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玄自从七八十年前修成仙法以后就与年轻时斩妖除魔,群魔辟易的形象大不相同,是一位清静无为,慈悲仁善的真仙。
此次显圣以来更是没有表现出当年西域除魔,纵横天下时的杀气手段,所以大雄宝殿中的众人都以为帝君下凡也不会辩经之事。
但是在众神僧和宋元皇子窃喜,以为帝君他老人家飞升成帝君金仙后就不问人间纷争,子孙福祸了之时,林清玄却又一挥道袍衣袖,所有人都被他以无上仙法拉入“太始幻境”,经历了不知多少日月的折磨历练后才如梦初醒。
此时如梦初醒,高僧大德也好,圣僧圣僧也罢,人人心中对禅宗、佛祖、武功等坚定地信念都崩塌了,所谓的破除“人我四相”也成了自欺欺人的骗局。
每个老和尚都知道不入仙流皆是虚妄,而仙流之路乃是清玄帝君所开启,是以众圣僧神僧都彻底敬服于全真教之下,对于全真教的儒释道三教合一的理论也不再抵触,甚至全力支持和钦服。
至于同样被林清玄拉入太始幻境的全真教主、高道等虽然看似也经历了佛门弟子经历的诸多幻境,但是林清玄毕竟爱惜自己的徒子徒孙,每当他们经受不住时便会悄悄传授一些太始仙功的心法,令他们稳固心神,以幻境为薪柴熬炼打磨起自己的神念神魂。
此次出定后,自乌虚法以下,全真高道人人都大有所得,只需回去以后静修数年将感悟所得化为修为,终于能功力大进,力压佛门是三渡。
林清玄以神念观照大殿,见众人都成了全真仙法的“狂信徒”,这才暗自松了口气,知道若是三渡四空、八思巴都愿意在全真教之下参修仙路,这武林数十年进将再无内耗,修仙之法也必定可以大放异彩了。
此时宋元的废物皇子都已吓的胆颤心惊,魂飞魄散而去,有此次辩经大会全真教大展神威,又有全真弟子施法请来清玄老祖师下凡,清玄帝君更施法折服佛门,威慑宋元朝廷。
自此以后世人都知道全真教没有仙人坐镇也有着深不可测的底蕴,一个核心的真传弟子就有超越大宗师,接近武圣的实力,其他的乌教主和阳字辈的老道士岂不是更高深莫测了?
更何况全真教还掌握着请祖师爷爷下凡的祭祀之法,也就是说在全真教需要的时候,他们就能够搬请清玄帝君老祖和赤炼元君老祖和剑仙杨明下凡来,面对这样的仙宗大教,只要宋元皇帝不是嫌命长,决计是不敢招惹全真教了。
林清玄知道显圣立威到此已是最佳,再拖下去便会让神秘性降低了,于是就朗声说道:“以后若无大事不必请老道下界,虚法回山后好生教导子孙,你杨明师弟不日便可飞抵紫霄宫传下《玄天剑经》,自此以后我全真教又得剑修一脉,武林正道大派中凡是遵从三教合一之辈也可将尸解仙法和玄天剑经拣选一些传授,不能故步自封,敝扫自珍。
我传下仙路的本意乃是希望武林正道,华夏一脉都能踏足仙流,教化天下,使我华夏一脉可人人有修仙之望,皆能触及长生之根基,望尔等心胸宽广,好自为之。”
乌虚法等人连连叩首应诺。
林清玄和李莫愁本要招手将杨卓荦裹着一起飞走,见她明亮的大眼牢牢地看着方升,眼中柔情似水,李莫愁忽然想起来自己年轻时候,与林清玄相视一笑,低声道:“既然黄莺儿心在方升身上了,也不必让她跟随你我了。”
林清玄微微点头,道:“黄莺儿,你既然心有所属,尘缘未了,就在红尘好生修行吧。”
杨卓荦闻言既有不舍,又颇为欣喜,连连叩首。
林清玄袖袍一卷,两位仙人就脚踩祥云飞升而去,十八只仙鹤两边护驾,金花银鱼、璎珞珠宝等一路飘洒。
所有人耳边都回响着清玄帝君温柔的嗓音——
“儒门释户道相通,三教从来一祖风。悟彻便令知出入,晓明应许觉宽洪。精神炁候谁能比,日月星辰自可同。达理识文清净得,晴空上面观虚空……”
等到歌声散尽,众人再看大雄宝殿,这里哪里还有祥云金花,珠宝璎珞?
