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同秦将军压根儿没理她,转头看向了秦王。后者朝两人点点头,“你二人随不良帅去,助他一臂之力。”两人还要再说,却见他不容置疑的神色,只得齐声道:“王爷保重。”
陈夷之风一样的飞出地室,上头只有吴四一人,两人也紧随他而来。
“吴四都弄好了?”
“不良帅看。”吴四将图纸递给他。
陈夷之快速看了图纸,在脑海里悉数过了一遍,距离长安太远、人来人往等等,他将不符合的寺庙一一排除,最后指着一处,“吴四我们走。”尉迟与秦将军也立刻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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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垂。
清明前后昼夜的温度相差极大,白日里阳光照身上暖洋洋的,甚至有些许燥热,到了夜里,走在路上,风儿轻轻一吹,你就得裹紧衣裳。
大理寺的验尸房,常年停放死者遗体,或是无人认领,或是案子待查验的,都会在验尸房里停放至仵作验尸结束,若是无亲属的,则会放在义庄、寺庙、道观中,待其亲人前来认领。
防止尸体受温度影响,验尸房会安排在,阳光常年照不到的位置,但尸体容易有味道,所以门窗比较通风,又不能让验尸房影响寺卿及一众掾属,故设立在大理寺最东边的末尾。
此地阴凉、风寒。
道一拼接尸体的时候,却是怒火中烧,那火若是能化为实质,顶上的乌发,已经烧了个精光。带了些许凉意的风,还有验尸房本身的阴凉,都不能让她一身火气降下去。
成形的手脚,总共五对,她将几对都分开放好了。
外面猪肉摊子上的肉,以后那个老头儿仍回来的排骨,都是属于紫樱的,其他四人只剩下了四脚与头颅,由于冰冻的缘故,仍是死前的模样。
每一位死者同紫樱的死法都极其相似。
她们受了极大的折磨,才在绝望中慢慢死去的。
几人的面容都被毁得看不出原样,不晓得那人出于何种心思,道一看过四人的意识,唯有紫樱用了锁魂阵,其他四人都只是用相同的手段被虐杀。
而且每次这人的容貌,五人见到的景象,都几乎是差不多的,面容都被遮挡了个结实,只露出一双大得出奇的眼睛,这是在另一位小娘子的意识里看到的。
道一还发现一个共同点,几人的生辰,都是极阴之女,找到特殊生辰的女子,又将她们虐待至死,这一般是邪道才会做的事。
她将五位小娘子的遗体收拾好,又替她们化了殓妆,再将她们的籍贯信息,写好放在脚底的位置,等着义庄的人上门,或者大理寺通知其有亲属的前来认领。
细心的替她们掖好,盖在身上的白布,放好验尸纪录,清洗过双手,换下粗制灰褂,趟过仍在升腾着祛晦的烟,与她们道了一声安心,这才重新落下了验尸房门的锁。
道一站在门口,忽然陷入了迷茫。
抓凶手重要,死者善后同样重要。
几人分头行动,只有她一人回了大理寺,这会儿想去帮忙,但看看夜空中的弦月,她分得清东南西北,但是这些人去了哪里,她不知道呀,且看那陈夷之,自带一股不详的气息,他去了,指不定都得跟着倒霉。
不待她迷茫多久,一位不良人吹欠连天的出现,“道仵作你忙好啦,寺卿吩咐过了,他们先去了抓凶手,不良帅根本吴四记录寺庙的位置,已经去了最近,又人烟稀少的地方,特意让我回来给你带路的。”
随着人走近,道一看清了他的脸,“是许六哥呀,那我们现在就去吧,”走了两步,她偏过头去问许六,“秦王同两位将军呢?”
许六说话一下子变得无比尊敬,还有一份向往在里头,男儿征战四方,建功立业,只要想想,就是一件令人激动的事,他也想为许家光宗耀祖。
秦王与两位将军,身上的那份热血,令有心建树的男儿,心驰神往。
“秦王同两位将军,也一同前往。”道一心下稍安,有这三人在,等闲妖邪退避三舍,莫说伤害他们了,接近他们都是一件难事。
凡事都有意外,她也不敢耽搁。问话的时候,脚下也不曾停过。
小慈恩寺在启夏街上的晋昌坊,此寺庙位于长安城的东南方向,西接平头百姓的坊,东接权贵的坊间,一面是耕垦种植,阡陌相连,另一面是豪门宴饮,一掷千金。
身处其中的小慈恩寺,是两边都不愿意管的地方。
东边的嫌弃它是落了穷酸,西边的认为太过高攀。
香火虽不鼎盛,倒也开得下去,长安城中唯二的寺庙,再如何不成样,也是有香客的,比起偏远之地,身处荒山之中,还有那宛若‘登天’一样的梯子,能拒了绝大多数的香客。
对于许六的分析,道一听得白眼儿直翻,这厮只差指着九宵观的鼻子说,就是这个观了,建得天高皇帝远的,太平盛世连个香客都赚不到,还要观中道士下山求香客,混得真是太惨了。
“我说许六哥,打人不带打脸的,”道一‘哼’了声,但又‘有求于人’,连先行一步都做不到,她可气坏了,该死的邪道,竟然让她过得这么惨,一会儿定要打得他爹娘都认不出来。
道一身上的冷气,嗖嗖的往外放。
许六神经有碗口那么粗,他还关心的说,“道仵作你方从验尸房里出来,那里头阴冷得很,你下回记得穿厚点儿,身上的寒气都冻着我了。”
道一磨磨牙,“.....我谢谢你呀!”
许六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说的,“小事一桩,我就是看你同我阿弟一般大,看你就像看到我阿弟一样,瞧你冻得牙齿都打架了。”
道一:......第一回晓得大理寺竟有如厮人才。
待走到门口小慈恩寺的时候。
道一看清了寺庙的布局,嘴角抽了抽。
之前没注意看名字,这一回看清了。此寺庙正是上回,她独自在长安城转悠迷路,还差点儿被里头的和尚,当成上门挑衅的道人,险些打一架的地方么。
抬眼望去,小慈恩寺上空。
佛光普照,化为阴云密布。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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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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