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诸葛亮与刘禅商议察举、辟制度之事后不久,内府长史王连还是没有熬过正月,溘然辞世。
刘禅听闻后,感叹不已,命其子王山继承平阳亭侯爵位,又命二弟刘永替自己出席葬礼,以示尊敬。
但王连的去世并没有打乱大汉发展的节奏,诸葛亮又命向朗继任内府长史。
同时新的察举制、辟制也稳步就班推行,虽然诸葛亮上表言复左雄阳嘉新制,但是实际上掺杂不少私货,废除孝廉年不满四十的,不得推举的限制;同时在文吏科中加入《管子》为考试用书。
益州士子除了对《管子》加入文吏科不满外,大部分士子却为大汉陛下的扩增孝廉名额而欢欣鼓舞。过去郡举孝廉不过二十万举一人,如今多到二十万举四人,虽然需要经历过考试选拔,但是对于中小士族而言,却是一个极大激励的政策。
以前除非是大族子弟及十分有郡望之人,方可有希望举孝廉,通过中央出任官职外;大部分普通士族子弟,需要靠郡县的辟制才能出任官职,但如今大汉却开放名额让更多中小士族看到通过中央出任官职的希望。
在辟制上,诸葛亮为向地方郡县作出表率,放弃自身开府权。刘禅则合法化内府,将内府直接转化为大汉最高权利机构,日后诸葛亮所有对内府的辟召,必须经过刘禅审批方可任命。
刘禅又将此权利下放于诸葛亮,大汉君臣完美地上演左手换右手,这番操作让益州太守等人看得是目瞪口呆。
诸葛亮主持下的内府剥夺太守对郡功曹官职以上的辟召权,由内府直接任命考核,使得中央对地方郡县的影响大幅度增加,进一步瓦解东汉的二元君主制。
时间过得很快,时入秋季,瓜熟蒂落,田亩丰收之际,大地万物被秋风染成黄色。
刘禅也已换上秋装,在蜀汉新宫接见从吴国过继于诸葛亮的诸葛乔。
诸葛乔过继一事,非同小可,而是上升到汉吴邦交层面。
今年二月,诸葛亮与黄氏再三商议后,提笔写信于诸葛瑾言:因自己无子嗣,希望能够让诸葛乔过继给自己。
四月,诸葛瑾接到信后,不敢答应诸葛亮所求,而是报告给孙权。
当值曹丕准备第三次伐吴,孙权顾不上此事,表示暂且商议。诸葛乔过继一事便如此耽搁下来。
在刘禅听闻孙权还没回复时,于五月写信于孙权。表示诸葛亮已经年过四十,恐怕后继无人,希望孙权能够看在汉吴联盟之上,允许诸葛瑾将二子诸葛乔过继给诸葛亮。
孙权收到刘禅的书信,沉思数天,便允许诸葛乔过继给诸葛亮。
就这样一波三折,二十一岁的诸葛乔于八月出发,九月抵达成都。
诸葛亮对其视如己出,并亲自将原字仲慎改为伯松,而且担忧其成为庸人,对其管教甚严。
“臣诸葛乔拜见陛下!”诸葛乔恭敬行礼道。
在诸葛乔行礼之时,刘禅也在上下打量,诸葛乔身长七尺六寸,眉毛浓密,鼻梁高挺,只可惜脸略长。
“不必多礼,来蜀中已有数日,不知伯松可否适应成都天气?”刘禅面色平静,语气略显温和说道。
“谢陛下关心,成都天气适宜凉爽甚好。”诸葛乔恭敬答道。
“伯松从东吴而来,东吴可有要紧之事发生?”刘禅问道。
诸葛乔略作思索后,缓缓说道:“丞相孙长绪(孙邵)病逝,吴王命太常顾元叹(顾雍)为相;曹丕再次兴兵伐吴,吴王整军备战。”
刘禅听闻,沉吟问道:“吴王为何不命张子布(张昭)为丞相?”
“吴王担忧丞相一职事务繁杂,出于为张公年老忧虑,是故以太常为相;同时吴王认为拳侯性情刚正严厉,若与之共事易起冲突。”诸葛乔犹豫再三,还是将孙权原话说出。
刘禅听闻摇头,笑道:“朕以为吴王乃不悦张子布,因其性情刚正而已。”
诸葛乔沉默不言,刘禅继续说道:“只不过因吴王早年以射虎为乐,张子布言语劝阻,但吴王却不以为意。而后吴王钓台饮酒大醉时,张子布以纣王相比,规劝吴王。”
“故多年积累之下,张子布虽对吴王有辅佐之恩,但也难抵消吴王对其不满。”刘禅感叹说道。
“伯松,你以为如何?”刘禅话锋一转,对诸葛乔问道。
诸葛乔见刘禅相问自己,明白刘禅发问目的是想看自己归汉之心。
诸葛乔也不会迟疑,拱手答道:“张公身受孙讨逆遗诏辅佐吴王,功勋克举。孙讨逆在时自比齐宣王,而以张公相比管仲。吴王既不处宰相,又不以师礼相待。故臣以为此事之上,吴王不及孙讨逆也!”
刘禅听闻后,叹息道:“今三国鼎立,治国良才难得,吴有大才,吴王却如此待之;朕闻之,心不平也,若朕有张子布,必以师礼待之。”
“朕常因留恋后宫,贪恋美色。休昭(董允)多次以此进谏,朕每闻之惭愧不已。如今休昭前往南中撰写《益州民政》至今未回,朕思念其忠贞言语。”
诸葛乔听闻后,发现张温在吴中所言,句句属实,陛下礼遇士人,乃上古贤君明主,吴王则不如也。
诸葛乔躬腰,心悦诚服说道:“张惠恕(张温字)在吴中言陛下求才心切,礼遇士人,如上古贤君明主。今日臣幸得陛下相见,陛下之心远超其言。”
刘禅心中会意一笑,明白诸葛乔态度,也不继续相问,而是宽慰说道:“朕以为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日后伯松可多进谏,不必忌讳。”
“诺!”诸葛乔行礼,沉声道。
刘禅见其面色严肃,下阶扶起诸葛乔,面露笑意,温声说道:“丞相乃朕相父,你又乃丞相之子也。是故你与朕虽不是兄弟,但甚是兄弟,日后在宫不必如此拘礼。”
诸葛乔见刘禅如此话语,感动非常,但却不知如何回答,只是低头唯诺应和。
刘禅又继续说道:“朕观伯松身体瘦弱,但日后为朕驸马都尉(注①),可要勤学武艺,不可懈怠。”
刘禅又与诸葛乔闲聊数句,礼遇其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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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汉武帝时始置驸马都尉,驸,即副。驸马都尉,掌副车之马。皇帝出行时自己乘坐的车驾为正车,而其他随行的马车均为副车,西汉第一个驸马都尉金日磾。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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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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