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土突然问道:
“道友,你是人族出身,人族乃当今最后出现在洪荒大地的种族,你是如何看待这洪荒众生的?”
‘用眼看。’
自然是不能这么说的,李玄略微思索了一番,道:“无论是龙或是虫,在贫道眼中并无差别。”
后土露出好奇的表情:“哦?道友的意思是万物都是平等的吗?”
“不,”李玄否认道:“是他们无论如何都影响不到贫道。”
后土:“……”
“是否觉得贫道有些自私?”
李玄道:“贫道也这么认为,但贫道亦有自知之明,没有兼济天下的能力就唯有选择独善自身。
故无论众生如何,都与贫道无关。
唯一与贫道有些牵扯的便是人族,但老师令贫道为人族传道,便是为了了断这一因果,生而为人,贫道已不再需要再为人族做什么了。
人族,唯有自强不息才有资格在洪荒中继续求生。”
这已经近乎直接告诉后土要独善其身了,后土是在巫妖最后那场大战之前化身六道轮回的,那她至少可以保证后土部落的巫族都能入地府,但以李玄对面前这个女子的了解,她恐怕不会轻易放任其他巫族不管。
后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友对巫妖二族又是如何看的?”
她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李玄看着面前那张已经有些熟悉脸,摇摇头道:“他们太强,贫道无资格评判,只希望他们能善待人族。”
后土听后,略有些失望。
恰在此时,朱丹兴奋的飞了回来,大喊道:“老爷,有巢氏和缁衣氏也成仙了。”
李玄闻言,感到有些恍惚。
不知不觉就到了要离开之时了。
后土见李玄的反应之后,明白了他准备离开,也是沉默下来。
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后土却觉得与李玄生活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很是轻松快乐,或许是因为李玄非巫非妖吧。
不过他们终究还是到了分别之时。
李玄起初也不过是单纯的想在不改变什么的情况下尽力为后土娘娘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可真到了分别之时,他亦是生出了几分不舍……
但他很清楚,眼前这个女人的命运是自己无法改变的。
“我该离开了,后土祖巫。”
最后,李玄挑明了后土的身份。
后土也不惊讶,对李玄轻轻颔首:“既然道友的要务已完成,可否在此与贫道论道一次。”
“日后再说吧!”
一次论道动辄千百年,自己可没那么多时间与人论道。
如果真有与后土论道的时候,恐怕地点会在日后的地府了。
“道友还真是随性,罢了,这段日子贫道多有叨扰,承蒙道友照料,便不再对道友提过分的请求了。”
后土的目光始终在李玄身上。
李玄亦是直视着后土的双眼,“道友,万事为自己留一线,偶尔一次自私一次也未尝不可。”
不论如何,李玄都不希望后土完全化作六道轮回,只希望在那个时候她能想起自己的提醒吧……
后土面对李玄,以及他说出的话,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言,虽这话不合她的性格,但她心中却是有些感动。
感动吗?
自从和离开其他祖巫,多少年没出现这种感觉了。
看来是时候回盘古神殿了。
“贫道自当谨记道友所言。”后土做道揖道。
此时,她为后土,不再为平心。
李玄点点头,“那便告辞了。”
李玄身后,朱丹泪眼婆娑:“姐姐,您真不跟我们一道去昆仑山吗?”
后土摇了摇头,她何曾不想去,不过是李玄并未相邀罢了。
李玄也并非不想邀请她,但昆仑山乃圣人道场,她祖巫的身份不便去那里,否则外人极容易将圣人与巫族联系到一起,这对即将到来的巫妖争霸影响极大,他自然不能邀请后土去做客。
后土终究不过是过客,不是归人。
“丹儿,走了。”
朱丹不舍的看了后土一眼,转身化作丹顶鹤。
李玄也再次做了个道揖:
“道友再会。”
“道友再会。”
目送着李玄离开后,后土再次打量了一番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小院,随后她便以无上法力将小院连根拔起,打算带回后土部落中。
另一边,朱丹却是在不停的抱怨着李玄心硬,就连她都看出了李玄知道一些有关巫妖争霸的事,却是一点也不肯告诉与他们生活了许久的后土,最后还只是提醒她万事为自己留一线。
“丹儿,洪荒之中,哪怕强如后土祖巫这般的准圣,也有无能为力的事,更何况你老爷我一个小小的天仙。”
朱丹不解道:“您不是圣人老爷的弟子吗?”
李玄:……
他总不能说这事圣人也没用吧。
“你才刚成仙不久,很多事情并不明白,回去多看看道经。”
这招,他还是跟老子学的,遇事不决,反正多看几遍道经准没错。
不仅是朱丹,就连李玄自己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知道了。”
朱丹嘟囔了一句,驮着李玄向昆仑山飞去。
昆仑山,太清宫。
李玄抵达之后,便径直向炼丹房而去,老子依旧是那般闭目模样守着丹炉,偶尔睁眼看一眼火力,或调高或调低,整个人悠然而惬意。
“老师!”
李玄恭敬的作揖叫了一声后,将风火蒲团重新摆在了原地,跪在了上面。
“为何下跪?”
老子睁开双眼,面容虽显老态,但眼神却极为矍铄。
“弟子此行传道人族,虽成功将内外丹道传下,却并未按老师叮嘱的那般未管其他事,与巫族后土祖巫相处过一段时日,日后恐怕会给老师带来麻烦,请老师责罚。”
李玄不知道老子对巫妖争霸是如何看待的,但他与后土之事也不可能瞒住老子,所以他选择主动请罪。
“你并未做错什么,只因为未来可能给为师带来麻烦,就要领罚吗?”老子含笑问道。
“给老师带去麻烦,弟子于心不安。”李玄低头解释道。
老子却是随手凌空将他强行扶起:“不安源于你心中不确定这件事是否值得去做,至于麻烦,不过是你心中的为求心安的借口罢了,麻烦于贫道来说不过是值或是不值罢了,若是你那两位师叔之弟子为贫道带来麻烦,贫道自然会责罚于他们,但你是贫道弟子,若是无意惹了麻烦,贫道会悉数接下。
故你不必以麻烦为借口,坐下静诵《清净无为经》,好生思考自己做的事是否该做,是否值得你去做。”
李玄恭敬的盘腿坐下:“弟子谨遵老师教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