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影将卫芷杭置于身后,峰顶在身前,就这么一步步的,踏着数十丈高的碳素砼城墙向上攀升。
扶着老人急追而至的白面小生张着合不拢的大嘴,喃喃自语道:“这还是人吗?”,被扶着肩头,双眼迷糊的老人感觉停了下来,不由怒骂道:“怎么他妈的不追了!混球,你敢临阵退缩我他妈的叫我孙女切了你!”
白面小生闻言气急败坏的吼道:“这他妈的怎么追?你他妈的追个试试?”
第一次听到这个孙女婿出口成“脏”,既感慨于自己的影响力,又觉得事态严重的老人勉强睁开眼睛望去,也张大了嘴合不拢来,嘀咕道:“这他妈还是人吗?”老而弥坚的老人瞬间回过神来,举手怒喝:“开枪,全部开枪!伤到卫大人我负责!”
老人果断的命令吼醒了“红杉军”的士兵,一时间远近各处枪声连续响起,直冲已经“走”到城墙半高的人影射去。
柳影带着二人施展提纵术,勉强一口气攀上十丈已是强弩之末,耳听到下方传来开枪的命令,叹了一口气,放开了左手,回身一脚踹在卫芷杭屁股上。借这一脚之力换了一口浊气,身体猛然向上方窜行了数米,躲开密集的激光镭射后再次向上方攀去。
被卫芷杭快速下降的身体挡住了视线,士兵慌忙移开枪头,这种情况下老头也只有无奈的喊了声:“接住卫大人!”眼看着那人在对他毫无威胁的零星射击中翻掠到了墙头,心中叹了口气,却无由的升起一股惋惜之情。
刚掠上垛口高度,柳影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只见数十把长枪已经在城墙上列队等候。一个队长模样的人站在一边,冷酷的开口说道:“等候你多……”,柳影怎么会给他装B的机会,一个现学现卖的“千空针”群发而至。
意图捡漏的守城巡卫队丢下枪械,抱头惨呼晕倒。柳影也暗叫一声不好,眼前一黑,金星乱冒,气息紊乱,掉下城去。
看来是第一次运用不纯熟的精神攻击技巧,又是群发,没掌握好量度,玩大发了。
接住昏迷的卫芷杭后,就选择在下方集合看戏的红杉军众人,其实对这个孤身劫狱、独创皇宫、又单骑穿营的刺客是一种十分复杂的心情。军人大多是些糙汉子,最服的就是豪勇之人,何况这个看起来浑身鲜血的汉子根本就不是豪勇,而是血勇了!
还有最后和老头子互耍花枪的那一幕,让熟悉老头风格的那批人反而感觉十分对胃口。所以都不知觉的放下了手中的枪,眯着眼默默凝视着。眼看着已经翻上高墙的二人又栽倒下来,不自觉的心都提了起来,攥着拳头小声地喊着“加油啊!”“只差一点了!”
也许是柳影听到了他们的心声,已经掉了近十米的一人腰间突然射出一条黑索,黑索如扭动的长蛇,嗖的一声飞进垛口绕了一圈,然后拉着下坠的二人如大鹏展翅,骄傲的跃上墙头。
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好”!低头瞪了一眼左右的老头还没说话,又见墙头各向左右挥洒出一白一青两道巨大刀芒,随着刀芒闪过,数声惨叫响起,还有人从高空喷着鲜血掉落下来,眼看不能活了。
回首看看左右灰头土脸,但胳膊尚在性命齐全的老伙计些,众人心下一片戚戚然。
罣城,龙兰和穆斯韦、白禁两位族长刚安排好“墨族”使者的住宿地,还没坐下来喝口水,又接到“刚戈族”使者求见的通报。忙得晕头转向的三人相互苦笑一声,也只有立即出迎接待。
“树人族”一向沉默寡言,“蛇族”外表看起来阴险吓人,“裂风族”的厂苌暴躁怕麻烦,所以接待各族联盟使者一事自然就落在了三人肩上。
安排好那批神情木讷,却拥有花岗岩般肌肉的“刚戈族”——这种长期生活在群山峻岭之间,如果不是“神谕天下”一事,绝不会出山的钢铁战士。身体虽然疲乏,但精神却十分振奋的三人,终于可以坐下来喝口最喜爱的桑叶水了。
穆斯韦喝着滚烫的茶水还觉得不过瘾,干脆直接把桑叶捞起来大咂,这才舒服的叹了口气,道:“这几天把我这把老骨头都要累散了,不过值得!自从纳风浩谷背弃神恩,一夜屠尽‘金族’,夺取‘神迹之城’后,姬沃佤神失望离去,各族分崩离析,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多的老伙计齐聚一堂了。”
提到纳风浩谷,一向冷静谦逊的“白河族”族长白禁也是一副又奇怪又痛恨的模样:“是啊,你说说,当年那个我们大家都看好的年轻人,我们好多老家伙都很喜欢的那个既无私,又爽朗的小伙子,为什么就这么看不开呢?怎么就这么热衷权势呢?”
“这叫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穆斯韦低沉的声音满是哀伤,“我当年也是他的主要支持者之一。可能也怪我们这些老家伙,给他的期望太大了,把他捧得太高了。所以最终我神没有选择他时,他完全无法接受。”
穆斯韦的眼神中满是回忆,“我还清楚的记得,当年神谕传述由‘金族’继续担任这一季的皇族时,纳风浩谷的眼神是那么的悲伤,那种悲伤简直就是绝望!”
