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百八十三章 冤家路窄
莫清尘皱眉盯着那处,心中一沉。
爷爷不过是个炼气期的小修士,进入鬼界的魂魄不全,极有可能是神智不清的。
这样一个鬼体,又有谁会处心积虑的把他的去向划去?
要知道在鬼界有个规矩和人间界是一样的,那就是鬼修不得向普通鬼体出手。
这样想着,抬头看了贺逸一眼。
贺逸微微一笑:“莫姑娘可有找到想找的人?”
莫清尘伸手一指:“找是找到了,但是这去向,却不清不楚……”
贺逸瞥了司户簿一眼,伸手招来主管编修的小鬼:“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鬼瞅了一眼,忙道:“这,这小的也不知啊。”
见贺逸冷了脸,赶紧道:“大人,您是知道的,这编修司户簿的公务极为繁重,经手的就有百十号人,有的时候难免出纰漏……”
贺逸挥挥手让小鬼下去,看着莫清尘道:“莫姑娘,实在不巧。想来莫姑娘也清楚,记录在司户簿中的都是些幽魂散鬼。那些小吏历来就比较疏忽……”
莫清尘倒是理解这种情况,而且贺逸能把司户簿让她观看已经算是给了面子。
退一步说,就算他清楚爷爷的去向为何被划去,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推说不知,自己也不能如何。
当下点头笑道:“ 既如此,在下就不打扰贺城主办公了。”
见莫清尘没有过多纠缠那事,贺逸同样松了口气,边往外走边道:“莫姑娘远道而来,就由本帅做东,请莫姑娘喝上几杯。”
莫清尘心中虽焦急爷爷的去向,却知道想要寻到爷爷,和司户城城主打好关系还是有好处的,就欣然应允,并拿出掺杂了仙葫美酒的鬼界酒水。
二人一番畅饮。倒是宾主尽欢。
莫清尘离开城主府,进了附近的一间茶楼静静等待。
一个多时辰后,主管编修的小鬼忙完公事,从城主府走了出来。
莫清尘眼睛眯了眯,悄悄跟了上去。
要说起来,这小鬼当时的回答并无不妥,却偏偏被她捕捉到异样的神情一闪而过。
凭直觉,莫清尘料定这小鬼知道些什么。
小鬼悠哉悠哉的回到住处。还没坐稳,就见面前多了一个人,骇的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看清莫清尘面容,眼中慌乱一闪而逝。忙垂下眼帘道:“拜见鬼帅大人。”
“你为何把莫大年的去向划去?”莫清尘直截了当的问。
小鬼也是个机灵的,莫清尘突然发难,虽然脸色一变,却很快反应过来,连忙道:“鬼帅大人冤枉小的了,小的真的没有啊――”
最后一声“啊”变成了惨叫。
莫清尘轮着拳头砸到他脸上。
“鬼帅大人饶命啊,饶命啊――”小鬼抱头鼠窜。
他哪能躲得开鬼帅,无论往哪边跑莫清尘都会瞬间出现在面前,也不多话。轮着拳头继续揍。
一顿胖揍过后,小鬼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惊恐的望着莫清尘。
莫清尘擦擦手,一脸嫌弃的道:“揍低阶的鬼修就是不痛快,连魂力都不敢用,要是一不小心揍的魂飞魄散,怪不忍心的。”
小鬼顿时泪流满面。
鬼帅大人。您刚才揍我时,我可没看出一点不忍心啊。
莫清尘牵着嘴角笑笑:“怎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么?”
明明是无双的容颜,温和的笑容,小鬼却看的心中发寒,嗫嚅道:“我,我……”
莫清尘有意无意的晃了晃拳头,慢悠悠道:“不着急。慢慢说。今天说不完明天我还来,活动活动筋骨还是不错的。”
小鬼真的哭了,有这么不自重身份的鬼帅么,他是招惹了哪路瘟神!
他在鬼界也呆了几百年了,对小鬼视而不见的鬼帅有之,把小鬼当做蝼蚁随手灭杀的有之。不用魂力轮着拳头把小鬼一顿胖揍的,真没有……
一百多年前收的小贿赂比起小命,真不算个啥,小鬼立刻把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那时候他刚刚得了编修司户簿的差事,告别散鬼的身份不久,正是囊中羞涩的时候。
恰巧有人托他查阅信息,并要求把所查之魂的去向划去。
他见所查之魂不过是个痴傻的游魂,好处在手,就不假思索的照办了。
“鬼帅大人,小的再亏心的事可没干啊,您大人大量,饶了小的吧。”小鬼连连讨饶。
“你可否认识查阅信息的那人?”
