必去的那么急!”
熟悉的声音,平静的语调,风馗首惊魂未定的脸上逐渐浮现一丝怪异表情。
“原来是心涅大哥,不知道有何指教?”
风馗首本着来者不善的想法来揣度天心涅,所以吐出的字句,带着一份生冷,提防着虚无魔体完全张开,根本没有显现本尊的风馗首。
远处,海姬悬停在海面之上,脚下浪潮奔涌,好像踩在一口巨大泉眼之上,原本远远吊在后面的一干修真逡巡而不敢前,保持观望。
“风老弟,哪里的话!久闻凡俗里有一句俗话,叫色字头上一把刀,是告诫我等莫要见色忘义,小心红颜生祸水。我的良心纯洁的很,而且并不是一心贪恋美色之辈,所以无空门之事,你大可放心,我绝不插手,而且向你保证,海姬也不做计较。此番追出来,第一要紧的事便是与你道别,毕竟相识一场,我不愿兄弟心里带着丝丝芥蒂离开,他日相见,都不好受。第二么,便是海姬让我传达一句话,让你转告海洋之花,是说,滁潦海的另一个王朝,即将开始!除此之外,只有祝愿兄弟一路顺风了啊!有缘再会……”
天心涅说的畅快淋漓,几句话说完,忽然魔体大张,成了一个巨大的伞盖模样,凌空一转,风馗首只看的隐隐约约,见那巨大伞盖铺天盖地一般,居然将整座无相岛尽数包裹在内,比之当初无空门的守护还要缜密,千真万确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海姬远远的瞥了一眼风馗首,似笑非笑道:“讨了本王如此大的便宜,难道就没有一句谢谢么!”
咧嘴笑了笑,风馗首哈哈一笑道:“要是当初你不想着杀我,一切都足够美好了。莫说一句谢谢,就是一万句,我也说的心甘情愿。只可惜,妖王阁下想得到的都到了我手里,只能千万分抱歉的说一句——对不起咯。”
海姬眉头一皱,风馗首很是明显的看到海姬一股怒火升腾,泛起杀意,但是等她眉头舒展,却无悲无喜,风平浪静,暗暗吃惊道:“这个妖王海姬,心境提升着实迅猛,看来天心涅对其帮助不少啊。将来必是惊天动地的人物,达到秋蝶姑姑那般境界,不在话下。”
海姬美目一转,声音微冷道:“只不过机缘造化一时间比我要好,休要得势猖狂。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总有你哭的时候!哼……”
话落,扬长而去,只给风馗首一抹风韵十足的背影。
海姬,这一去,转眼间便入了海神宫,慵懒躺在王座之上,舒展身子,缓缓说话:“的确清静了不少!”
天心涅的空灵声音响起:“一干心术不正者,都追着我那风老弟去了,有定力留在无相岛上不走之辈,至少心智不差。都怪你往日太过放松,对岛上之事不管不顾放任自流,加之无空门神力将尽,运转不周,才会搞的鱼龙混杂。经此一闹,起码好了七成,风馗首带走无空门,看来也不无好处嘛。由我护着无相岛,你大可安静修炼几百年,待到圆满之时,一举出关,必定震惊天下。”
“你当真愿意在此苦等几百年,这样值得么?还是说你太固执?本王有那么大的魅力么!”
海姬明眸秋水,看着宫殿穹顶发呆。
“活着,总要执着一回,才不留遗憾。我羡慕民间流传才子佳人的佳话,可惜我等修真,已经与此渐行渐远!所以啊,机会难得,我就当难得糊涂犯糊涂,说不定也有一段佳话留给后人呢!”
天心涅语出由心,很是真诚。
海姬妩媚一笑,把那一丝久违的感动藏着无限的美丽之下,偏偏起舞。
普天之下,看过这段舞蹈的不过秦钧一人,为表爱慕之心,他甘愿挖出自己心脏一角,赠给海姬,赢得妖王芳心,如今天心涅有缘目睹,看来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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