回想方才得见仙人的经历,众人都恍如隔世,不过在看到乌虚法身前的牌匾和上面那四个大字,一股出尘之气铺面,好似身心都经历了一次洗礼,所有人都知道仙人是真的来过。
“万法朝宗!”
有清玄帝君的亲笔牌匾,全真教便是真真的玄门正法,三教合流的仙门,天下修仙之法皆出于此,谁还敢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
大相国寺内三渡四空和八思巴等如何与乌虚法寒暄说话暂且不提。
林清玄和李莫愁飞离大相国寺后就解除了幻术,所以三渡四空等人才会怅然若失,恍如隔世。
悬浮在半空中,林清玄和李莫愁转眼就藏身在近百丈高的云端。
感受着汴梁城内竟然没有了周伯通的气息,李莫愁皱眉道:“林郎,周大哥走了吗?”
林清玄境界远超李莫愁,他闭目以神念观照,发觉青牛宫内死伤枕籍,血流成河。
虽然不能如眼睛所看到的的那样清晰,但也隐约可知死伤数百人里有道人也有江湖豪客,显然是自己和李莫愁走后青牛宫遭遇了一场大战。
由于林清玄将阴神附在方升身上,李莫愁又一心挂念林清玄,所以两人并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青牛宫出现的大战,周伯通又因何消失了。
此时青牛宫内高手所剩无几,那个大宗师的流水真人也不知所踪,周伯通藏身的棺材更是不见踪影。
林清玄听了半晌,从青牛宫遗留弟子言谈中得知是明教的金毛狮王、青翼蝠王等法王带着不少高手攻打青牛宫,不仅杀了不少青牛宫弟子,还打伤了流水真人,抢走了“仙人遗蜕”。
林清玄心中感慨剧情已经崩坏到了无法预测的地步,想起周伯通有意跟谢逊等人离去,说不好还要搞什么幺蛾子。
清啸一声林清玄就低声将情况说于李莫愁知晓,然后两人就一路朝西飞去。
在耳畔呼呼风劲中,李莫愁想起自从瑛姑死后,周大哥练成阴神,未曾看到阳神之路后,这个老顽童行事就越发无迹可寻,随心所欲,于是就笑道:“也不知道周大哥要怎么戏弄明教的法王?”
林清玄微笑道:“明教只有一位武圣阳顶天,五年前也不知所踪了,我估计多半是走火入魔死了,现在明教分崩离析,群龙无首,周大哥兴许要去做一做教主过瘾哩?”
李莫愁闻言哈哈一笑,暗道:周大哥随心所欲,放荡不羁,搞不好还真敢做明教教主吧?
低头看两人已经飞出了汴梁城,脚下是浑浊的黄河,李莫愁问道:“咱们去哪?”
林清玄想起自己这次出山十七年,七十七年前华山传仙法洒下的种子都生长的十分不错,自己一波下来收割了尸解仙法、一阳无形剑、碧海潮生功、大降龙手、玄天剑经。
这些神功都是能筑就仙基之法,每一个虽然都不如林清玄创造修炼的太始仙功高深莫测,但是每一个都与太始仙功略有不同,多多少少为修仙之路提供了一个方向。
尤其是最为完整的玄天剑经已经足以堪比六层的《太始经》,修行之法论起境界并不在太始仙功之下。
算是在林清玄的炼气之路外稍加变化,以炼气化神和人剑合一熔炼为一门“人剑一体,炼剑化神”的法门,算是独创了一条剑修之路。
只要杨明长久修行下去,也能走出壮大阴神,练就不朽阳神之法,到时候剑修之路便能和林清玄所创的炼气之路同时成为此界仙路的两大支柱了。
虽然如今修仙之路不过刚摸索到阴神,但是林清玄已经可以确信自己的炼气之路和杨明所创的剑修之路都能通往彼岸。
少林寺和大轮寺的法子虽然也不过刚成,但是毕竟有着近千年的底蕴,未来也能走到阴神之路,至于阳神就不好说了……
一灯、黄药师、洪七公、梁子翁四人留下的路子虽然能稳固走到筑就仙基,但是阴神、阳神却还相差甚远,估计以后便是发展为旁门的祖法了。
除了这些,有希望走通路子的还有昆仑、峨眉、终南三派,不过林清玄只对终南祖师张三丰有些信心。
毕竟这位是在武道未能大兴,看不到仙路时就能开宗立派,成为武林神话大宗师的存在,能跟他相比的人物也就是全真教祖师王重阳、黄裳、独孤求败、扫地僧等寥寥数人。
现在开辟了仙路,张三丰又学得了道家真传和太素九阳功,起点更高,兴许就是下一个杨明。
不过这些都是数十年后才能得见了,林清玄自知一个甲子的积累这次被自己一一学得,回到昆仑秘境后只需好生闭关修炼,数十年内应当能将太始仙功的第七层心法创出到时候依法修行施威便可走到由阴转阳的化神之路。
林清玄和李莫愁虽然长寿,但是毕竟没有试验过,也不知道能否活过二百岁,是以想起两人都是一百三十五岁和一百三十四岁的高龄,也就没有心思再在外面转悠。
林清玄看着西方云雾缭绕的天际,沉声道:“也不知道龙儿在昆仑秘境一个人孤单吗?
