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府后院里,陈祎神态怪异的晃着脑袋,眼神恍惚,仰头望着树冠,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
“怎么象神经病人一样?”
丁荒在门口观察着他,感觉不太妙,这种病情一看就是精神或者大脑上的问题,纯血可能没用。
“他这样多长时间了?”
“大概从那天山上回来后就有些症状了。”
燕五回忆了一下,说道:“他说耳朵里一直有声音在吵,大夫以为是受了风寒,吃了几天药反而更严重了,现在每天都痴痴呆呆的和耳朵里的声音说话。”
“我们过去吧。”
丁荒原地思索了片刻,和燕五走了过来,一起向陈祎打招呼。
陈祎转头看着他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下扑了过来,欢喜叫道:“丁大哥,怎么是你?你可以下山了,不用吃人了吗?”
丁荒笑道:“我在城里找到个屠宰禽畜的地方,以后有足够的兽血可吃,不用再担心失控伤人了,所以才敢进城来看你。”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陈祎对燕五愤愤道:“我早就告诉过你,那条屠宰街可以解决丁大哥的问题,你还不相信我!”
燕五道:“我没有不信你,那天你说完我不就带你去找他了吗?只不过半路遇上了白煞无常,让你先回城了没有见到他而已。”
“丁大哥,听说那天您和燕五姐姐打了……唔?”
陈祎正说着,忽然看到丁荒脸上蒙着绿色轻纱,不由一愣,转头看了看燕五,惊诧道:“你们两个……难道……“
“喂,不要乱说!”
燕五双手抱臂,喝道:“我一个武人,从来不穿女人衣物,谁知道他从哪里捡的纱巾蒙在脸上。”
“呼,不是就好。”
陈祎长出了一口气,擦了把汗水说道:“要不然的话,诶呀,我简直难以想象你们两个在一起的样子。”
“小小年纪就胡说八道!”
燕五气的柳眉直竖,抬掌喝道:“不要以为你病了,我就不敢打你!”
“哈哈哈哈,燕五姐姐害羞了!”
陈祎急忙逃开,大笑了一场,又故意问丁荒:“丁大哥,你悄悄告诉我,是不是燕五姐姐送给你的?”
“你!陈祎……你给我……”
燕五快要气炸了,银牙紧咬,额头青筋都跳了出来,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二位不要吵。”
丁荒提了下面纱,不紧不慢道:“此物的确是一位淑女所赠,不过不是燕捕头。陈祎不要胡闹了,燕捕头是女儿身,这种玩笑开不得。”
“听到没有!”
燕五大吼一声,抽出一截剑,喝道:“陈祎,你是个男人,我才不管你多大,以后再说这种浑话,我剁了你!”
陈祎吓到了,急忙缩着脖子认错:“好好好,对不起,姐姐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边刚认怂,又对丁荒拱手叫道:“丁大哥,恭喜你找到了红颜知己了,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或者……”
他一脸神秘,低声说道:“或者是哪家的僵尸新娘?”
“你这熊孩子!”
丁荒也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说道:“是一位荒庙画皮女鬼。”
“什么画皮女鬼?”
陈祎急问。
丁荒弯下腰看着他的眼睛,用低沉阴森的语气说道:“就是青面獠牙的恶鬼,穿上一张美女皮,变身美女,诱惑凡人,再现身吞吃!”
“嘶!”
陈祎打了个冷战,急忙后退两步,上下打量着他,神色惊悚道:“你、你……你明知那画皮美女真身是恶鬼,怎么还会被她诱惑?”
“喂,你们两个,玩够了没有!”
气氛正变得恐怖时,燕五一声暴喝,叉着腰对丁荒叫道:“你不是来给他看病的吗,快看,看完就走!呼!呼!气死我了!”
“总捕头,你太失态了。”
丁荒暗笑一声,正色道:“陈祎,听说你得了怪病,什么症状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你。”
提起疾病,陈祎一下熊不起来了,虚弱无力道:“吵,吵死了。”
他偏着脑袋,指着自己耳朵说道:“里面好像有一大群和尚在嗡嗡嗡的念经,从早到晚,一刻不停的念,吵得我神智昏乱,睡不着觉。啊呀,困死我了,没法睡觉,难受死了。”
丁荒看着他兔子一样的红眼,问道:“刚才嘲笑我们时,我看你精神挺好嘛,而且我们相互说话,也没见你受到影响。”
陈祎用手指使劲挖着耳朵,呲牙说道:“刚才一高兴,忘了耳朵响,被你们一提醒,又开始响了。“
“让我看看。”
丁荒抱住他的脑袋,往耳朵眼里瞧。
僵尸有微光视觉,里面情形大略能看清楚,除了耳道口有被抠破的痕迹,里面很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是耳神经问题,还是大脑问题?”
丁荒心里一沉,他虽然懂医术,但都是外伤急救技术,又没有设备,根本无法查出原因,更没有医治办法。
“纯血只能用来恢复伤势,对疾病无用。”
他愁躇了半晌,又问陈祎:“这症状有减轻的时候吗?”
“有。”
陈祎点头道:“我只要专心念佛经,声音就会减弱甚至消失,但我无法长时间专心念经,只要一分神,反而更加吵闹了。”
“念经?”
丁荒一愕,忽然醒悟过来。
这个世界是有神佛妖魔的,陈祎的病症,说不定是某种巫术、法术作祟。
陈光蕊要在果州整饬吏治,得罪了很多人,都恨不得他死,那判官吕康甚至雇人劫持陈祎,也是为了对付陈光蕊本人。
那么,陈祎的病情,会不会也是他爹的某个政敌雇请施法者谋害的呢?
“可能性非常大,几乎可以肯定就是!”
丁荒有了判断,便朝燕五使了个眼色,二人走到一边,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燕五。
燕五大吃一惊,神情慌乱了起来,强自镇定下来,咬牙骂道:“那群下作的混蛋,竟然对一个孩童下手,无耻之尤!”
“看来,刺史大人面对的真正敌人,还未暴露出来,形势依旧非常危险,我们还是太乐观了!”
她手按剑柄,面色凝重道:“我这就去通报刺史大人,请他做好准备,并亲自出面延请法师来为祎儿驱邪。”
丁荒道:“看祎儿的情况,好像佛法最为有效,最好多请几位佛门高僧来。”
“唔,你也赶紧去召集不良人,我们有得忙了。”
燕五嘱咐一句,急匆匆往前院寻陈光蕊去了。
丁荒见陈祎又陷入了呆滞状态,走过去摸着他的脑袋,轻叹道:“政治斗争,何必牵连家人呢。是为了分散陈刺史的精力吗?未免有点太不择手段了!”
他眼中的戾气越来越浓,冷声自语道:“我原本只想借官府之力办我自己的事,其他的随便应付一下。但你们害了我的小友,我只好奉陪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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