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外城的热闹,大教堂内城就显得肃穆、庄重、威严。
道路上走的神职人员,打扮就和街道一样干净。
中世纪道路必有的臭水横流,在这里不见踪迹,道路干净得连纸屑都没有。
神职人员们脚步沉稳,手持圣经,身上挂着十字架。
每个人脸上似乎都可以随时闪耀圣光。
而那些奴隶们,衣服粗糙,却也算干净,脚步匆匆,微微低头,走路带风,又急又快。
脸上除了谨慎外还有自豪。
是的,就是自豪,虽然是奴隶,但他们是大教堂(内城)里的奴隶。
如果奴隶有等级,他们就是奴隶巅峰大圆满。
在这朝不保夕的当下,自由民都比不上教会总部的奴隶。
有不少人愿意舍弃自由民的身份,来当奴隶都没有门路呢。
罗德神父并非第一次来到教会总部。
比起上次,如今的教会总部,大教堂似乎要更加威严了。
内城自然不会有什么旅店,只有类似招待处的地方。
如果罗德神父是无故前来圣城,就只能住在外城的旅店中。
现在的话,是带着任务和荣耀来的,倒是可以住招待处。
他和夏阎真在招待处被安置好。
夏阎真戴着黑布,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没有发生什么神职人员看不惯夏阎真他们从乡下来的挑衅事件。
让夏阎真颇为无聊。
如果被挑衅的话,就可以光明正大动手了吧。
但神职人员的素质比较高……嗯,或者说这里是教会总部,大家都不太敢惹事。
至于“神二代”,当然是有的——教会除了修女外,并不禁止结婚。
但神职人员家属都住在外城,不入内城。
内城是一片安静祥和的地方。
夏阎真和罗德神父没有等太久,很快就有一个神职人员找到他们,让两人前往大教堂。
枢机主教要见两人。
枢机主教是比较特殊的职位,一共有八位,他们像是内阁、军机处之类的存在。
专门和教宗一起,决定教中大事。
恶魔姐弟戴蒙一事,有血骑士追捕,有一个枢机主教过问,自然不算小。
两人由人带着,进入到教堂中。
先是经过了富丽堂皇,非常大气的“大厅”,然后开始内部场景一变。
不再那么宽阔。
各种走道、回廊、房间。
整得和游戏里面的室内迷宫似的,多走一段时间就会迷路。
除了平面外,还有各种上上下下。
好在没有往地下走,走道中的窗子不少,至少光线还算明亮,不至于让人感觉到压抑。
走了足足有十多分钟,带路的人才把夏阎真两人带到一扇开合大门前。
门外两个骑士把守着。
暗中夏阎真还听到隐藏起来的暗鸦心跳声。
防卫非常严密。
开合门被骑士缓缓推开,露出里面绚烂的房间。
阳光从一层彩色“玻璃”中投射进来,在房间内留下一道道绚烂的光。
宽大华丽的座椅上,枢机主教穿着红色的衣袍,外面戴着白色的衣带等装饰。
枢机主教,严格来说,其实算大主教。
大主教因为身穿红衣,又被叫做红衣主教。
那些白色的装饰是为了区分枢机主教和普通大主教。
这位枢机主教是一个中年男子,留着浓密的胡须,身材高大,脱掉主教服,换上铠甲就是教会骑士。
枢机主教身后,站着一个一身黑袍,浑身笼罩在阴影中的人。
这是暗鸦里面的精英,相当于血甲骑士,并没有特殊的称呼。
有一部分负责保护教会重要成员,以黑袍形象示人,被不成文地叫做“黑鸦”。
夏阎真蒙着黑布,环顾房间四周,感觉人不少。
“主教冕下!”
进来后,罗德神父恭敬无比地行礼。
夏阎真没什么动作。
枢机主教霍伦点点头:“坐吧。”
示意两人在下面的椅子上坐下。
罗德神父过去,只敢让屁股三分之一沾上椅子,坐着比站着还要累。
夏阎真就不一样了,直接靠在了椅背上。
不过这坚硬的木椅子,坐起来并不舒服。
“罗德神父、安德森神父,你们抓住了戴蒙姐弟,颇有功劳……”霍伦开门见山,“教宗冕下已经决定,荣升两位为主教,为教会,为神更好地奉献。”
罗德神父几乎从
椅子上弹了起来,嘴唇颤抖着就要表忠心。
“我不要主教之位。”
但夏阎真拒绝的话比罗德神父更快。
“不要主教?”霍伦有些惊讶。
成为主教是每个神父的梦想,居然还有人拒绝?