小鬼摇摇头:“小的不知,不过那人看着是新鬼,却已经是鬼卒,说话行事颇为倨傲,看样子是有来历的。”
这也是他当年顺水推舟答应的原因之一。
莫清尘丢过来一支笔:“把他的样貌画出来。”
“是,是。”小鬼哆嗦着拿起笔,脸色纠结,迟迟没有落笔。
“怎么?”莫清尘声音不轻不重。
小鬼却吓得手一抖,笔掉在了地上,如丧考妣的道:“大人,小的不会画画……”
莫清尘耐心耗尽,直接伸出手按向小鬼额头。
小鬼脸色青白,暗道吾命休矣,只觉头脑一沉,又醒过神来,看着莫清尘骤然冰冷的脸色,迟疑道:“鬼帅大人……”
莫清尘丢出几块魂石:“这个给你压惊。”
话音刚落,人已消失不见。
小鬼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街上,莫清尘默不作声的走着,周围的鬼体被她冰寒的气质吓得退避三舍。
抬眼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莫清尘深吸一口气。
真没想到,那个人,居然是田园!
他为什么特意找到爷爷并带走?
当年自己设计除掉田园,并没有透露和他有深仇大恨的信息,就算他成了鬼修想要报复,也不应该把她和爷爷联系起来。
这些只是让莫清尘疑惑,想到爷爷很可能落在田园手里受尽折磨,才是让她最揪心的。
司户簿上。并没有看到田园的信息。
那鬼差还提到田园是新鬼,却已经是鬼卒修为,这样看来,他资质必定极佳。
这样的灵鬼,定然加入了某一鬼城,百年后的今日若是没有变故,绝不是无名之辈。
有了这层认识,莫清尘若是慢慢探查。早晚会找到田园的,但她一想到爷爷落在田园手里不知被怎么折磨,就没有这个耐心耗着。
有钱能使鬼推磨。
仙葫的妙用使得她魂石丰厚,每到了一座鬼城。就不要钱似的撒出去,让一群散鬼幽魂高举着田园的画像敲锣打鼓的游行,自己则躲在暗处观察。
如果没有动静,每座鬼城至多呆上三日就离开。
不过半月,已经到了第五个鬼城。
小鬼们刚刚游行了半日,就见一群灵鬼气势汹汹的走来,为首一人劈手夺过田园画像,怒斥道:“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举着田将军的画像到处乱晃?”
小鬼们按照莫清尘的吩咐道:“大人。是一位小娘子拜托我们的,说多年前田将军答应娶她,却不告而别,她苦等不来,才用这法子寻夫的。”
灵鬼群中有人低笑:“这不是田将军惯常的手段么。”
“嘻嘻,是啊,那小娘子也是个痴傻的。”
为首的灵鬼把画像揉成一团。挥挥手:“赶紧散了,散了,再被发现定不轻饶。”
小鬼们一哄而散。
一群灵鬼往回走去。
莫清尘悄无声息的跟上。
鬼城虽类似于修仙门派,每一个鬼城是一个大势力,但内部,其实是分化成无数势力的,鬼帅们相互制衡。
鬼帅之下便是鬼将,都有自己的府邸。
莫清尘眼看着这群灵鬼走进了田府。冷笑一声潜了进去。
“头儿,到底怎么回事啊?”留守在田府的灵鬼问道。
为首的灵鬼随意道:“将军不知什么时候招惹的小娘子,寻夫来了。”
灵鬼们都心领神会的笑起来。
“头儿,这事跟田将军说么?”一个灵鬼问。
为首的灵鬼撇嘴道:“说什么,田将军玩过的小娘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不要了又找上门来的。也不是一两个了。再说,每天这个时候,将军不都在后花园折腾那个傻子么,他可最烦我们打扰。”
“嗳,哥几个说说,那个傻子到底怎么得罪了将军啊?”有灵鬼好奇的道。
“谁知道呢,反正自我入府,那傻子就在了。”
“我看那傻子绝对和将军有大仇。要是碍于鬼修不能灭杀普通鬼魂的规矩,将军随意指使一个小鬼弄死那傻子不就得了,可他偏偏把那傻子放府里,一天折腾一回。”
有个灵鬼打了个哆嗦,低声道:“所以说,咱们可别触了将军霉头。”
莫清尘再也听不下去,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后花园。
花园中,一个男子白衣如雪,舒适的靠在椅背上挥着折扇。
身后站着两个美婢,替他捶捏肩膀。
男子捡起桌子上的一根骨头,甩出一道弧线丢了出去,笑着道:“去,给我捡回来。”
一个白发杂乱,脸上带着茫然笑容的老者颤巍巍的向骨头落下的地方跑去。
他熟练的把骨头捡起,跑回白衣男子面前,邀功似的傻笑。
白衣男子伸出脚,向老者脸上踩去,嘴上斥道:“蠢货,本公子不是说过,要用嘴叼么,怎么就是记不住――啊――”
话音未落,就被莫清尘飞起一脚,狠狠踹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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