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二人的举荐,吃瓜的曹爽瞬间愣住了,他本以为自己仅是辅左托孤大臣,却没想到托孤大臣落到自己身上。
听着曹叡的确认声,一时间,曹爽没缓过来,呆滞住了。
在他旁边的刘放踩了下曹爽的脚,曹爽这才反应过来,跪地说道:“臣必为大魏竭尽全力,以保江山永固。”
曹叡瞥了眼曹爽,又问道:“司马懿当之如何?可用否?”
“启禀陛下,臣以为今局势不安,曹武卫一人难挡。司马懿志虑忠纯,乃三朝元老,我大魏柱石,今西蜀寇边,还需其才能挡之。不如让其辅左曹武卫理事,以保齐王顺利登基。”孙资建议道。
其实别看早些时候询问托孤首辅人选是开放性题目,但实际上能孙资、刘放二人能选择的范围甚是狭窄,只有曹姓及夏侯姓之人才能作为托管大臣之首。若举荐司马懿,基本是错误答桉。
只要在确认了托孤首辅人选之后,才能确认辅助托孤首辅的其余托孤大臣,是故此时举荐司马懿才是恰当之机。
曹叡点了点头,虚弱说道:“既然如此,诏司马懿入军,以为拱卫南疆之事。”
“诺!”
三人见曹叡又准备休息,便告辞而走。再三不人离开不久之后,帐外随从喊道:“陛下,东乡公主求见。”
闭上眼的曹叡,又睁开双眼,撑起身体,说道:“快宣,公主入帐。”
“诺!”
只见一名身着劲服,身材高挑,体态轻盈的女子从帐外入内,见曹叡身体削瘦,脸色苍白,一副重病之貌。
一入帐,直接扑倒曹叡身上哭泣,说道:“数月不见,兄长怎如此憔悴,以完全不复当初俊秀之风。”
曹叡顺着浓密曹绫的黑发,感慨说道:“司命将至,才貌又有何用?朕只恨未见你披红妆,出嫁之时。”
曹绫用绣帕摸了摸泪水,说道:“兄长身体若痊愈,绫愿出嫁。”
曹绫,字文命。乃曹丕独女,与曹叡同父同母。今年二十五岁,早些年曾有婚嫁,但还未过门,夫君便因疫病早亡。其间常有战事,或有丧事,一直未曾没有婚配。加上曹叡颇是宠爱曹绫,也舍不得将她嫁出去,便留在洛阳居住。
曹叡咳嗽几声,脸色泛红,说道:“绫儿,朕为你寻了位人家,其才德过人,雄才大略,不下于朕,不知愿嫁否?”
“啊?”曹绫澹红色的樱桃唇微张,问道:“兄长所说是为何人,国内岂有此俊杰?”
曹叡偏头,不敢看向曹绫,无奈说道:“此人便是伪帝刘禅。”
“刘禅?”曹绫念了句,瞬间领悟曹叡的意思,悲伤说道:“兄长莫非为议和,嫁绫入西蜀,以全蜀魏之好乎?”
曹叡喘着气,说道:“蜀贼兵锋正盛,而朕恐命不久矣。朕若亡于军中,大军将撤回国,曹爽、司马懿等人将辅左少主
迁都邺城,若不请和议降,朕恐我国局势将危。故还绫儿入蜀,委曲求全,侍奉刘禅。以待我大魏朝局稳定……”
曹绫握着巾帕,打断曹叡的话语,冷笑说道:“兄长既言刘禅雄才大略,如何看不出当下局势。莫非兄长认为以区区一女子,能退蜀人之兵。且不言绫是否有妲己、褒姒之美,刘禅亦非纣、幽二君可比。”
“若是荒唐之君,早就将诸葛亮下狱夺权,岂能让诸葛亮安居一君之侧,容忍其权势。”
曹叡叹了口气,让曹绫入蜀,名为两国之好,实为献妹乞降,丢人至极。但以目前的局势,曹叡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方法,能够暂时平息两国的战火,将蜀汉的兵锋转移到东吴身上。
沉默了许久,曹叡实话实说道:“今襄樊仍在我大魏手上,而襄樊以南数城已经被东吴所占。故朕将以襄阳、南阳、弋阳、南乡四郡二十万百姓为嫁妆,送绫儿入蜀,行祸水东引之策,让蜀吴交战,以疲蜀国之兵,恢复我国元气。”
曹绫也不在说话了,以她的智慧也彻底明白了曹叡的安排。
不过曹绫试图挽救一二,开口说道:“兄长,我魏自语为后汉之后,蜀汉又为后汉之弟,乃继两汉家业。如今蜀魏交锋数十年,绫儿入嫁后,又岂能安抚蜀人之愤,即刘禅亦需畏惧人言,故绫恐难全两国之合。”
曹叡盯着前方摇曳的灯光,说道:“绫儿莫非欲看朕与文、武皇帝于九幽之下,痛心疾首乎?”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曹叡现在的想法就是曹魏能多撑几年是几年,不要亡于自己手上,要不然自己可没面目去见父亲曹丕与祖父曹操。
曹绫咬着樱唇,还是难以接受牺牲自己,与换取两国的安宁。而且若肉眼可见地估计到,自己入蜀之后,必然会受到屈辱,这让她如何能心甘情愿?
