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其他人都退出,房间里只剩下季青临、肖恩、言冰云三人后,季青临将门窗紧锁,旋即放出神识,时刻侦察四周,以免隔墙有耳。
做完这些,季青临来到肖恩和言冰云面前,道:“这里没有其他人,你们爷孙俩可以相认了。”
他此言一出,言冰云心下登时掀起了惊涛骇浪,相较之下,肖恩的反应倒是没有他那么激烈,只有微微有些惊讶。
言冰云道:“季大人,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虽为鉴察院三处主办,与我父亲平级,算得我的上司,但你让我‘认贼作爷’,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北齐永远为我庆国最大的劲敌,我只恨你们阻拦我杀肖恩,若能诛此贼,言某虽死无悔!
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身虽死,名可垂于竹帛也。又何惧哉?!”
季青临微微摇头,不由得叹息道:“陈萍萍真是为庆国培养了一个好苗子啊……竞对庆国有此赤诚……只可惜,小言公子你有所不知,你父亲根本不是什么言若海,而是肖恩他那死去的儿子,当年,他与一个风尘女子生下了你,肖恩虽逼迫其子和那风尘女子分开,最终还是暗中留下你这个肖家的血脉……”
肖恩问言冰云道:“你的生日是哪年哪月?”
言冰云并未理会肖恩,他现在根本不能接受自己会是肖恩的孙子。
季青临对此皆在意料之中,接着道:“当年,陈萍萍率领鉴察院的人杀到你父亲的婚礼上,将你们肖家满门尽杀, 只留下了肖恩和你的命……留肖恩的命, 自是为了不断地从肖恩这位北齐谍报头子身上挖情报, 留你的命,则是为了要挟肖恩,同时也是为了给肖恩一个活下去的希望, 以免他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受多年严刑拷打,撑不下去……
他将你送到属下言若海家抚养, 将你培养成为一个忠于鉴察院、忠于庆国的战士, 使你彻底地走到你爷爷肖恩的对立面……如今看来, 这条计策很是成功啊,小言公子你确实算是对庆国、对鉴察院忠心耿耿的人才了……
只是不知道, 当你得知了陈萍萍这般对你的时候,你还能不能保持这种对庆国和鉴察院的忠诚啊……”
言冰云颤声道:“不……不可能,季大人你为何要编造这种谎言来欺骗我?你不也是鉴察院的人, 不也是庆国的臣子, 你为何要这么做?”
季青临微微一笑, 道:“我知道, 小言公子你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你甚至觉得我是在编故事欺骗你……可你不妨猜一猜, 这回你明明在北齐潜伏得好好的,没有任何人发现你的异样,可是突然之间, 你主管庆国安插在北齐谍报网的头领身份就被暴露了,你可知道为什么?”
言冰云神色疑惑, 显然不知道。
他确实一直都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为何自己明明在北齐潜伏得好好的, 结果忽然之间,就毫无征兆地被北齐的人发现了, 北齐锦衣卫镇抚司指挥使沈重那天那抓他的时候,他根本毫无准备……
季青临道:“很简单,因为主动暴露你身份的,不是别人,正是鉴察院的院长——陈萍萍!”
言冰云颤声道:“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陈萍萍是天底下最忠诚于庆国的人,他是鉴察院的院长,怎么可能会主动暴露我的身份?!”
肖恩也不免有些怀疑,道:“陈萍萍没理由和北齐勾结,背叛庆国。”
季青临微微一笑,道:“背叛庆国?我可以告诉你们,陈萍萍向庆帝主动暴露言冰云的身份,背后是庆帝默许的……按照他们本来的打算,这件事应该会是长公主李云睿来做恶人推动,可长公主早早便被我调查出是程巨树刺杀案的主谋,贬回了封地信阳,所以他们不得不亲自下场,推动这件事情……”
言冰云和肖恩的疑惑更深,齐声道:“庆帝怎么可能通敌?!”
季青临摇了摇头,道:“庆帝、陈萍萍这可不是通敌,只是做局下棋而已,你们真的以为庆帝、陈萍萍仅仅只是想攻打北齐么?他们攻打北齐,只不过是做局下棋的第一步而已,第二步便是推动庆国与北齐交换人质,故意放出肖恩你,去换言冰云,还不会引起肖恩你的猜疑, 然后,误导你将范闲认孙子,告诉他你守了大半生的那个秘密……肖恩,庆国的鉴察院审了你二十多年,可曾审出那个关于‘神庙’的秘密没有?恐怕没有吧?”
肖恩心中大惊,没想到季青临竟然连“神庙”的秘密都知道,更没想到庆帝、陈萍萍会以国战、和谈、出使……这一系列大动作来做局下棋,就只是为了让他将范闲错认成自己的孙子,然后将“神庙”的秘密告知于他……
事实上,他确实差点开始怀疑范闲就是他的孙子了,因为在庆国使团遭受狼桃、海棠朵朵、上衫虎他们的袭扰时,他发现陈萍萍将黑骑调走了,并未保护范闲……但当他得知季青临一人将狼桃、海棠朵朵、上衫虎三大九品高手悉数制服时,便又打消了此怀疑……估摸着季青临是陈萍萍派来保护范闲的……
“陈萍萍确实审讯了我二十多年,都未能从我的口中问出一星半点关于‘神庙’的秘密。”肖恩道。
季青临道:“陈萍萍知道肖恩你是个很聪明的人,轻易不会相信任何人告诉你的话,只会相信自己推测出来的事,因此,他才和庆帝联手做了这个棋局,让你自己去推测范闲是你的孙子,毕竟,那范闲和言冰云同岁,且自小养在儋州,表面上的身份是庆国户部侍郎范建的私生子……”
肖恩问道:“那陈萍萍和庆帝为什么就那么信得过那个范闲呢?”
季青临道:“因为那范闲不是别人,正是庆帝与叶轻眉生出来的孩子!”
“什么?!”肖恩心中大震,万没料到范闲的父亲是庆帝,母亲更是那位叫叶轻眉的传奇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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