咱们是时候回去将玄天剑经、大降龙手、一阳无形剑、碧海潮生功、尸解仙法等仙家法门一一精研修炼了,有这次的收获历练,莫愁你道心也越见圆融无缺,最多一年半载当可将第四层心法练到圆满无缺,届时再练成第五层便能凝练阴神了。”
李莫愁微笑道:“咱们还去找周大哥吗?”
林清玄眯了眯眼睛,道:“既然周大哥甘愿被明教法王带走了,明教高人也是想要从‘仙人遗蜕’上摸索出修仙之法,周大哥兴许会被带去光明顶。
咱们回昆仑山,若是遇见周大哥就请他一同回山,若是没遇到,日后他只要听说咱们显圣后已经离去,多半也能猜出来咱们是回昆仑秘境了,他在外面玩腻了总归也会回去。”
李莫愁低声道:“说的也是,你一说龙儿我也真想小师妹了,红尘中也没什么留恋,咱们须得好生修炼仙法,我看也不必歇脚,一路直飞昆仑吧。”
林清玄和李莫愁都可以数月不吃不喝也不受丝毫影响,若是全力御风飞行,最多一个日夜便可回到昆仑秘境。
林清玄想起小龙女一个人在昆仑秘境中闭关修行也心中不忍,就想着赶快赶回去看看。
不惜功力加速下两人身下风劲顿时越发凌厉,不过一个多时辰就飞过伏牛山,到了长安正南的终南山颠。
远远就望见了终南山上原来重阳宫的遗址之上已经重新修建了一座更加宏大的宫阙,金碧辉煌的宫殿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越发金光闪烁,神圣巍峨。
整个宫阙香火旺盛,山路上香客如云,不少道人和终南派未曾入道的弟子在山路上穿行如履平地,显露出了终南派高明的武功。
李莫愁远远的就看到了重阳宫阙不许香客进入的后殿之前是一片广场,一个须发苍然,白多黑少的老道人负手而立,正教导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一套看似绵软无力,实则暗合空柔至理的拳法。
李莫愁只看一眼就颇觉眼熟,低声道:“这拳法怎么与空明拳颇为相似?只不过是包含了空明拳的至理,另有许多高深的变化。”
林清玄微笑道:“这是太极拳,乃是终南祖师张三丰所创,应该是跟着周大哥学得了空明拳后才创出的,在炼精化气中乃是最高明的武学了。”
林清玄和李莫愁说着话就按住云头,勉力维持身形不下坠,然后仔细打量着这一老一少二人。
李莫愁看着这个老道人身材高大,环眼大耳,声如洪钟,颇觉眼熟,就问道:“林郎,这个老道莫非就是当年在华山跟着他师父觉远和尚听讲筑基仙法的少年张君宝?看着与当年虽有些相似,却也不大一样了。”
“不错,正是当年的少年张君宝,不过他后来拜在了孙师兄的座下,又开宗立派做了终南派的创派祖师,数十年前就早已是威震江湖的武圣张三丰了。
前些年在西域跟周大哥结了缘法学得不少仙法,不仅老早的创出了太极神功,我看他气息若有若无,神念内敛,更是开始修炼炼气化神之法了。
按照如今武林说法里,张三丰是已经修成神念,是踏入仙流的陆地神仙了,只不过他多半是不曾声张,所以连虚法和阳齐等也不知道。
不然辩经大会请他一同去,三渡和八思巴都不是这个小家伙的对手。”
林清玄目光灼灼,在他眼中这个老道人气息返璞归真,早已筑就仙基,甚至神念也都凝聚完成,比起八思巴和渡厄都要胜出一筹,比之乌虚法也稍高一线,甚至可与羽化前的尹志平一较高低了。
李莫愁闻言惊讶道:“此子竟有此等悟性?
