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相公不是一般人,掌握大宋朝局二十多年。
在先帝宋宁宗赵扩时期,韩侂胄北伐失败,金国来索主谋。
当时还只是礼部侍郎的史相公,便与杨皇后等人密谋,槌杀宰相韩侂胄,函其首送金请和。
在这件事后,他很快就升任右丞相,此后掌权宋宁宗一朝十七年。
因为掌权其间结党营私,排除异己,引得宁宗太子赵竑不满,常对左右言,等他继位就要流放史弥远八千里。
史相公早在赵竑身边安插了细作,在得知赵竑的心思后,史相公大为惊骇,便动了废立之意。
他从越州求得宗室子弟赵与莒,赐名贵诚,立为沂王,亟力扶植。
嘉定十七年八月,宋宁宗驾崩,史相公矫诏拥立贵诚,改名昀,便是现在的宋理宗。
赵昀乃是史相所立,史相公在理宗朝的权力,自然进一步巩固,于朝中更加说一不二。
这些年来,史相公把持朝政,将政事堂变成他的一言堂,把与他不对付的官员,一一赶出了朝廷。
因此车夫说得不错,在宋朝求人办事,还得找史相公。
不过,赵泰这件事情,却不能找他,只能去找副相郑清之。
参知政事郑清之,能够留在朝廷,并且出任副相,没有被史弥远赶出朝廷,便是因为他也参与了拥立赵昀为帝,同样有拥立大功。
当然除此之外,他在朝廷从不在明面上,同史相公作对,也是他能进中书省的原因。
因此史弥远将他视为自己人,朝野也认为他是史党,所以才能安稳的坐在中书省参知政事的位子上。
他与史弥远的关系,就如同明之严嵩和徐阶。m.
自从他进入中书省就不太管事,各种决定都是以史相马首是瞻,甚至干脆请假不来上班。
对此史弥远自然比较满意,他也乐得在中书省乾坤独断,不过随着史弥远年纪变大,身体已经让他无法承担中书省的事务,他便开始主动敦促郑清之来中书省处理政务。
此时在中书省公房内,一名官员将几份奏疏放在郑清之案前,“参政,这是今天的奏疏。”
郑清之抬起头来,“史相批示没有?”
“回禀参政,史相公简单看了下,说没什么问题,让您来处理。”官员回道。
郑清之道:“那就按着史相的意思办吧!”
说着他喝了口茶,看向公房内的沙漏,“呦,到点了,本官下班了。”
语毕,摸鱼一天的他便稍微收拾,出了中书省,乘坐官轿往家里赶,仿佛一刻都不愿意多待。
此时,赵泰已经来到郑清之府前,铜锭的大门前一对石狮子耀武扬威,两名士卒站在门口,路过的老百姓全都绕着走。
赵泰付了车钱,便领着承虎上前,还没接近就被士卒呵斥,“副相府邸,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赵泰让承虎站在原地,他则微笑上前,“这位兄弟,我是参政的远亲,这次来到行在,特来拜见。”
士卒却鼻孔朝天,冷笑一声,“什么人都敢说是相公亲戚,你走远些,相公没工夫搭理你!”
赵泰见此只能使出钞能力,“这为兄弟,我真是参政的亲戚,还望通融,帮忙禀报。”
士卒看见赵泰递过来的交子,整个人愣住了,他左右看了看,有些紧张的收入袖中,态度立刻转变,“相公去中书省办公,这会不在府邸,你留下姓名,等相公回来,我给你说说。不过相公见不见你,那就不好说了。”
赵泰心头大喜,便取出一封信件,“那就麻烦兄弟帮忙转送了。”
士卒微微颔首,“你先回去,明早过来,不要杵在府邸前,让我被相公责骂。”
赵泰本想站着等候,听了话语,只能离开。
这时他刚回到驴车旁,便见一顶官轿过来,正是从中书省回来的郑清之。
他在轿中看见有车停在府外,脸上立刻露出不快之色。
在史弥远这样的权臣手下当副手,郑清之其实是如履薄冰。
史弥远能够把持朝政二十多年,始终屹立不倒,除了得到皇帝的器重外,最关键的一点,便是他很有手段。
在他担任丞相其间,朝中但凡有人得到皇帝宠幸,他便会寻找机会将人搞倒,然后赶出中央,以确保皇帝对他独宠。
此外对他手下的官员,史弥远也很警惕,发现有背着他拉帮结派,想要在派系内部搞小山头取代自己的人,他也会毫不留情的出手,送中贬官流放的套餐。
因此郑清之很警惕,进了中书省后,便不与其他官员结交,有谁来拜访自己,都被他让人打发走了。
在临安城内,像他这样的高官,府前都是门庭若市,送礼的人排成长队,而他的府门前却是冷冷清清,就连城内的车夫都知道,求人办事要找史相,找郑参政没用。
这时他看见门前的驴车,便对跟随的一名老仆道:“去!把人赶走。”
吩咐完,郑清之便坐在轿子内闭幕养神,史弥远年事已高,退下来就这两年,他马上就快熬出头,绝对不允许出什么差错。
这时赵泰看见轿子没有在府前停下,而是直接往府邸内抬,意识到是郑清之回来,于是连忙上前,“郑相公!”
他刚开口,便见一名老仆,领着两人过来拦住他,“你是什么人,参政府前不得撒野,给我立刻离开,否则拿你们见官。”
赵泰被他们一挡,郑清之的轿子已经被直接抬进府邸。
赵泰见此只能寄希望于交给士卒的书信,对老仆道:“老管家息怒,我没有恶意,只是有事求见相公,我这就离开。”
郑清之回到府邸,便去了书房,不多时,便有人进来,“相公,方才有人自称是您的远亲,送来这封书信。”
郑清之皱起眉头,“方才府外的人吗?”
来人点点头,将书信呈上,“对方明早还会再来。”
郑清之疑惑接过,展开书信看了看,却脸色大变,他站起身来,在书房内来回踱步,忽然沉声吩咐,“告诉门子,对方若是再来,给本官立刻轰走。”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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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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