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侯府的大厅,灯火通明。
外面的雨还有下,密密织织的一时没停,屋内的气氛沉重的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安和大长公主已经重新梳洗过,高坐在大厅的主位,虞端文和周夫人坐在安和大长公主的两边。
虞兮娇坐在虞瑞文的下首,也重新梳洗过。
“祖母,我不知道您的话是什么意思?”虞玉熙缓缓的跪了下来,苍白的脸上满是疑惑,“祖母,我之前是真心的向您求助的。”
她是这种虚弱的苍白,令她看起来楚楚可怜,很有几分无辜。
虞兮娇沉默的看着,眸色冰寒。
虞瑞文看了看二女儿,又看了看母亲,没敢开口,脸色是受惊后的苍白,差一点点自己母亲就出事了,虞瑞文如何不怒,只恨不得现在就去把暗中行刺母亲的人找出来,可偏偏……为什么和二女儿扯上关系?
手一哆嗦,握住袖角。
“虞玉熙,你恨我吗?”看着茫然无辜的虞玉熙,一边惶然无助的儿子,安和大长公主突然觉得不想问了,闭了闭眼睛后,沉声问道。
“祖母,熙儿怎么会恨您。”虞玉熙不安的看了看虞瑞文,满脸的无助惶恐,所有的一切都在表示她的无辜。
“你原本是端王正妃的,现在不过是一个侧妃。”安和大长公主索然无味的问道。
“祖母,这和您有什么关系,当初是在宫里出的事情……都是熙儿自己的错。”虞玉熙低头,委屈的红了眼眶。
“你是不是觉得,如果我当时进宫一力成全,你的亲事就会当时就定下来,也不会有后面宫宴的事情,更不可能出事?”
安和大长公主一字一顿,说的低缓沉重,配合着大厅内沉重的气氛,几乎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虞瑞文抿了抿唇,对着二女儿求救的目光视而不见。
周夫人全程一动不动,隐隐觉得要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她只是一个平妻,原本不敢过来,是安和大长公主特意命她过来的。
没想到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就离开宣平侯府的一会时间,安和大长公主差点出事了,周夫人到现在全身还在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成为平妻后,她更知道安和大长公主对宣平侯府的庇护。
如果没有安和大长公主,宣平侯府会如何,她不敢想像。
“我……”
安和大长公主摇手打断了虞玉熙的辩解:“你向来听钱老夫人的话,觉得她说的都是对的,也觉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我却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也是钱老夫人出的手。”
虞瑞文身子一震,脸色惨白几乎不敢相信的看着虞玉熙。
虞兮娇的反应最是平静,这一次如果还有谁会出手,唯有钱老夫了,神秘的钱老夫人和南唐有关系。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大晋,甚至还成了侍郎夫人,可她……藏的太深……
虞兮娇只是没想到钱老夫人和虞玉熙的动作会这么快,差一点点祖母真的出了事情,重生一世,祖母是她在
意的人,别人只看到祖母的高傲、不亲近对整个宣平侯府的疏淡,唯有她知道,祖母根本不是别人说的那样,对宣平侯府毫不在意。
其实祖母的心很软!
祖母的身体已经很不好,能撑着祖母的唯有宣平侯府。
“祖母,我……我不知道您的意思!”虞玉熙眼泪落了下来,盈盈的看着安和大长公主,任眼泪缓缓的滑入她白嫩的脸颊,“祖母,是回去大长公主府上发现了什么吗?是和熙儿有关系的吗?熙儿不知道哪里让祖母这么猜想熙儿。”
虞玉熙哭的伤心,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委屈到了极点,完全就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你别说话。”安和大长公主冷冷的看着虞玉熙,眼底俱是失望。
“当年你外祖母能算计你父亲,让你父亲不得不娶了钱氏,必然是有一些人手的,我只是不知道她竟这么厉害,居然可以为你做到这一步,从这一点上来说,她还真是你的好外祖母。”
“让我想想她想让你干什么?成为端王妃,然后借着宣平侯府帮端王……?最后走的更高一些?她倒是把什么都算计好,借着你和你母亲,一步步的走近皇家。”
安和大长公主冷笑。
虞瑞文难以相信他听到的话,这么多年他相信钱老夫人,也对钱氏很尊重,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钱老夫人当年曾救过他,可如果这一切真的都是算计的,那他算什么,谢氏又算什么?
