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胡口,本来是陇中最西北的险扼要地,出了杀胡口就是乌桓国和大月国的交界一带,这一关口本来也是大魏最为重要的关口,可是近来大月和乌桓常年交战,这一代就混乱起来,成了个三不管的地界,大魏就在陇中修建坚城,杀胡口也闲置起来。
侯通天往杀胡口走了一路,见到的都是荒芜的戈壁滩,且越往西北走眼中的植被就越发稀少,施展移形换位不消半个小时就望见了前方一处巍峨高大的雄关,凭着高超的眼力依稀看见是“杀胡口”三个大字。
走得近了侯通天就听到杀胡口里传出阵阵喝彩声,加快步伐走进去,就看到城楼之下围满了年龄不一的男子,有许多看穿着身材都是练家子,侯通天仔细一看其中还真有些修为不错的武者。
抬头望向城楼上,侯通天就看到那个身高不到一米五的大头怪人正在和一名身穿青衫的青年剑客翻来覆去的热斗。
大头怪人手持一把与其身材相等的大铁锤,少说也有千斤之重,可是挥舞起来却很是轻巧,可见天生神力且内力深厚,与他对战的青年剑客剑法轻灵,招式富含变化,总能从大锤招式中找到破绽,不过大头怪人以慢打快,也将大锤当做盾牌遮挡剑招,两人斗得不相上下,让城楼下观战的众人看的不断呼喝助威,只是听着都是支持青年剑客的多些。
侯通天站在人群中听了半晌,终于明白这两人的身份,原来那名青年剑客名叫曹玉昆,是陇中本地人,拜了陇中武林宿老一剑飘血郝行驰为师,学了一身的好武艺,是陇中府一带最负盛名的少年剑侠,也是此次比武招亲呼声最高的种子选手。
而那名大头怪人也是江湖上有些名气的武林高手,叫做王喜,原本是乌桓国鹿城府的有名高手,后来不知怎么得罪了鹿城双侠就遭到追杀,于是躲到了大魏西北三郡一带,也经常在陇中府一带出没,所以被人认了出来,没想到他竟然也会上台打擂,以他的这幅形象加上心狠手辣的名声和种种劣迹也不怪众人支持曹玉昆。
曹玉昆修炼剑法十余年,又是少年成名,向来极为自负,上台后连败十二名好手,本以为自己将会抱得美人归,不料半路杀出个王喜,心中恼他不自量力就想给他一下狠的,手中剑招突然放开,剑尖跳动中竟然发出微微亮光。
“咦,这是剑芒?”侯通天见后点点头,低声道,“后天大成能有这等功力也算了得了,只可惜那个王喜功力更高,这曹玉昆这么打只怕正中王喜下怀,恐怕要栽喽。”
周围观众见曹玉昆剑芒有半尺,纷纷惊叹,口中喝骂王喜赶快投降,不然就要伤了性命。
王喜见曹玉昆剑法不再躲闪偷袭,反而正面强攻自己,呵呵一笑,手里大锤一抡,挟着呼呼风声砸向曹玉昆,曹玉昆脚下步伐一错,躲过铁锤,剑芒滑向王喜握着锤柄的手指。
“来得好!”王喜大喝一声,双手一撒而后变为双掌拍在锤身,发出金石交击的脆响,而后铁锤飞速划出,眼看就要砸中曹玉昆,这一锤数千斤的巨力若是砸中,曹玉昆上半身就要化作肉酱,围观众人见一锤飞来都惊呼出声。
曹玉昆没想到王喜会有这么一招,心头一慌急忙撤回剑招横在身前,铁锤直接砸断裹着剑芒的宝剑,而后撞中曹玉昆右肩,咔嚓一声,曹玉昆就倒滚出去,右半边身子软塌塌的没了形状,不断地沁出鲜血,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啊呀!”场上情形骤然变化令观战之人都措手不及,维持擂台的白府供奉高手也来不及反应。
王喜哈哈大笑,走过去从曹玉昆身边捡起铁锤,骂道:“小白脸不过学了几招破落剑法竟敢跟爷爷耍横,活该你被砸死!”
