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瓷器砸了一地,丫环们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宁氏脸色铁青的站在屋子里,一脚踢在一个丫环的身上。
丫环被踢的往后倒去,手压在一块瓷器的碎片上,惨叫一声。
“拉下去,杖毙。”宁氏尖声道,两眼血红的瞪着丫环,手指痉挛的抬起,秀美的脸狰狞如同恶鬼,有几缕头发还披散了下来。
门口过来两个婆子,把尖声呼叫的丫环拉了出来,架在院子就打。顶点小说
丫环开始还挣扎了几声,之后渐渐的没了声息,身上鲜血淋漓。
屋内,所有的丫环吓的脸色惨白,宁氏平日里不是没有杖毙下人,但至少还有些理由,像今天二话不说就拿人出气,把人杖毙的事情,让在场的所有丫环全抖成一团,却又死死的咬住嘴唇,生怕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母亲,让她们都退下吧。”门口传来一个虞兰雪温柔的声音。
宁氏血红的眼珠动了动,阴沉着脸一甩手,丫环们慌不迭的退下,有二个腿脚哆嗦,不小心踩到瓷器的碎片,吓的嘴唇出血,却不敢发出声音,瘸着腿退出去。
“来人,先收拾一下。”虞兰雪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屋内,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一个婆子过来,怯生生的叫了一声:“夫人。”
没敢直接动手。
“母亲!”虞兰雪神色发冷。
“还不收拾了。”宁氏尖声道,声音失控,转身到椅子前重重的坐下,拿起面前的茶杯,狠狠的灌了下去。
然后又重重的把茶杯砸在地上,清脆的破碎声让虞兰雪眉头皱了皱。
婆子带了几个丫环进门收拾,待得收拾完下去,虞兰雪才抬腿进门,目光落在宁氏的身上,眼角眉梢全是冷凌子。
“母亲,这是作甚?”
她是才得了消息,过来打听事情的。
“虞氏一族的老头,都该死。”宁氏咬牙切齿,发狠道。
“听说母亲现在是父亲的平妻了?”虞半雪站在宁氏面前冷冷的问道,“母亲之前还跟我说,这事就算是同意了,最后如何还不一定,就算宣平侯一意孤行,您也会拖着一段时间,最起码在我进宫之前不会。”
“我哪知道虞瑞文脑子有问题。”宁氏气的伸手往宣平侯府一指,“刑部的案子还没有了结,他凭什么这么对我?”
“母亲,刑部的案子现在落在宁管事的身上,了结不了结,对您的影响也不大,您应当知道宣平侯的性子,做事情向来由心,您却觉得凭着表姨母的话,或者凭着姨祖母的几句话,就可以让他消气,不再追究这件事情?”
虞兰雪冷嘲道。
当初为了让虞瑞文消气,虞兰雪同意把宁氏降为平妻,虽然说是贵妾,大家心知肚明的保留了体面,借了平妻一说。
宁氏回来虽然恨煞,但还是很有把握的说这件事情不可能成真,虞瑞文决定的事情,基本上都不会实现,有钱氏和钱老夫人在,虞瑞文算什么。
“谁知道虞瑞文居然逼迫我至此。”宁氏气呼呼的道,呼吸声不自觉的放大。
“母亲这话说的好笑,
宣平侯不是一直是这样的人吗?母亲又怎么觉得可以拿捏住他?”虞兰雪不满的道,如果不是宁氏一再的表示,这件事情不成事,必不会耽误虞兰雪的前程,她也不会什么事也没做。
如今被宣平侯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族老们上了门,虞太夫人就算不同意,这时候也说不出去。
重新登记了族谱,把宁氏的名份改为贵妾之后,虞太夫人就又“病”了,这会在自己的正屋里,据说气的差点要晕过去。
“必是虞兮娇这个贱丫头在作崇。”宁氏咬着后槽牙道。
“所以,母亲就在这里恨恨的骂人,除了这些就什么也不能做了?”虞兰雪恼火的道,宁氏自己做不了事情,还拦了自己,害得自己失了先着。
“我……我现在就去找这个贱丫头。”宁氏被女儿嘲讽的坐不住了,蓦的站了起来。
“去找虞兮娇?母亲,您是不是被关傻了,您以什么身份去宣平侯府?宣平侯会让你进吗?不过是一个妾,就算宣平侯当场让人打了您又如何?到时候让所有人都知道您成了一个妾,而我们都成了庶女?”
