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五号。
对于整个大夏京都来说,这七天发生了一些小事。
悬灯司针对民间风言风语各种打压,抓了不少人,但没有严惩,只是口头上警告一番。
也算是有效制止谣言蔓延。
与此同时,一些其他谣言也被纷纷传出。
此次大夏书院院长,不由礼部尚书担当,据说是因为礼部尚书包庇孙女,故意陷害顾家长孙顾锦年。
从而失去文人风骨,被弹劾下位,失去了大夏书院院长之位。
这种小道消息原本也不算什么,可加上了大夏书院一下子就有不同的意思了。
一时之间,也引来了人群热议。
毕竟顾锦年的事不让谈,总得有个话题吧。
只不过,这些都是一些民生议论之事。
目前整个大夏京都最关心的事情,还是即将开学的大夏书院。
而京都内,这段时间也陆陆续续来了不少生面孔。
比以往要热闹许多。
此时此刻。
大夏书院之中。
一辆马车也缓缓出现在书院内。
大夏书院,位于大夏京都西郊境,整个书院占地三千五百亩,有大殿三十六座,供奉儒道先贤,庭院不计其数,琼楼玉宇,碧瓦朱甍,纵横交错。
这里便是大夏书院。
光是学生住处,便有上百间,是大夏最高学府。
随着马车的到来。
数百人聚集在书院门口,显得异常恭敬。
这些人当中,不缺乏大儒。
但依旧显得尊重。
因为马车之上的人,乃是大夏儒道代表之一,苏文景。
吁。
随着一道声音响起。
马车停下。
而后,一名身穿素衣的老者,缓缓从马车中走了下来。
老者满头白发,但精神十足,面容和善,目光也清澈,没有一丝浑浊。
更主要的是,老者周围散发着一股气,这是儒道浩然正气。
青白二色,唯独大儒才能看出。
“我等拜见半圣。”
下一刻,数百人齐齐朝着老者弯腰作揖,以示尊重,他们称其半圣。
“诸位言重了。”
“诸位客气。”
苏文景走下马车,看着众人的敬拜,不由朝着众人回礼,没有一丝做作。
“先生大才,虽不是半圣,但距离半圣也不过半步之遥,我等敬重,道一声半圣实属应当。”
“是啊,是啊。”
“文景半圣亲临大夏书院,蓬荜生辉。”
众人再次开口,一个个面容恭敬,谦谦有礼。
眼前这位,可是当代儒道代表之人啊。
如今更是被陛下请来,地位崇高,令他们不敢放肆。
“先生,请随我来。”
此时,张云海的身影出现,他面色恭敬,请苏文景入书院内堂。
后者点了点头,面色温和,朝着堂内走去。
很快,大约一刻钟后。
众人来到内堂。
不等苏文景说些什么,便被安排至上座,其余人也各自找位落座下来。
“文景先生,一路车马劳累,辛苦您了。”
张云海出声,他今日来是代表礼部尚书杨开前来。
“一路风景相伴,不算辛苦。”
苏文景微微笑道。
他端坐在正堂首座上。
虽然没有露出任何一丝锋芒,甚至满脸和善,可散发出来的浩然正气,却令在场所有人畏惧。
这股力量很恐怖,是圣意。
苏文景虽没有彻底成为半圣,但的确差不多了,不然无法产生如此恐怖的气势。
待众人落座,声音也随之响起。
“文景先生。”
“未曾想到,有朝一日陛下居然能将您请来执掌大夏书院。”
“我等心中欢喜不行,有文景先生在,大夏书院只怕更上一层楼。”
“不过先生初来乍到,书院庭楼居多,人多复杂,倘若那些不太明白的地方,只需开口,我等会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
是张云海开口。
此话一说,众人顿时露出笑容。
因为这番话夹杂着另一重意思。
只需开口,就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潜台词就是,既然是您德高望重,又是陛下请来的,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只不过大夏书院人多地方多,太过于复杂,您老教教课倒没什么,其他的事情,有我们就行。
有什么事你吩咐下来,要是能做,大家就做,要是不能做,相信您也会体谅我们。
首座上。
听到此话,苏文景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将目光看向众人。
但就是这一眼。
刹那间,一股无形的力量蔓延至堂内,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可怕的压力。
这种压力,令人灵魂震颤。
刹那间,众人谨言。
他们明白,自己方才有些可笑。
眼前这位可是无限接近半圣的存在,而且还是儒道清流代表,更是陛下三请而来的大人物。
自己居然还跟这种人讨价还价?
真就不怕死吗?