教会这边没有怀疑,或者说压根就没怎么在意过夏阎真神父身份的真实性。
先不说伊芙早就大声宣告过“安德森神父”的归属权。
这里是教会总部,圣城伊诺特,来了,接受教会的馈赠了,那就是教会的人。
谁来都一样。
教会方面压根不在意安德森是真神父,还是国王的秘密骑士。
“那你想要什么,安德森神父?”霍伦玩味地看着夏阎真。
“永恒血铠。”夏阎真说道,“我想要永恒血铠。”
“哈哈哈哈!”霍伦大笑起来,“你想要当血甲骑士?”
“不,只要要永恒血铠。”夏阎真摇头。
“狂妄的小子。”
霍伦并不生气,显得很大度,不过这种大度,像是人类看到了一只可怜弱小无助却不自知的小动物在张牙舞爪,“永恒血铠,只有十二套。每套都有它的主人。
“怎么,你难道想要别人让出来给你?”
“他们愿意的话……”夏阎真说道。
“有意思。”霍伦大笑,“难怪伊芙对你另眼相看,去,把诺顿找来!”
“是。”有人领命而去。
“没事的话,你先下去吧。”霍伦对罗德神父说道。
罗德神父巴不得赶快离开,以免被夏阎真殃及池鱼。
“诺顿是谁?”夏阎真问道。
“血甲骑士,你不是想要他们的铠甲吗?我让他们过来,你直接和他们说。”霍伦说道。
“嗯,如果他不答应把铠甲给我呢?”夏阎真问道。
“骑士团强者为尊。”霍伦说道。
“那就好。”夏阎真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开合大门被人打开。
一血甲骑士进入房间内,身上的永恒血铠和伊芙的颇为相似,细节上略有不同。
夏阎真闭着眼睛,也没看见,只知道有人来了,并且听到行动之间,铠甲的碰撞摩擦声。
“主教冕下。”诺顿摘下头盔,对着霍伦行礼。
永恒血铠的活动性很高,足以支撑骑士们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
“嗯,有人想要你的铠甲,你说怎么办?”霍伦的声音很威严,语气却很贱,就差把“我要挑拨,搞事情”写在脸上了。
诺顿立刻看向夏阎真这个“瞎子”:“你?”
“对,是我。”夏阎真笑了一下。
“哼!有意思!”诺顿也在笑,不过是不屑放肆的笑,“我给你,你有命拿吗?”
诺顿的头盔夹在手臂和腰之间,没有再戴上。
可以看到,这是一个年轻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级,相貌的话,不是很敢让人恭维。
有好几道交错纵横的伤疤。
他是血甲骑士中最年轻的一个,仅次于伊芙。
“来试试吧,我打败你,你就把铠甲给我?”夏阎真说道。
“好!”诺顿一口答应下来。
不仅仅是因为他很自信,还有原因,这是枢机主教霍伦想要看到的事情——两人的对决。
自己被叫过来,这一场战斗就在所难免。
而且,其实教会赤十字是有这个传统的,身为骑士有资格挑战血甲骑士,一旦挑战成功,就可以成为新的血甲骑士。
当然,挑战前提是有大主教这一级别的神职人员愿意作见证。
否则的话,赤骑士脑子一热就去挑战血甲骑士。
那么多人,血甲骑士什么都不用干,每天杀赤骑士就忙不过来了。
这次,“见证人”就是霍伦。
比大主教还要高一级别的枢机主教。
“好,好,那就走。”霍伦率先站起来,走得虎虎生威。
一群人跟在他后面,形成锥形队伍。
仿若箭头,在教堂内横冲直撞。
众人来到一个露天的练武场。
面积大概和一个标准足球场差不多,坚实无比的黄泥地,周围摆放着各种武器,长兵器短兵器盾牌、弓箭什么的都有。
很齐全。
练武场上,还有几个强壮的年轻人正在对练着。
随着霍伦的到来,纷纷行礼退下,接着用极为羡慕的看着诺顿。
赤骑士都想要成为血甲骑士。m.