虞兰雪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压出来,她当时答应只是权依之计,在那个时候不得不答应下来,否则虞瑞文不肯罢休。
她的名声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让宁氏担了一点也不算什么。
让虞兰雪没想到的是,她进宫的事情耽误了,一时间进不了宫,只是一个宫女她如何甘心,更没想到的是,宣平侯会这么快的就决定了母亲的位份,直接让族老们过来办了此事。
“母亲,您还真是没用,眼睁睁看着就要坐上征远侯夫人的位置了,现在却成了一个妾!”虞兰雪眉眼冷凝,冷笑道,“以前母亲对我说的多么圆满,而今就多么让人觉得可笑,还真是一个大笑话,一个妾……想当征远侯夫人?”
被亲生女儿这么嘲讽,宁氏又急又气:“那个时候谁知道你妹妹嫁出去的路上会出事!”
“母亲,出了事情,您永远都是不知道的,虞兰萱为什么要自焚您不知道?火起的院子要怎么处理,您又是不知道,妹妹出了事情,没有当断则断,您又是不知道,如今又闹出这等丢脸的事情,您还是不知道?”m.
虞兰雪冷声道:“母亲,您到底还有什么是知道的?征远侯夫人的位置不是只有您才能坐上,等他日父亲发现您没什么用处了,或者将来他觉得谁更合适了,说不定这征远侯夫人的位置就不是您的了。”
“你……你别胡说!”宁氏被女儿骂的心里惴惴不安,暴怒的脸色立时苍白,声音颤抖了一下。
“母亲,您现在要考虑的不是您自己,怎么到现在您还不清楚,只要我和大哥好了,您才能好,才可能重新登上正室的位置。”虞兰雪不耐烦的道。
小的时候她就在想,为什么她的母亲不是安氏,她为什么不是大伯的亲生女儿,明明安氏对自己就像是亲生女儿一样,明明自己也能讨安氏的欢心,可偏偏自
己只是二房的女儿,在别的世家千金中,自己就是一个旁门偏枝。
谁都知道大伯的征远侯爵位,是自己挣来的,和二房没有半点关系,纵然自己还住在征远侯府,也是大伯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没有赶自己罢了。
明明她才是府里的嫡长女,明明她该比虞兰萱得到的更多……
“雪儿,你也别怪我害了你,当初答应宣平侯的还是你,如果不是你劝说你祖母同意,这事当时就不会同意,更不会有现在几位族老上门逼你祖母同意的事情。”被女儿一再的嘲讽,宁氏没好气的道。
“如果当时我不同意,母亲您可能就要把牢底坐穿了。”虞兰雪抬高头冷冷的道。
“你胡说什么,有人替我顶罪,我怎么可能真的有事。”宁氏不服。
“母亲觉得自己没错,有人顶罪,可如果有人去要挟宁管事呢?母亲能保证宁管事百分之百不会反口?宣平侯如果到刑部去诱供,会如何?我们府里现在又有谁能出门替你打点这种事情?”
虞兰雪只觉得可笑。
“你父亲……”宁氏捂着胸口道。
“您也说了我父亲,但问题是,我父亲现在在哪里?他能为您去打点刑部的事情?现在满府上下又有谁能出面?等刑部衙门的人上我们府上查问此事的时候,发现父亲和大哥都不在府里?”
虞兰雪越发的觉得可笑,父亲和大哥趁着“受伤”的机会,偷偷离京下江南去劫杀虞承轩,这件事情又岂能让人知道。
宁氏的喘气粗重了几分,心里恨极,却偏偏不能如何,这种感觉让人憋屈的要疯。
“母亲,您也别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先把虞竹青的事情处理了,当初我不是对您说过,这事未尝还没有转机,到时候宣平侯就算是想找人算帐,‘理’字上他站不住脚。”虞兰雪嗤笑道。
“你也别想的太美,之前的事情未必就行。”宁氏心里郁结,就算是女儿也毫不留情的打击,“这事也是你后来猜想的,不一定就能让宣平侯吃亏。”
“母亲这是怕了?”虞兰雪轻嘲。
“我会怕?宣平侯和那个小贱人,我都不会放过。”宁氏咬牙恨声的往宣平侯府指了指。
“既然不怕,母亲又何必担心,放心,这次的事情就算是再扯也扯不到你的身上。”虞兰雪站了起道,“母亲还是想想怎么按我当日说的去做,宣平侯府一再的欺压我们,我们又岂能真的让他这么风光。”
说完,已经走到了门口,回头又看了看气的脸色铁青的宁氏:“母亲,您要知道府里因为您一再出错,已经快入不敷出了,祖母还没缓过来,等缓过来必然会找您算帐,不过这事真要闹也得等我进宫后,免得又拖累了我。”
出了房间,虞兰雪轻渺的看了一眼院子里已经杖毙的丫环,用帕子轻轻的抹了抹鼻子,嫌弃的收回目光,带着丫环往院门而去。
身后的屋子里传来瓷器清脆的破碎声,鼻翼间不由的溢出一丝冷笑,当母亲的还真会给自己这个女儿拖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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