“当然,一切还是敬遵先生之意。”
“先生之慧,是我等无法能及者,想来要不了几日,先生便熟知一切。”
张云海连忙出声,更改自己方才所言。
“诸位言重。”
“只要能教好学生,一切为佳。”
苏文景淡然一笑,而后这股压力瞬间消失。
紧接着,他从袖中取出一本小册,缓缓放在桌上。
“老夫退隐十四年,在教书上有颇多感悟。”
“此番陛下请老夫前来,也恰好可以将这些感悟施行,看看能否为我大夏造就些人才。”
“纵观大夏立国至今,三位圣上皆然敬重我辈读书人。”
“甚至连年拨款,开办书院,培养学子。”
“然而,近些年来,老夫偶然发现,世人读书,有十之七八在读死书。”
“十四年思索,让老夫茅塞顿开,故此写下这篇文章,以大夏书院为点,推行新学。”
苏文景出声。
他道出自己的想法。
可话一说完,众人皆然露出惊骇之色。
他们没有想到,苏文景这次来不仅仅是教书,而是要推行新学?
这可不是小事啊。
“敢问先生,何为新学?”
张云海开口询问道。
“立德在先,读书在后。”
“因人而异,有教无类。”
苏文景淡然出声,紧接着继续开口。
“天下书院,皆是教人读书,在老夫看来,不过是死记硬背罢了。”
“若无德,怎能明书中道理?”
“再者,我辈读书人,也不可光以诗词文章来评判高低,应当百花齐放,各有其长。”
“此番大夏书院招生,不可再按以往规矩评选。”
“当以新学,凡入书院者,具备德行,无德之人,不可录取。”
“再开设琴棋书画,天工地理民生农业等等学堂,诗词文章排后,施行有教无类。”
“换句话说,有特长者,皆可入大夏书院,无论男女,不分职业。”
苏文景道出自己的新学。
这一刻,在场众人是彻底坐不住了。
本来听着还觉得没什么,可现在一听,觉得问题太大了。
有教无类?
琴棋书画,天工地理,民生农业,这种也收?
更主要的是,这个无论男女,不分职业,更是挑战他们的底线与利益啊。
大夏书院是什么地方?
大夏最高学府。
能在这里学习的人,皆是读书的好料子,而这些读书人来自何处?
无非就是世家阀门或者是寒门贵子。
不过,即便是寒门贵子,背后多多少少有世家的影子,不得世家资助,想要一路读书上来,百万个读书人都找不到一个。
换句话来说,按照常规操作,大夏书院的学生,基本上都是他们的人。
或许不是直系,但也是某某朋友,某某同僚,亦或者是自己身后世家的后人。
从而产生巨大的关系网和势力。
纵观古今,哪有不朽的王朝?但却有长存的世家。
而这些世家的根源,主要部分就是各大书院,直至大夏书院这种最高学府。
现在苏文景一番话,让他们意识到有麻烦来了。
有教无类。
设立五花八门的学课,他们不在乎什么。
可不以诗词文章为主,就意味着选拔权被直接剥夺了,到时候扶持一批真正的寒门子弟,这就是一股新生力量。
未来入驻朝廷后,这股力量,便会对他们产生威胁。
但这不是让他们色变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苏文景是谁请来的?
是当朝圣上请来的。
这是不是说,陛下有意要扶持一批新生力量,与世家无关,用以打压他们?
他们不知道。
也不敢确定。
可无论是与不是。
这件事情,他们不能答应。
“先生。”
“新学之说,的确不错,有教无类,当真是闻所未闻,实在是让我等敬佩不已。”
“不过此事还是要与杨大人商谈一二,毕竟再过十日左右,大夏书院招生便要开始。”
“临时更改的话,恐怕有些麻烦。”
张云海开口。
这件事情肯定不能答应,但他没有拒绝,更不可能与一位准半圣叫板。
只能用这种委婉的方式。
然而,此话一说,还不等其余人附和。
苏文景之声不由响起。
“杨开吗?”
“老夫数十年没有见过他了,依稀记得当年我执掌天麓学院之时,杨开算是老夫的学生。”
“如今看来,他成了大夏礼部尚书,当真是威风。”
“敢与老夫协商如何教学。”
“看来真是出息了。”
“尔等也不错,是老夫不行了。”
苏文景平静自若道。
刹那间。
众人连忙起身,朝着苏文景一拜。
“先生言重。”
“我等并无此意。”
众人连忙一拜,他们那里敢受下啊。
一个个不敢多语。
“行了。”
“无需去问杨开。”
“他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
“老夫性为固执,既然决定,便不会更改。”
“至于开学之事,诸位也莫要担忧,老夫已经准备好了,按照公告发行出去即可。”
苏文景淡然道。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也不允许任何人违背。
望着苏文景的严肃。
众人彻底明白,眼前这位,是要干一番大事。
然而,就在有人准备说什么时。
突兀之间。
一道惊天彻底的声音。
响彻整个天地。
声音。
震耳欲聋。
在场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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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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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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