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九间殿,走过九龙桥,众臣在午门翘首以盼。
等看到陈沐裹着衣袍从九龙桥走过来时,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没有一人敢开口说话。
眼前的景象与早前亚相一言不发从殿中走出的情景一般无二。
武将一侧,袁洪眸中青光闪烁,随即咧嘴一笑。
一旁,左将军鲁雄正好瞧见袁洪的异常模样, 便忍不住问道:“袁将军,你缘何发笑?”
袁洪侧头看向鲁雄,说道:“我想起了高兴的事情,故而发笑。”
鲁雄眉头皱起,欲言又止的看向面含笑意的袁洪, 最终无奈摇头。
午门外,陈沐回忆着之前比干走路的模样,神情带着几分悲凉,还有几分壮烈,一步一步的往宫外行去。
黄飞虎见此情景虽然心有悲意,却也不忘喊来家将黄明周纪左右护持着陈沐。
到了宫外,陈沐心里有些郁闷。想要脱身,却甩不开身后一直黏着的几个跟屁虫。
转过身,陈沐看向紧跟着他的黄飞虎,无奈道:“黄元帅,我自行回去就好,元帅公务繁忙,不必一直跟着...”
黄飞虎断然拒绝道:“不可, 这宫外有个卖空心菜的妖妇,专门在这里害人,之前有先祖神灵与我警醒, 我才得以识破妖人, 救下亚相。此时你一人回去,恐会遭那妖人所害,还是让我一路护送, 更稳妥些。”
“......”陈沐张口无言, 他何时成了黄飞虎的先祖了?
一路来到金府,等辞别了黄飞虎,关了府门,胸前染血的小童倏地化作一道金光,穿厅过堂,最后来到后宅,没入了后院中盘腿而坐的本尊头顶。
陈沐睁开双眼,眸光闪动。
眼下闹了这么一出,朝歌却是不好呆了。
得尽快想办法取得帝辛调令,让袁洪拿了兵符,远离朝歌去往桃山才行。
琢磨片刻,陈沐在乾坤袋里搜寻了一些俗世珍宝,用布袋装了起来。
这些东西有许多都是和杨戬斩妖除魔时,在妖魔身上搜刮出的战利品,于修行无益,但却是处世良方。
驾起遁光来到袁洪所在的将军府,陈沐将价值万金的珍宝交与了袁洪。
“师弟,最近你留意些,若是有兴师出兵的机会,就尽量争取,如果实在不行,就拿着这些财物去费仲尤浑那里,让他们助你一臂之力。”
“今日情形你也看到了,商王帝辛荒淫无道,你我继续呆在朝歌有害无利,需尽快去桃山把事情办了才是。”
袁洪点了点头,说道:“前两日传来军报,东伯侯之子姜文焕为父报仇,分兵攻打陈塘关,可惜黄飞虎没有举荐于我,不然我倒是可以借此机会带着右军去把桃山攻下。”
“姜文焕分兵攻打陈塘关?”陈沐对军中情况并不了解,此时听到这个消息,难免有些诧异。
蓦然间,陈沐想到了一件事。
陈塘关总兵李靖原本是西昆仑度厄真人的弟子,后来因哪吒反逆一事,便又拜在了燃灯道人的门下。
也因为此事,李靖决定弃官求道,这才给了姜文焕可乘之机。
不过如今哪吒和李靖并未有过反目,经他调和后,两父子也早已和好,按道理不应该发生这种事才对。
思索片刻,陈沐问道:“师弟,陈塘关守将李靖如今可还在关中?”
袁洪摇头道:“李靖早已辞官,如今陈塘关并无干将驻守,黄飞虎昨日举荐左将军鲁雄去镇守陈塘关,想来过几日鲁雄就会发兵陈塘。”
辞官?陈沐心中纳罕,这李靖该不是又被燃灯拐跑了吧?
稍作思索,陈沐有了决断。
“师弟,你现在就去找费仲尤浑,让他们明日给帝辛谏言,把镇守陈塘关的差事截过来!”
袁洪皱眉道:“军令已下,仅凭他二人谏言,怎可能更改?”
陈沐呵呵笑道:“军令再大,又怎能大过王命?你放心去,当今君上对他二人言听计从,只要买通他们,事情就成了一半。”
果不其然,第二日费仲尤浑联合上奏,帝辛果真听从了二臣所言,让右军上将军袁洪率右军前去镇守陈塘关。
袁洪率领右军离开朝歌之时,兵伐北海的太师奏凯回朝,百官听闻俱皆去往辕门迎接。
不过今日这百官之中却没有亚相比干,也没有袁洪、萧升、曹宝等人。
袁洪此时已经大军开拔,去往陈塘关,而萧升曹宝则领了军参一职,随袁洪一同远离了朝堂。
太师闻仲不见比干,心中疑惑。
待问了百官,得知比干挖心辞官,以及下大夫金光挖心之事后,闻仲惊怒之余,又忍不住开口询问:“下大夫金光是何许人?吾倒不曾记得朝里有这号忠义之臣。”
等听了上大夫胶鬲解释后,闻仲心中一阵堵塞。
上到耄耋之年的亚相,下到总角之年的下大夫,俱皆被陛下挖心,此事却是比殿中的炮烙之刑还要令人心寒。
当即,闻仲便上朝见驾,后又诉条陈十道,欲要让帝辛依据条陈清肃朝纲。
而条陈中第五件事,就是要帝辛贬去妲己妻位,另立正宫。
闻仲是文官之首,刚正不阿,又宿有武将风骨,远非比干、黄飞虎等人可比。
帝辛虽然昏聩,可也知轻重,不敢与之针锋相对,没奈何下,便虚与委蛇,敷衍拖延。
待到第五日,城外传来紧急军报,说东海反了平灵王,急需派兵镇压。
此时黄飞虎要镇守朝歌,新晋右将军袁洪已经前往陈塘关平患,左军鲁雄又是守成之将,整个朝歌便只剩下刚从北海归来的闻仲能担当此任。
闻仲无奈,只好将清君侧的重任交给了黄飞虎,而他则率领本部人马,前往东海平叛。
这一日,朝歌以东五百里。
先锋官李和忽然接到袁洪命令,要全军往北开拔,准备绕道前往陈塘关。
李和不明其意,便来到中军寻到了袁洪,说出了心中疑惑。
袁洪早料到李和会有此问,当下便答道:“朝歌在陈塘关以西,我大军往东开拔,姜文焕又岂会没有防备?”
“将军需知,此去不止是要守住关隘,还要平息叛乱。我军此番绕道而行,待去到姜文焕腹背之地时,再与陈塘关驻守兵卒里应外合,介时打姜文焕一个措手不及,岂不更好?”
李和皱眉道:“我军行军之时军势浩大,纵是绕道,又如何能瞒得住敌军眼线?”
袁洪笑道:“此事吾岂会不知?将军来的正好,吾有意让将军率一部人马,佯装正军,将姜文焕视线引开,介时本将当率军马从北进袭,李将军意下如何?”
李和是右军原班将领,与袁洪部下六旗将不同,若去攻伐桃山,恐会横生事端,此时想办法将其支走,才能更方便他们行事。
听闻袁洪所言后,李和并未察觉不对,当即便接了军令,领下一部兵马,率领数员人将,离了大军,往东开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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