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二年,十一月十一日,晴,大安口一线。
奉军机处前指明发上谕,卢象升统天雄军出战,周遇吉领勇卫营为侧翼,出现在建虏右翼打击之内。
“这明狗是什么毛病,怎么每到一地,都出动麾下兵马,挖设宽沟?”济尔哈朗紧皱眉头,看向沉默的岳托说道。
“在石门镇那边是这样,到我大安口一线,还是这般,岳托贝勒,你为何不下令,命我部骑兵出战?
难道就这般看着明狗,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站稳脚跟,而后向大安口营寨,发动攻势吗?”
“本贝勒自有打算!”
岳托冷冷的看了眼济尔哈朗,说道:“眼下我大金各旗主力,皆抽调去了迁安城,以破开明军固守之势。
能多吸引明军,就能减轻汗王的压力,别忘了,遵化那边,只有几个牛录的兵力,多耗费一日,迁安那边的胜算,就多一分!”
“……”
济尔哈朗眉头微蹙,听着岳托那带着呵斥意味的话,心里生出一股怒气,不就是萨哈璘被明狗杀了,那是本贝勒想叫他被杀的?
自己不自量力,明明是刺探石门镇一带军情,却偏偏要攻打石门镇,途中遭遇驰援的明军进攻,被杀也是他自己找死!
“铛铛铛……”
急促的金鸣声响起,帅帐之外,杂乱的脚步声,甲叶的撞击声,种种迹象表明,进犯的明军似有进攻之势。
岳托、济尔哈朗出帐,左右摆牙勒忙撞甲行礼,几名建虏将校,行色匆匆的挎刀跑来,言进犯的明军,已大摆兵阵,向右翼大营行进。
“呜呜呜……”
回荡在天地间的号角声,刺激着出战的天雄军,卢象升骑在马上,眸中闪烁着精芒,看着不远处的建虏营寨。
“大哥,这进犯的建虏,为何不屯兵扼守在大安口之上,反分出不少兵马,在要隘内线修筑营寨?”
随行的卢象晋,面露不解,看向卢象升说道:“明明扼守大安口要线,可借助地利优势,有效阻挡我大明出战大军。
可他们却为何……”
“这你就不懂了。”
卢象升神情淡然,对卢象晋道:“我大明的长城沿线,所修筑的那些要隘、墩台等,皆是因地势而起的。
作为抵御外敌的重要所在,其特性主对外,轻对内,我天雄军攻打的大安口,是蓟州镇治下的一处要隘。
故,为避免外敌大批涌攻,造成驰援不利,故在大安口内线,修筑了不少兵道,以方便驰援兵马登上要隘沿线。”
卢象晋了然的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盘踞在此的建虏右翼,多数的兵马皆前出大安口内线,并依托地势修筑起营寨。
感慨之余,卢象晋接着又道:“大哥,那此战我天雄军,当如何攻打,才能在最小伤亡下,对建虏右翼造成巨大伤亡?”
“此战我天雄军,就用守的方式,来打出攻的态势!”
卢象升挺直腰板,扫视眼前各部兵阵,朗声道:“我要叫这帮建虏知道,有战场利器的大明军队,敢跟他们展开野战!!”
此前从神京广渠门一带,奉天子口谕,卢象升领天雄、忠勇两军,携大批兵仗局所提供的震天雷,还有袋装颗粒火药,袋装铅弹,在赶往前线战场的途中,卢象升就想到了一些围绕这些新火器而展开的攻势。
虽说在大明现有的火器中,有类似于震天雷的飞雷,然不管是在威力方面,还是在杀伤力方面,都远不如兵仗局提供的震天雷。
尤其是在震天雷里面,还藏着大量的铁珠、铁钉等,一旦在敌军中爆炸开,所造成的二次伤害,更大!
“哒哒哒……”
随着出战的天雄军,不断逼近建虏右翼营寨,各部麾下骑兵,开始在兵阵之间穿梭,传递着相应的军令。
和大明别的军队不同,为确保天雄、忠勇两军,能在最短时间形成战力,并完成上通下达的体系,在广渠门外整饬期间,卢象升有意将沾亲带故,同出一地的统编为一部,以血脉亲情、乡党作为纽带,以实现一人死,多人顶上的态势。
大明可没有家国情怀,纵使是从京营里遴选的精锐,他们也多是为拿饷银,这是崇祯皇帝日后要着手改变的现状之一。
“传令下去,命中军后部,即刻组装抛石机,将所携集束震天雷,备好,随时准备向建虏抛掷。”
“传令下去,命左右两翼各部警戒,若遇建虏骑兵奔袭,以箭雨压制,命各部游击将军,警戒所在范围,切记不可冒进。”
“传令下去……”
在率部抵达预定战位后,位列中军的卢象升,并未急于发动攻势,在观察完前方建虏大营后,遂下达一系列军令。
随行的骑兵,飞马朝各部疾驰传令,天雄军麾下十部迅速做出调整,一辆辆战车充当各战线核心,盾牌手架起所持大盾,掩护麾下步卒、弓弩手、火铳手、掷弹手等,三万余众天雄军,所摆出的阵仗,叫统领建虏右翼的岳托、济尔哈朗等人,陷入到沉思之中。
“娘的,这支明军的主将,还真是够稳的。”
济尔哈朗站在寨墙上,看着远处明军各部,皱眉道:“这进犯的明狗,规模少说有三万众,远胜我右翼四旗啊!”
聚在岳托身旁的一众建虏将校,那一个个眸中闪烁着精芒,脸上露出亢奋的神情,显然没将来犯的明军,放在眼里。
也难怪,在辽东那片黑土地上,他们八旗劲旅,在跟明军交战之际,常常是以一敌十,双方兵力就算相差悬殊再大,那最终取胜的,依旧是他们八旗!
“贝勒,出战吧,叫这帮该死的明狗,知道我八旗的厉害!”
“主子,奴才请战!”
在一阵叫嚣声下,观察进犯明军的岳托,紧皱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过,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这支明军,跟先前所交手的明军,有着很大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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