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象和谢简不知不觉中,将王玄之挤开了。
被道一提醒,这才想起来,如果是人为的,这就是个案发现场呀,他们还凑过到了大理寺卿跟前,两人默默的往没有空地的地儿,硬挤出了一个落脚地。
连杨东亭没忍住,也不着痕迹的挪了一小步。
王玄之沉吟片刻,“正月里的蛇,尚在冬眠,此时不应是它们活动的季节。”
“夷之,将清竹居的人都集中在院子里,本官有事要问他们。”
学子得了信的,早在王玄之他们之前,便已到了清居竹,只剩下个别学子,有的因身体缘故,请了假在学舍里休养,还有各种各样理由,得以不上学的。
好容易得了一天假。
一个个从被窝里被抓起来的,哀嚎不已,这究竟出了什么事,才让他们好容易得来的假没了,起床脾气大的,脸上的阴影,都快与天上的黑云融为一体。
穿戴齐整,走在长廊上,早春的凉风一吹,人也醒了大半,这时才想起打听一二,“不良帅,你们大理寺怎么到修文馆来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陈夷之走在前面,回头看了这学子一眼。
学子捂着胸口后退了两步,待人走远了一点,他才问身边的同窗,“不良帅那是什么眼神,我好歹也是咱们班上的第二,虽然是倒数,可哪里就傻了。”
常年倒数第一的黄鹤连连点头应是,“和靖兄说得极是,你的文采我是半分也及不上的,不良帅那是不了解,才会那样看你,只要等他了解了你,定是万分想与你结交的。”
林和靖抚掌大赞。
两人心情愉悦的追上前面的人。
陈夷之耳力甚佳,将两人的话听了个全乎。
他都有些不想带这两人过去了,就这两颗脑子加一起,也想不出一个上联呀,若是怀疑这两人能想出用毒蛇害人,还能全身而退的计,那简直就是对他们的夸赞了。
流程还是要走的。
办案也不是靠表面功夫,陈夷之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堆东西,终于把人都带齐了。
王玄之面对众学子,他说:“今日清竹院内学子李重远,被毒蛇咬伤,已经不治而亡,现在本官需要清楚的知晓,今日你们都做了什么。”
“尤其是一个时辰前的事。”
他又与几位先生行了一礼,“还请几位先生也都说一说,安道今日得罪了。”
挑道一刺的那位先生名叫秦易,陈夷之去叫人的那段时间,叫大夫的人也赶回来了,大夫检查过李重远的尸体,得出的结论与道一是一样的。
秦易此时有些尴尬,但没人在乎就是了。
自己前一刻还在质疑仵作,下一刻就成了嫌疑人之一。
他颇不自在,又不能不老实作答,王玄之不给他脸面的事,才过去没多久呢,他憋屈的回了一礼,“回寺卿的话,今日我一直在给清竹居的学子上乐理课,并未离开过学堂。”
其他的先生也一一作答,无外乎都是在课上。
此事有数十、数百学子作证,几位先生话里的真假,一查便知。
如此一来,在堂上的学子,并未离开过的,也一一洗清了嫌疑。
最后只剩下了,那些不在课堂上的学子,他们没有不在场的证明,也没有人能证明他们的行踪,无疑是嫌疑最大的人,需得重点对待。
经过询问,王玄之排除了一些人。
他来到了林和靖二人身前,“据先生和其他学子的口供,你二人今日是告了病假的,一直在学舍里,可有人能证明,你二人一直在?”m.
林和靖懵懵的摇头,“我和黄鹤昨儿个夜里熬了一宿,看美人册子,白日告了病假,一直在学舍睡觉,清竹居出事了,还是不良帅带人来,我们才知道的呢。”
他陷入回忆中说得投入,自己与人夜半看美人册,白日告病假在学舍睡觉,院里的几位先生脸色都同时变了,盯着他的眼神也变得幽深起来。
黄鹤在一旁看得分明,不停的拉扯他的袖子,奈何同窗好友说得起劲,这点儿小动作,压根儿就没留意,肉眼可见的先生们脸上那叫一个山雨欲来。
王玄之手指微动,不着痕迹的瞧了一眼陈夷之,后者差点儿立刻炸了起来,他勾了勾嘴角,又问起了另一人,“黄鹤你再说说来此之前,你都在做什么。”
黄鹤所言与林和靖大抵相同。
问了一圈,所有人都不在场的证明,在课堂上的学子,便是去更衣,也都是几人一道,不曾有一人落单,算来算去,嫌疑人还是在林和靖、黄鹤两人的头上。
王玄之盯着他二人有些出神。
“哎哎哎,你这人做什么,吓死人了。”王玄之回过神看向那位尖叫的学子,他正胡乱的甩手,好像被什么东西烫着了,又甩不掉似的,整个人都跳起来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这位学子的举动吸引了。
道一有几分不好意思的解释,“死者中的是蛇毒,方才忘了和寺卿说,我手里有东西可以测一测,谁接触过毒蛇,但凡碰到过的,都会有这种反应。”
“嗤!”秦易看不惯她的作派,闻言便是一声嗤笑。
“去!”人狠话不多,道一扔出一张黄符,贴在了他的手上。
黄符贴得倒是挺好的,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但是秦易的反应和那学子不同,他甚至感觉还有点儿舒服,倘若场地合适,他都想闭上眼睛享受一下了,眼下只能努力睁开本就不大的双眼。
“收!”符纸又回到了道一手中,舒服的感觉顿消。冲着这神乎其神的一手,秦易没再敢乱开口。
林和靖呵呵的跑了过来,“小子你这是什么戏法,可真有趣,给我也试试。”
道一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又给了王玄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好呀,本来就是要给所有人试的,林郎君这么配合,就从你开始吧。”
王玄之瞬间会意。
“啊!”一阵杀猪似的惨叫在院里响起,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把双手背在了后背,额头上还冒着冷汗,如果可以,他们才不想试这要命的玩意儿。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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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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