王喜嚣张行径瞬间惹怒了观战的陇中武林人士,曹玉昆的师父一剑飘血郝行驰正在台下,本以为自家弟子可以取胜,不料电光石火间却被人打死,心头怒火中烧,起身就要跃上去为爱徒报仇,被身边弟子拼死拉住,郝行驰年迈力衰,曹玉昆剑法早已胜过师父,连曹玉昆都被打死,若是让郝行驰上去岂不是送死吗?
虽然陇中武林中人都懊恼王喜无礼嚣张,可是却无一人敢上台挑战,只因最厉害的曹玉昆都被打死,谁也不敢跑去送死。
王喜盘腿坐在擂台上,看了眼啪偏西的日头,乐滋滋的哼起了小曲,更是惹得台下怒骂连连,可他却好像没有听见,全不在意,只等着耗尽一日时光就能做了白家的乘龙快婿。
擂台一旁有一列席位,坐的正是白府白崇虎白老爷和白夫人,还有两位白公子和白小姐以及白府商队的护卫钱头领。
见自己看好的曹玉昆被王喜打死,眼看着就剩下一炷香的功夫就要天黑,白夫人皱着眉头看了眼老爷,见他面无表情就问道:“老爷,您看这个王喜生的如此丑陋矮小,怎么配得上咱们女儿?”
白崇虎冷哼一声道:“配不上那又如何?咱们说的是比武招亲,总不能言而无信吧?唉,怪只怪咱们女儿命苦,小曹还是不错的,可惜了……”
“哎呀!”白夫人长叹一气,还要再劝,却见老爷面色不愉,就又坐回去,心里祈求着苍天,盼望能出现个勇士搭救自家女儿。
白家两个公子年纪相仿,都是二十来岁,自幼就和小妹妹关系要好,见打到最后是个又矮又丑的怪物要成自家妹夫,哪里愿意,起身就要下去将王喜驱走,被面带白纱的白小姐伸出芊芊玉手拉住衣袖,一开口像是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清脆好听,道:“大哥二哥且住,你们要是把那人赶走就是砸了咱们白府的门面,日后父亲如何在陇中立足?咱们又怎么抬头做人?小妹本就想往江湖任侠的生活,今日即便是这位先生得胜,我也绝无怨言,你们不可造次……”
白家大公子道:“可是妹子你要我们怎么能忍心……”
“哥哥不要急,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咱们再等等吧。”白三小姐为稳住两位兄长,便故作轻松道,说完以常人不能察觉的角度无声的叹息一下。
两人还要在闹,白崇虎突然冷哼一声,两人这才跺了跺脚,坐回原位。
世间道理极为浅显,若是欢乐的时光,便是成年累月也总觉得过不够,而且一晃就过去了,可是若是煎熬难耐的时候,分秒之间就好像过了一年,老也熬不过去,最后这一柱香的功夫对于白府的人来说就好像过了一年一般,白府两个公子眼睛就不住的往人群中打量,希望能看到一个敢出头的豪杰,可惜总是寻之不见。
而三丈城楼之下的数千武林同道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发急躁,不断的议论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嗡嗡声吵得侯通天不胜其烦。
他又往前挤了两步,寻思着看一眼白府三小姐的尊容再走,挤到第一排后踮着脚尖才能看到城楼之上那一列人中的妙龄少女。
虽然隔着五六十米远,可侯通天洗髓后眼力打进,打眼一看就只见那女孩身穿淡鹅黄长裙,身姿曼妙,长发及腰,乌黑亮丽,可是面上却带着一层白色纱布,只露出两个漂亮的丹凤眼,两眼上面的眉毛英气的斜挑,侯通天眼睛微眯,经他几十年的老辣眼力,几乎透过了白纱,看到了白三小姐那挺翘的鼻梁和红润的小嘴,老侯赞叹道:“好一个漂亮的女子!比起黄蓉儿来也不遑多让啊!”
说完侯通天脑海中突然出现木槿芝那看似弱不经风的身子和柔柔弱弱的神态,莫名的加一句道:“都快赶上我槿芝妹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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