只不过想要成为血甲骑士过于残酷和艰难。
九成的赤骑士一辈子都没有办法付诸行动,只能用羡慕的眼光看那一身血色的铠甲。
最新最年轻血甲骑士诺顿,对于年轻的赤骑士来说,无疑是目前的偶像和目标。
在羡慕地看向偶像的同时,几个赤骑士也反应过来,难道是有人要挑战诺顿?成为血甲?
人呢?
没看见其它骑士啊,赤骑士中的佼佼者,一个没来?
谁在挑战诺顿?
诺顿在场上站定,打着哈欠,一副小觑天下英雄的模样。
一个神父打扮的神职人员,则是给夏阎真讲着规则——所有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
目的就是击败对手,可以杀死对方,生死不论。
当然,如果对方明确喊出认输,就不能动手了。
场上的武器都可以随便挑选,不做任何限制,甚至打到一半去拿也可以。
但没有铠甲穿。
另外血甲骑士肯定会穿永恒血铠的,不会脱下。
想要成为血甲骑士,就要比曾经的血甲骑士强——而且是强很多!
“没问题的话,现在就可以开始了。”那神父说完后,看着夏阎真说道。
“嗯……”夏阎真正打算点头。
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有一群人赶到。
一个身材高瘦,看上去相当消瘦,风一吹就会倒下的老头带着一群人走过来,他身上的衣着和霍伦一样,显然是另外一个枢机主教。
“霍伦主教。”
“莫里斯主教。”
两人相见,皮笑肉不笑,显然不对付。
“有人要挑战你?”那位莫里斯看向诺顿。
面对莫里斯,诺顿明显要恭敬很多,严肃地点头。
“嗯,杀了吧,不用留手。”莫里斯说道,不加任何掩饰,“神父,和骑士是一样的。”
教会并没有神父不能挑战血甲骑士的规定。
这其实是一个谁都没有想到的漏洞。
神父除非在教堂中,不然就是普通人,并没有超凡的战斗力。
晋升为主教后,就可以在教堂之外,一手净化圣光怼一切了。
但也只有一手净化圣光,和骑士完全不搭边。
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过既然是霍伦的首肯,那就可以挑战,就算明确不能打,也能打。
听到莫里斯的话,诺顿笑了起来,对夏阎真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然后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神父,好像是个瞎子。
“可以开始了吗?”夏阎真问道。
“可以。”那神父立刻退开,并且宣布,“挑战开始!”
“小子,等你死后——”诺顿朝着夏阎真咆哮,先放狠话。
话都没有说完,眼前夏阎真一晃而过,紧接着胸膛一阵剧痛传来。
天旋地转。
诺顿飞了起来。
飞出练武场,撞断外面一根柱子,撞碎房间的墙壁,撞进了房间中。
一声声撞击、墙体被穿、倒塌,还有各种东西破坏的声音不断传来。
几秒钟后才停止。
几个人看过去,只能看到断柱之后,墙壁上一个大洞,后面的墙壁也一个大洞。
洞接着洞。
一眼甚至都不能看到“尽头”。
靠近之后才勉强能够看到百米之外,有一团红彤彤的玩意。
诺顿坐在地上,上身陷入到没倒塌的墙壁中,看着陌生的房间。
他不知道这是大教堂什么位置,他只知道,胸膛传来疼痛,紧接着是麻木。
脖子之下的身躯,几乎都不属于自己了。
热流在身上缓缓流过,半年的冰冷。
他尽力把视线向下,透过头盔的空隙,看到最坚固的胸甲支离破碎。
大量的血色碎片陷入到凹陷的胸膛中,破坏着胸膛内的器官。
那些血色碎甲缓缓颤抖着,似乎要飞起来重新汇合。
因为碎得太厉害,短时间内没有办法自有修复,需要吸收穿戴者的血液才能加速修复。
但现在,诺顿没死都已经足够强了。
哪有多余的血液,还有意识主动修复永恒血铠?
诺顿视线开始出现黑斑,逐渐模糊,在完全失去意识前,他看到那位双眼蒙着黑布的神父通过大洞走到自己面前。
“认……输……”
竭尽全力,诺顿喊出了认输的话,双眼彻底发黑,昏死过去。
“是不是这样就行了,铠甲归我?”
夏阎真没有给出最后一击,转身“看”向两位走过来的枢机主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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