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之名,吴文彬也曾听说过,知道此人位高权重,深受皇上恩宠,朝中大小决策,有时候甚至会请教这位国师,由此可见他何等的受宠。
听闻他派人前来相请, 自是有些惴惴不安。
“龚大人,我等刚到京城不久,与法丈素不相识,他为何要请我们过府?不知所谓何事?”
李清心中有些不解,不由出言相问。
他们早上才刚刚到驿站落脚,下午就有人来请, 这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一些,而且请他们的还是皇上身边的宠臣, 不得不让人心生疑惑。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慈航法丈素来清正,行事捉摸不定,常人想跟他套近乎,还没这个机会!如今他既然请你们过去,必是有事,依我看三位还是去一趟为好,以免惹法丈不满。”
听到这里,吴文彬满脸陪笑,索性开口。
“法丈相邀,岂敢不从?且容我们准备准备。”
说着,让龚涛去回复那传信之人,自己则是斥责了李清一句,毕竟到了京城,不比地方, 须得步步谨慎, 万一无意间得罪了人, 终究不妙。
李清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依言照办。
出了院落,来到驿馆大堂,只见一名年轻僧人正站在堂中相候,见了三人到来,连忙施礼。
“阿弥陀佛,贫僧普化,三位大人有礼了。”
那僧人双手合十,诵了一身佛号。
“大师有礼!不知法丈找我等何事?”
吴文彬拱手还了一礼,试探性的问道。
“三位此番能够进京面圣,还多亏了我家法丈说情,如今三位终于到来,法丈自然想要见上一见,再者也想了解有关‘以工代赈’决策一事。”
普化不紧不慢,彬彬有礼,如是说道。
听了这话,三人心中倒是有些讶异。
想不到他们这个决策之所以能被皇上看重,还多亏了慈航法丈求情,如此说来,应该是他们前去拜谢才对,如今对方却请人来请,给了他们十足的面子,若是不去,未免有些不识抬举了。
“原来如此!承蒙法丈厚爱,真是惭愧。”
吴文彬恍然明白,紧接着带领着李清两人,跟随着那僧人出了驿站,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约莫小半个时辰的工夫,马车在一座宫殿门前停下,李清下了车,打眼乍看之际,只见整座宫殿金碧辉煌,门前台阶皆以玉石砌成,宫殿内隐隐传出诵经之声,门上匾额写着“慈航宫”三字。
“三位请!”
普化和尚率先引路,引着三人进入殿内。
殿内布局,皆以佛寺规模布置,极为宽广,主殿内一尊金身佛像,熠熠生辉,而殿外的院子里,则跪了不少人,手捧清香,排队上前供奉。
普化和尚将三人引入偏殿,在客席上依次落座,早有僧人端上茶盏,为三人各斟了一杯茶。
“三位且请稍候,待贫僧去禀报法丈。”
说罢,普化和尚头也不回,径自离去。
吴文彬此刻放眼打量着周围,但见偏殿内部,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尽显奢华,墙上绘了壁画,栩栩如生,地面以青砖铺就,光滑明亮。
他抿了一小口茶水,更是觉得满口留香。
李清望着这位郡守大人的种种行径,又想起隐瞒了谢端的功劳,因此心事重重,心不在焉,送到手边的茶水,是一滴也没动。
郡守大人倒没他这么多心思,心情大好。
在偏殿内等了许久,始终不见人来,李清心中有些焦虑不安,不由开口朝着郡守大人说道。
“大人,这慈航法丈始终不见踪影,莫不是故意为难我等?咱们离开驿馆这么久,万一皇上召见,我们未能及时面圣,岂不是欺君之罪。”
吴文彬听了这话,其实也有些忧心起来。
“应该不会,慈航法丈乃是国师,一言九鼎,或许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咱们等等便是。”
李清见他神态坚决,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好在恰在此刻,普化和尚回到了偏殿。
“三位大人,实在是不好意思,法丈因临时有事,所以不能接见三位了,不过法丈有话让我转告给三位!三位大人对朝廷有功,自当接受朝廷封赏,明日上朝面圣,法丈会在皇上面前为各位进言的,所以三位现在请回吧!阿弥陀佛。”
他不好意思的朝三人施了一礼,如是回禀。
听到这里,三人皆是有些懵了。
啥意思?
把人叫到府里来,就喝喝茶便没事了?
连个面都没见着,全程都是由普化和尚代为传话,这位慈航法丈,架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虽然苦等许久,但他们却不敢有什么怨言。
“既是如此,我等就先行告辞了。”
吴文彬还了一礼,面色显得有些不满。
“阿弥陀佛,贫僧恭送三位大人。”
普化和尚送三人出了慈航宫,站在门前,目送着他们上了马车,扬长而去,神情有些复杂。
“普化师兄,法丈找你!”
一名小和尚来到门外,朝着普化说道。
“知道了。”
普化不敢有违,当即转身,进入殿内。
……
回到驿站,三人心中都有些忿忿不平。
面对龚涛的询问,也只是随意应付了过去。
谢端怀着心事,回到自己的宅院,然而刚刚进入院内,便见一名老者,背对着门口,站在院中相候。
从背影上看去,竟莫名感觉有些熟悉。
“您是……?”
李清迈步上前,试探性的开口发问。
“怎么?几年没见,不记得老夫了?”
老者缓缓转过身来,面上带着笑容。
“赵……赵老?恩师!”
一见此人的面容,李清心中立时一怔。
他继而反应了过来,连忙上前见礼。
“学生李清,叩见恩师。”
赵老哈哈大笑,伸手将他扶起。
此人正是翰林院学士,昔日李清乡试的主考官,两人之间还有过一段误会,就连他从山阴县知县升任为长山县县令,还多亏了赵老的提拔。
“恩师,您怎么亲自来了?”
李清心中又惊又喜,当即请他进屋坐下。
“一听到你进京的消息,我就赶来了!你这小子,当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老夫下不来台,如今真是出息了,看来老夫没白提拔你。”
赵老捋着胡须,细细打量着他,一脸满意。
“恩师过奖了!若无恩师,焉有李清今日?”
听了这话,赵老心中更显欢喜。
“现在知道捧我了,当年骂我的那股狠劲呢?哈哈哈哈!你这小子也有服软的时候,不过话说回来,你倒也骂得对,确实把老夫给骂醒了。”
他这般说,倒使得李清有些不好意思。
“罢了罢了!过去的事,老夫就不提了!你在长山县实施‘以工代赈’之法的事情,老夫已全都知晓,有一说一,确实不错。”
“只是上奏皇上,有些操之过急了!眼下朝中多股势力相对,新政派与顽固派打得不可开交,恰恰你们这个时候进京,等同于是火上浇油,所面临的是什么,便可想而知。”
赵老步入正题,直接就“以工代赈”一事,与他仔细分析了一番当前的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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