虽然她是曹魏宗室,常以大局为重,但需要用他自己往后余生的痛苦来换取,如何能在短时间内接受下来。
曹绫站起身子,摇头推脱说道:“兄长好生安歇吧!兄长欲和亲请降,恐刘禅难以允诺。若能允诺下来,绫儿必会以大局为重。”
曹叡望着自己妹妹的身影,心中既痛苦又愤恨,他现在多想回到自己刚登基之初,来扼杀住蜀汉的崛起。
“陛下,我军帐外领军将军夏侯献求见。”
曹叡硬撑着身体,喊道:“宣。”
“诺!”
夏侯献一入帐,直接扑通一声,跪地哭泣道:“陛下,安能选司马懿为托孤大臣乎?曹爽虽是谦逊,但为人宽和,难以统率大局。而司马懿为人多奸诈,手段阴狠。故齐王登基,若司马懿心怀不轨,曹爽又如何能定司马懿?”
闻言,曹叡混沌的脑袋里又是一个激灵,喊道:“下诏,让司马懿驻守宜阳,防备蜀人进取洛阳,
无需入军觐见朕。”
“诺!”
夏侯献见劝阻司马懿成功,又哭诉希望罢免曹爽,重新任命燕王曹宇为托孤大臣。
不过此刻身体虚弱,精神衰竭的曹叡已经不想听了,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他还需重新考虑托孤大臣的人选。
夏侯献抹着眼泪,出了营帐。而曹叡又唤入孙资、刘放,以为垂问托孤大臣的人选。
孙资、刘放二人闻言,大惊失色,急忙赶往营帐。
路上,刘放对孙资,说道:“若不罢免夏侯献、曹擎、秦朗三人,我等将难以宁日也,今必要劝说陛下立曹爽、司马懿为托孤大臣,传令至宜阳大军,诏司马懿速来大营,以免生变。”
在曹叡病重的这段时间之内,关于托孤大臣的人选就变化数次,看司马懿的名单变化,便知其暗斗如何激烈了。
同时曹魏吸取东汉的外戚、宦官专权的经验,便是让宗室子弟作为托孤大臣。无论如何,司马懿只能为辅,而不能为主。
“从兄之言。”
入帐后,刘放、孙资见此时的曹叡只能躺在榻上,难以坐起身体,驱步上前,在榻侧听着曹叡的话。
曹叡枕在软垫上,低声说道:“司马懿狠辣,曹爽柔弱恐难制之,不知卿等以为如何?”
刘放靠近曹叡的耳畔,说道:“陛下,此言有误。曹爽正值壮年,而司马懿不过老弱之辈,今洛水之战,其虽胜,但身中一箭。其今岁奔波辽东、宜阳二地,以其之龄,其难久存。故齐王登基之后,司马懿恰能辅左几年,以稳固朝局。届时司马懿退下之后,曹爽辅左齐王,恰如陛下所思也。且曹爽为主,司马懿为辅,岂有辅夺主之理。”
“燕王虽是恭顺,但如其言,其无才德以安国事。司马懿对阵西蜀,颇有胜果,曹爽亦有功勋,陛下委任燕王等人,恐西陲难安,国事难定也。”
曹叡喘着粗气,视线朦胧,说道:“刘卿所言不无道理,只是朕疲劳至极,无法持笔。”
“诺!”
孙资有眼力见地写好诏书,将笔送到曹叡身前,由刘放抓着曹叡的手,在巾帛上写字。
写完之后,刘放又将玉玺拿来,双手拖着曹叡的手,盖了下去。
孙资拿到诏书之后,急忙出帐,拉住侍从,让其急忙传诏给司马懿。而刘放则在榻侧继续安抚曹叡,让曹叡坚持下去,表现自己的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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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叡神情微微放松,喃喃说道:“派遣使者至蜀营,商议退兵议和之事。”
“诺!”
刘放安抚了许久,曹叡终于安心地睡去。刘放这才安心离开营帐,叮嘱道:“陛下入睡,任何人不许打扰。”
“诺!”侍从应和道。
一切未尘埃落定之前,还不能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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