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九日之后,天子会在绛雪宫举办梅花宴,具体事宜小师叔只需要提前一日去见长公主殿下,便可得知。”
“所以你们是还没安排好。”
苏子默轻咳一声,飘然去远。
其实这也反应出神都如今的局势错综复杂,陡增许多变数。
沈墨本来打算睡个回笼觉,忽然觉察到一丝异样。这是菩提心禅功的厉害之处,将周围的环境和心神无时无刻地融合,如有外来者闯入,必定生出警觉。
正合那句禅语:“不是风动,不是幡动,而是心动”。
乃是有外物相扰,自然而然生出的禅心感应。
沈墨来到琴音小筑后院的柴房。
不等他打开柴房的门,里面的门就被推开,露出一个戴着淡金色佛相面具的身影。
对方揭开面具,露出赵普法的面容,苦笑一声:“沈兄,是我。”
沈墨暗自聚集的功力散去,不得不说赵普法的淡金佛相面具很是灵异,改变了赵普法的气息,居然能让沈墨在一开始没有认出赵普法来。
赵普法的发髻早已散乱,透出从未有过的虚弱。
使他失去过去一贯的从容和淡定。
“还请沈兄庇护我七日七夜。”
沈墨:“阎罗殿主昨日在曹天罡手里吃过闷亏,料想短时间不会找赵兄的麻烦,赵兄大可放心。”
赵普法摇头:“仅是阎罗殿主追杀我,我也有手段避开。可是我眼下的麻烦,并非阎罗殿主。”
沈墨眼睛微眯:“拜火教?”
赵普法轻轻颔首,淡金色的佛相面具在他手中溃散为金色粉末,随风溃散,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阎罗殿主重伤我之后,我本来打算好好养伤,没想到拜火教的新任教主地藏对我紧追不舍,我费尽心力在摆脱他,只是料来他随时可能又找到我,思来想去,唯有请沈兄帮我护法,渡过难关。沈兄要什么报酬,尽管直说。”
沈墨微微一笑:“报酬倒是不必,就当人情先欠着。”
赵普法:“难得见沈兄大方一次。”
沈墨笑了笑:“赵兄的人情可比一般的报酬有价值得多。”
他随即又补了一句:“赵兄可需要疗伤丹药?”
赵普法竟正处于虚弱之中,面对沈墨这等一向冷心之人的关心,居然有点感动,他摆了摆手,“不必了,我自己有。”
顿了顿,又道:“多谢沈兄。”
其实沈墨就是随口一说,真有好药,他也自己吃了,落不到赵普法嘴里。
沈墨:“那就委屈赵兄在柴房呆上七天,这期间我哪也不去,顺便今晚还要在此召集我在神都的旧部,到时让他们给拜火教制造一点麻烦,让这位新教主,分一分心。”
赵普法点了点头,“还有一件事,阎罗殿主应该是化身,但是实力未必差他真身多少,不过这一战,让我察觉出他的天子望气术应该虚有其表,只是能窥人气机,还不到令人可畏可怖的地步。这也是我能逃出他魔掌的重要原因。顶点小说
只是阎罗殿主迟早会和沈兄再做一次决战。因为他在培养大敌,想要借助生死间的危险刺激,做出突破。沈兄一定要小心。”
沈墨恍然有悟,难怪阎罗殿主江城之后,再也没有主动找他,原来还有这一层缘故。
培养大敌,助自己突破,这桥段他还有些熟悉,像是前世读过的武侠小说里的魔师庞斑。
可惜他不是浪翻云,因为沈墨相貌出众,远非浪翻云所能及。
至于阎罗殿主为何要找沈墨,倒是很可能和阿鼻地狱道有关,两人的功法,算得上是同出一源。何况沈墨还有阎罗殿主一心想要得到的黑莲。
但沈墨只能很遗憾地向阎罗殿主表示,黑莲不会跟你了,它已经是沈墨的形状。
另外,让沈墨更有所遗憾的是阎罗殿主修的不是有情道,否则他关键时刻来一句,“殿主,你也不想长公主殿下过得不好吧。”
可惜可惜。
但凡阎罗殿主是个负责任的人,他这话都有飞来横峰般的杀伤力。
老渣男!
沈墨心中充斥着对阎罗殿主的鄙视。
稍微出神片刻,赵普法已经在柴垛边上盘腿,五心朝天,一朵朵虚幻至极的白莲飘荡在身周。根本不给沈墨帮忙疗伤的机会!
沈墨:“……”
他觉得赵普法是不是太着急了,沈墨会是那种趁他重伤,然后要借着帮他疗伤之名,窥探白莲大法虚实的人吗?
沈墨强忍住睁开眉心血眼,观察赵普法的冲动!
这冲动纯粹是赵普法的防备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
赵普法行功片刻,伤势稍有稳定,徐徐开口:“沈兄,我这白莲重生大法你看了也学不会,除非你取走我身上的传承鬼神。你想了解我的白莲大法,也是不可能,原因和这个一样。非是小弟敝帚自珍,可不要误会!”
沈墨面不红心不跳:“我是想着能不能帮赵兄打通玄关,并无他意。”
他随即飘然去了前院。
赵普法心想:“我信你的话就是白痴。”
不过他也知沈墨并非真正的小人,说了替他护法,绝不会食言。因此很是放心地开始疗伤。
这是赵普法做人的道理,他本质上是个大丈夫,既然相信沈墨,即使错信,也只能怪自己识人不明,不会怨天尤人。
何况人世浮沉,处处幻梦,何必认真?
圆意差他就在“认真”二字上,他差圆意也在“认真”二字上。
…
…
琴音小筑外,沈无心从宫里回来,路过一株大树,突然间,天地变幻,她置身于白茫茫的大湖之上,波平如镜。
沈无心知晓这是幻觉。
只见一名白衣少女悠然立于湖面,气质飘渺虚淡,“教主有点事要在姑娘家处理,还请姑娘在这稍等一段时间。”
“教主?你说的教主是谁?”
如果沈墨在此,会发现白衣少女正是当初在抱天揽月楼想要买下他字的那个被挖心惨死的扶余国贵女。
她明明被挖掉心脏,惨死于扶余国的使节馆中,却突然出现在这个距离琴音小筑两三里地的幻境。
“教主就是教主,他不会伤害姑娘。还请姑娘在这里等一等。我可以陪你说说话,琴棋书画,我都是精通的,绝不会让姑娘沉闷。”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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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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