有些话,当年安和大长公主曾经对虞瑞文说过,但他当时怎么也听不进去,可现在却觉得……可能……有可能是真的。
闭了闭眼睛,很突兀的苦笑出声:“想借着宣平侯府往上爬?借鸡生蛋,最后再把这只鸡给收拾了……如果这是真的……我还真的荣幸,能这么早就让钱老夫人看上,必竟生下的孩子成为皇子妃,也的确很有可能。”
当初被蒙敝了眼睛,看什么都觉得不对地,又和母亲两个有了分歧,母亲说的再好,他也不听,那个时候的他,是真的眼瞎,怎么就会同意让钱氏进门,甚至为此让谢氏难过,第一次,虞瑞文觉得谢氏早逝,可能真的跟自己有关系。
那么蠢的自己,怎么就会觉得钱氏是个好的,觉得钱氏和钱老夫人一样,是个清心寡欲,又温婉公正的人?
钱氏的事情,宛如掀开了冰山一角,让他看到了一些他以往看不到的事情,而随着这冰山一角的慢慢掀开,从钱氏到钱老夫人,现在又是二女儿吗?他的事情终于要遗祸到下一代了吗?
“父亲,外祖母并没有这么做。”虞玉熙声音极为凄楚,眼泪成串的滑落下来,“外祖母还伤着,现在就躺在床上,我今天去就是看望了一下外祖母,此外并没有做什么。”
虞玉熙这时候也后悔操之过急了。
外祖母才对她说,回府之后就遇到了祖母在府上,当时就按捺不住立时动手,如果再推迟几日,再找机会未必没有。
还是
自己操之过急,以至于现在祖母和父亲都怀疑自己。
当然,虞玉熙也是打定主意,死不认错的。
反正没有实在性的证据,她是绝对不认的。
“你今天没有拖延时间?”虞瑞文忍不住反问。
“父亲,我只是在问问祖母以后该如何,外祖母说她不太懂皇家的事情,让我多问问祖母,说祖母就算不太管府里的事情,我现在的事情也是大事,祖母必然不会袖手旁观,必然会叮嘱我一些,让我好好的听了记住。”
虞玉熙哭道,“父亲,祖母,我真的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为什么会认为我和外祖母商议了什么,我只是一个后院的闺秀,外祖母也只是一个后院的老夫人,现在还伤了腿,母亲是有错,但这错也不能延及到外祖母和我身上吧?”
虞玉熙委屈到了极点,哭的如同一个泪人一般。
周夫人听着觉得也是有些道理的,但她不敢说话,这厅内的气氛不对,偷眼看了看同样一句也不说的虞兮娇,最后低下头,她就是一个旁听的。
今天的这些话其实就不该是她这个平妻能听的,但现在既然来了,表示安和大长公主和侯爷对自己的认同。
看着二女儿哭成这么一个样子,虞瑞文又犹豫了,看了看二女儿,又看了看安和大长公主,正想开口说话,却见安和大长公主摇了摇手:“你别说话。”
“母亲?”
“我怕你说话蠢的让我想打你。”安和大长公主瞪了儿子一眼,低缓的道。
虞瑞文又是委屈又是难过的低下头,心里说不出的后悔、难过,当初就算要另外娶平妻,怎么也得挑一个不惹事生非的,怎么就选了钱氏。
“虞玉熙,你也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有些事情你清楚,我也清楚,只是我以前还把你当成亲孙女,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觉得都是钱氏的错,但其实……我错了。”安和大长公主语气沉冷,声音压抑。
“祖母……”虞玉熙声音颤抖,眼睛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样,控制不住。
“你想当端王妃,之前可能和钱氏也没少下功夫,也更认为是我的错,是我没帮你,觉得是我开了口拒了亲事,才让你落到现在的这个地步。”安和大长公主低缓的道,声音不高,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一般,带着些嘲讽。
“我之前也对你说过,皇家没诚意,不过这话你肯定也听不进去,那我现在再对你说一次,皇家不可能娶你当皇子正妃,绝对不可能,哪怕你做的再多,再好,哪怕你再得端王的心思,都是白费!”
最后几句话,安和大长公主特意加重了几分,那股子嘲讽的意思重重的压在虞玉熙的身上,压的她几乎喘不气来。
所有的不甘心,仿佛在这一刻暴发出来,安和大长公主眼中那一抹嘲讽的厌弃让虞玉熙控制不住的开了口,哭着问道:“祖母,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您是大长公主,您和祖父对皇家有恩情,为什么我……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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