凭着华山听讲仙法领悟的星星点点,还有孙师哥传授的玄门心法竟然在短短的数十年光景里就开宗立派,筑就仙基,委实难得。
他福缘深厚,在西域认识了周大哥,又得传不少太始仙功,也算天才,自行摸索便能练成炼气化神之法,样样都是人中龙凤。
啧啧,他若是当年拜入志平座下,当个全真真传,得志平的悉心教导,只怕就是下一个清玄祖师了。”
“不错,全真教近百年里虽然威风无比,杰出弟子也不少,但是如杨明、张三丰、八思巴、三渡和空见这等资质绝佳的弟子就不多见,尤其是像明儿和张三丰、八思巴这等人物更是唯有收录门下,是以紫霄宫一个甲子都没有培养出能光大本教的人物……”
林清玄感叹一声,而后两人就又微笑的看向张三丰和他的那个年轻弟子。
李莫愁心想:不过张君宝当年看着傻里傻气,竟然也能成为一代祖师,实在是世事无常。
这张君宝自己有本事,挑徒弟的本事也比虚法强出太多了,我看张三丰的这个弟子悟性就属实不错,全真教阳字辈和通字辈的孩儿能在悟性上比得了他的屈指可数。
林清玄看了眼年轻弟子腰间的一根判官笔和一把烂银钩,暗想道:这是终南七侠中的第五侠张翠山了?
因为全真教的崛起,世界格局、历史变化和武林,所有的一切都大不一样,张三丰还能凑齐七侠也算好运,不过七侠的命运多半不会跟倚天屠龙记中一样了。
阳顶天消失后,明教四分五裂,殷天正虽然在五年前创立了天鹰教,但是却不在中原,而是远在西域。
屠龙刀原本在陆庄,数年前也下落不明,兴许是在青牛宫手上。
这个张翠山多半是不会再能和殷素素结成夫妇了,那小张同志也多半不了了之了……
……
张三丰西域之行耽搁了十余年,于七年前才从西域回归中土,不过因缘际会多得奇遇,是以张三丰的修为大进,回来时就堪堪凝聚神念,半只脚踏上了仙流。
回到终南山重阳宫后张三丰就按照周老前辈所传的仙法凝聚壮大神念,突破修为,将神念锤炼为一后更是多了诸般神通,跨越了筑基境界,明悟了炼气化神的精奥。
于是闭关五年多将自己所创的可筑就仙基的太极神功与种种所得的心得仙法熔炼推演,创出了“纯阳炼神诀”,并且潜心修炼。
因为明日就该是张三丰的九十大寿,终南七侠老早就回到重阳宫准备为恩师庆贺祝寿。
张三丰也有心跟孩子们共享天伦,今日清晨便出关来给七位真传弟子一一传授神功,点拨修行,由于六弟子和七弟子入门年纪最小,多年来都是大弟子宋远桥代师传授,所以张三丰最用心传授太极神功的还是弟子中悟性最高的五徒弟张翠山。
此时前面的四大弟子都学得几手神功下去演练或者处理宫务,天色渐暗,张三丰的身边只有最得意的五弟子翠山。
看到张翠山将心法练成,张三丰颇为满意,看翠山心无旁骛,气息波动,知道他正进入了一个玄妙的境界。
想着一鼓作气将太极神功全盘传下,于是再给弟子讲授着太极拳法精要:“翠山,须知用意不用力,一招一式,务须节节贯串,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
张翠山潜心听着,一边记下一边缓缓出拳,用出了一招“手挥琵琶”,继而又突然变化为“揽雀尾”。
张三丰面露欣然,正要说话忽而白眉一皱,转身看向东方天际,见昏暗的天穹之上是一堆堆的云朵,并无一人,甚至连飞禽走兽也无,一片云淡风轻之景象。
可是张三丰却心头微沉,因为他明明的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人在窥伺自己。
自己凝聚好神念后从无偏差错觉,既然感觉到了那自然是有,张三丰不认为自己会出现错觉,他心头担心来人兴许修为高过自己。
张翠山见恩师皱眉看向东方默不作声,忙收招问道:“师父,怎么了?”
张三丰不忍心影响到弟子难得的一片空明,修行飞速的玄奥境界,沉声道:“切记此法形神合一为第一精要,唯有如此方能称之为仙道筑基的无上法门,你好生修炼,要心无旁骛,天塌不惊!”
