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舞会大厅的欢快与热闹不同,作为整艘游轮最重要控制与指挥中心,驾驶舱内的气氛依旧保持着平日里的肃穆与压抑,每位水手都恪尽职守地待在自己岗位上,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脚下这艘钢铁巨兽的行动。
“看看我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当大副在驾驶舱内焦急踱步之时,紧闭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一名蓝衣白领的水手推着一辆餐车走了进来,朝众人同时邀功道。
“给我一份……”
争先恐后地来到餐车前,众位水手还未来得及挑选夜宵,却被大副一道厉喝何止:“闭嘴!都给我闭嘴!”
“你们感觉到了吗?”
挠着自己那快要掉光的稀疏短发,莫名的烦躁始终萦绕在大副的心头,挥之不去:“有些不对劲。”
作为和大海打了三十多年的交道老水手,他一生最不敢轻视的就是自己的第六感。
“瓦特?”其余船员不明所以。
没时间和这些愣头青掰扯,大副拿起旁边的高倍率望远镜,来到驾驶舱视野最开阔的位置,透过周围的透明玻璃开始张望起来。
然而,脖子刚刚转过三十度,整个人就僵立在了原地,细如牛毛的汗滴瞬间布满了他那油光锃亮的脑门。
“齁利谢特!”
放下望远镜,大副根本顾不得给众人解释,声色俱厉地大吼道:“右满舵!引擎全功率加速!”
“右满舵!引擎全功率加速!”
“滚开,让我来!”
见操控船舵的舵手还在愣愣地看着自己,大副恨铁不成钢地冲了过去,一把抢过操纵杆,全力向着右边推去:“转!快转!给老子转啊!”
“船首推动器,急右转!”
见领导脸上的焦急与惊恐不似作假,其余水手也都反应了过来,立刻回到自己的岗位前,配合执行对方的指令。
“启动最高等级警报!”
一边操控着船舵,大副一边语速飞快的指挥道:“向海岸警卫队发送求救信号!”
“大副,求救信号…发送失败……了?!”
“再试一遍!”
得到这个答案,地中海大副面色一变,但已经没时间追究这点小问题,立刻朝另一名水手吼道:“对全体船员进行广播通告!”
“是!”
………………
“感谢格瑞亚的演唱!现在,让我们一起迎接圣诞的到来,十、九、八……”
黑人船长高举着右手,竭力调动着舞会大厅里的气氛。
感受着那挥之不去的不安之感,卡恩早已没心情关注舞台上的表演,目光四处搜寻,想要找到那给自己带来不安的源头。
数秒后,当目光扫过那扇脸盆大小的玻璃圆窗时,卡恩湛蓝色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眼大小。
窗外,一条黑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爬,欲要侵吞高高挂在半空之中的那轮残月。
仔细一看,这哪是什么黑线。
分明是一堵高达百米,犹如千万匹黑色战马齐头并进,带着倾天之势奔腾而来的巨型海啸!
完美演绎了什么叫‘何意滔天苦作威,狂驱海若走冯夷’。
‘嗡——!嗡——!’……
几乎是在卡恩发现那巨型海啸的同一时间,刺耳的警报声便从舞厅四周的广播中响起。
下一秒,一道惊恐到了极点的吼声取代了喇叭里的警报声:“全体船员,请立刻返回各自紧急岗位待命,这不是演习!”
“重复一遍,这不是演习!乘客们请做好应对船身猛烈晃动的准备!”
“医务员和救生员,请立刻就位!”
在听清楚广播警告的刹那,舞会大厅的欢呼声就被接连不断的尖叫所取代,原本衣冠楚楚地宾客们像是受惊的野兽一般,慌不择路地朝四周的出口跑去。
被人群带来的恐慌感染,埃琳娜心头发紧:“卡恩,到底什么了?”
“来不及解释。”
拉起黑长直少女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肩头,卡恩飞速叮嘱道:“快到我背上来,抱紧我。”
“好!”
出于对自己男友的信任,埃琳娜一跃跳到对方的背上,双臂环住对方的脖颈同时,还用笔直、修长的双腿夹住了他的腰腹。
整个人挂在了卡恩的背上。
感受到自己男友身上传来的体温,埃琳娜心中微定。
有卡恩在,她们绝对不会出事的。
扫了一眼被人流堵得水泄不通的大厅出口,卡恩左手揽着小女巫,右手提起皮特罗,健步如飞,没有选择跟随人流,而是来到了大厅另一侧,远离海啸的墙角所在。
海啸来袭的速度比大副预估的要快得多。
没等他将船头调转到正对海啸的方向,百年难遇的巨型海啸就已奔袭至海神号近前,留了一个大大的侧身给这堵遮天蔽月的百米水墙。
‘轰!’
在大自然的天威面前,纵使是海神号这数十万吨的钢铁巨兽,跟普通的小渔船也没什么两样。
坚持了不到两秒,就被巨浪携带的无边巨力推得砸向海面。
海神号,倾覆!
纵使是卡恩这位体质远超常人的血族子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晃动弄得脚下一个踉跄,其余普通人自然更加狼狈,无一不人仰马翻。
下一瞬,桌椅、餐盘、人体……
各式各样的事物在重力的拉扯下,向着卡恩所在的方位翻滚、砸落,带起无数惨叫与哀嚎。
在地面倾角跨过三十度这个坎后,卡恩就一跃跳到了侧面的墙壁之上,凭借敏捷的身手,躲避着各种杂物和人体‘炮弹’的袭击。
说时迟,那时快。
十秒不到,海神号就重重地砸了波涛汹涌的海面之上。
原本上层甲板的平均密度是远比底层船舱的密度低的。
然而,上层甲板却有不像底层船舱一样密不透风,与海面接触后,海水当即顺着各个大门和窗户灌了进来。
瞬间,上层甲板的平均密度就超过了底层船舱,受浮力与巨浪的影响,船体再次开始翻转。
‘Boom!’‘Boom!’‘Boom!’……
伴随原本‘楼下’传来的声声爆鸣,卡恩还未彻底站稳,船体就开始了第二次翻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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