“那也不能作为他叛神袭城,屠杀‘皇族’的理由!”白禁愤恨的一拍,手中的茶碗粉碎一桌。
安慰的拍拍老伙计的肩膀,穆斯韦的声音十分坚定:“是的!我神的谕令自有其深意,我也绝不相信这些年来‘叛神军’所宣传的,‘金族’欺骗神灵,假传神谕之说!”
接过龙兰递来的另一碗桑叶水,安慰的放在老友手边,柔声道,“小烟才嫁到‘皇族’就遭此横祸,都是纳风浩谷权势熏心所致,跟你没关系的,你已经自责了这么多年了,该放下了。”
白禁眼角抽了抽,没有说话,只是端碗喝水时颤抖洒落的水渍还是暴露了其心里的激动。
龙兰适时的岔开话题,说道:“好了,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办好六天后的誓盟大会。”抬头看向天空密布的乌云,龙兰的脸上显得有些担忧,“这连续几天都阴雨连绵,我们又忙于接待安排陆续到来的各族兵马,好像皇城那边几天没新消息了?”
“三天!”负责情报整理工作的白禁脱口道,“最后一次传回的消息是关于四天前,皇城里的那场落雷的。”顿了一顿,白禁的脸上显得有些奇怪,“但传回的消息很乱很杂,有的说是有人闯入刑部大牢劫狱,炸毁了大牢,还杀了刑部典正呼哠雷;”
“有的说是‘魔将’卫芷杭施展了一场强大的魔法,杀了几个违反‘人皇’与姬沃佤神签订的条约,私自下界的低阶神;”
“又说有人闯入皇宫,不仅抓走了‘魔将’卫芷杭,还在天亮时站在宫墙上敲鼓打雷,声震数十里不衰;”
“再又说有人一个人在大白天的杀入‘红杉军’的一个营里寻仇,然后还离谱的跳上80多米的城墙顶撒尿!”
“甚至有传是‘人皇’纳风浩谷因愤怒神灵干涉人间,杀上了‘神域’,与神灵大战了三百个回合,不分胜负。”白禁头疼的汇报着这些自己都完全不信的情报,憋着嘴有些无可奈何。
“劫狱……?”
“闯宫……?”
“冲营……跳城墙……?”
龙兰有些意识飘离的抬头看向阴沉的天空,仿佛隐隐约约抓住了一些重点,但又显得那么不可思议。喃喃自语道:“不知道今晚有没有月亮?”
穆斯韦和白禁互相看了一眼,不明白神使大人怎么突然想看月亮了?这么浪漫是搞什么鬼?莫非……,咳咳,不好不好,现在可不是神使大人分心谈儿女私情的时候。
烈龙兰靖.克雷迪这半年来是彻底让大家都服气了:自身实力强大,攻防双绝;
怀揣神灵赐予的众多神奇道具,每每能解决疑难杂症;
谋略高超,决断精准,战场指挥堪称艺术典范;
而且还每次都身先士卒,总是把自己放在攻坚的第一线;
最难得的是这个年纪又有大本领的年轻人,居然还谦逊和善,善于听取意见,手腕纯熟。
穆斯韦霍然一惊,看着陷入沉思的龙兰,恍然间把他和另一个人影重合在了一起。都是这么年轻,都是这么无可挑剔,都是这么让自己和老家伙们甘心倾力相助。不会,又是另一个他吧?
白禁当年和纳风浩谷接触不多,没有这么大感触,目前是一门心思的辅佐神使,迎回神恩。看着龙兰直截了当的说道:“大人,先不要管月亮了吧,我们截止今天已经汇集了17个部族,近6万战士。各族的兵马和粮草也都在向罣城集结途中,等六天后的誓盟大会召开,估计将汇集超14万战士。”
白禁皱着眉,看着收回思绪,认真听着的二人,“但各族战士各有指挥,且战力强弱不等,如何将他们凝聚起来统一指挥调配,谁来指挥?是一个问题。”
“纳风浩谷不可能眼看我们逐步强大起来威胁到他,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可用来整合训练?不经过磨合训练的战士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是第二个问题。”
“‘神迹之城’虽然因为被‘神域’抛弃,无法使用最强大的‘护城罩’和‘众神之光’,但高约80米的‘叹息之墙’仍在。我们到底要怎么去攻城呢,会死多少人,谁先死?这,是第三个问题。”
一口气抛出积压胸中多时的问题,白禁秉着气和穆斯韦一起抬头看向龙兰。
龙兰不慌不忙的淡淡一笑,道:“二位族长不用着急,这几个问题我已思考数月之久,已有成熟腹案稍后便会实施。”
胸有成竹的龙兰不禁心中腹诽不已,获取指挥、训练兵卒、攻城略地的战役法门自己一抓一大把,完全不足为虑。要不是偷偷安排工匠试制了多次飞行器具,但总是在最后关头莫名其妙的功亏一篑的话,攻个不足百米的城墙还需要死人?
他腹诽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为之誓言奉献终生的“洛卡”女神!一个好好的晋级“圣战士”的“试炼之战”,居然把自己卖给了别的神打工?卖就卖吧,反正“试炼之战”千奇百怪,众神之间相互考验信徒也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要卖给一个制定了禁空规则,不允许出现飞行技术的“姬沃佤”神啊!
一个小气吧啦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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