张翠山心神一沉就安心修炼,渐渐就再也察觉不到外界的声音景象。
张三丰满意的点点头,而后就运转心法,施展炼气化神秘法观照四周。
他刚凝聚神念不过数年,因为修行日短,所以神念不算十分壮大,但是铺开了仍旧能遍观一里方圆,只是法门粗浅,展开时有些迟缓。
只见张三丰两眼精光微吐,好似白虹贯日,在他的眼中整个东方的天空、白云、山峰、石块、树木等等都清晰可见,仿佛自己有了一千双眼睛在近距离观察着整个东方的景象,任何细微之处都瞒不过自己。
穿过白云向前探索,张三丰的神念忽然看到了一抹杏黄色,不过看着十分的模糊。
心头一紧,张三丰随即十成神念锁定增强眼力,眼力和神念同时射入云中。
在张三丰的观感中就清晰的看到原本白云中空无一物,但是忽然就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道人。
看清楚了这两个道人的样子后,张三丰白眉一颤。
这位张真人八十余年的修为,心境早已到了胸怀空明,不萦万物的程度,可是在确认了空中的两位仙人不是幻象虚影后,他还是难以自制的脸色变幻,即有惊喜,也有缅怀,更多的是怅然若失。
脚下一顿,张三丰就跃向空中,大袖飘飘中宛如两个翅膀,虽然早已是炼气化神的修士了,但是张三丰毕竟没有修行到系统的太始仙功,御风飞行并不算熟练。
歪歪扭扭到了云端就看到清玄帝君和赤炼元君正笑语盈盈的看着自己,没想到近八十年已过,自己从一个少年变成了暮年老道,清玄帝君和赤炼元君却和当年没什么差别。
一瞬间,张三丰感觉自己就好像回到了七十七年前。
那个时候自己还是个少年,跟着恩师觉远追逐盗经恶贼来到华山,然后在华山之巅见到了郭大侠、洪老前辈、黄老前辈和杨前辈他们以及陆地金仙清玄帝君。
更有缘在小小年纪就参与了清玄帝君传授仙法的法会,虽然自己当时年幼没能听懂多少仙法,但是当时记下的三两句,现在回想起来仍然大有所得,若非有当年的基础,自己也难以创出诸多神功,开宗立派了。
“弟子张三丰拜见清玄帝君、赤炼元君!”
张三丰瞬息间压住了脑中的诸多思绪和情感,俯身施礼下拜。
林清玄微笑道:“孩子平身吧。”
说着就有一道悟性气劲将张三丰托起。
张三丰恭谨的垂手悬在空中,袖袍微摆来保证自己不至于无风可御而下坠,低声问道:“两位仙人下凡可有什么吩咐晚辈?”www.
“我们正巧路过终南山就多看了两眼,并无他事。”
林清玄微微一笑,道:“君宝你功夫练得不错,已经开始炼气化神了,不愧能开宗立派,名垂千古了。”
张三丰闻言慌忙摆手道:“帝君折煞弟子了,我这点微末道行哪里称得上名垂千古?
便是开宗立派也是得承当年旁听记下的几句您华山传授的仙法,还有觉远恩师和孙恩师这两位恩师厚待,传授了神功妙诀,因为这些因缘际会方才能行。”
林清玄看张三丰神念稳固,修为扎实,颇为高兴,想着他若是年轻些当有希望成为继杨明以后的仙人了。
于是问道:“君宝今年多大了?”
虽说道不言寿,但是长辈相询却无什么挂碍了,张三丰恭谨道:“明日便是弟子九十岁的生日,是以门下弟子都回来为我贺寿了。”
林清玄得知张三丰已然九十岁便已踏足仙流,最多再等一个甲子便能凝聚阴神,若是得些真传恐怕能快上不少。
想起倚天屠龙记的开端便是张三丰九十岁时俞岱岩因屠龙刀而残废,于是神念观照终南山,见终南七侠分布于宫观庙宇中,人人都活蹦乱跳,尤其是当年在武当山曾见过的俞岱岩更是武功大进,已经渐臻入神坐照之化境,不过曩年的那个圆脸少年今日已是一名精壮汉子了。
看到了俞岱岩并未受伤,林清玄就知道倚天屠龙记的故事多半是因为世界的变化而流产了。
不过想起来自己华山传仙法后的七十七年来江湖上涌现出张三丰、侯青花、郭襄、杨定、阳顶天、韩千叶等等一批又一批的杰出人物,哪一个纵横江湖时不都是主角吗?
看着张翠山这个也许也会成为主角的少年,林清玄忽然心头涌起一股沧桑感,暗想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当年的小伙子如今都一一成了祖师高人,未来我的徒子徒孙更不知要有多少踏上仙流吧?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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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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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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