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我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的。
黄老板见多识广,能让他这么惊慌的事并不多,除非这件事特别离奇。
黄老板的汽车从市区中央穿过,然后在城市边缘处,一个院落外面停了下来。
黄老板说,这里是本市的解剖中心,张老板的尸体就在里面。
黄老板把汽车停在大院外面。
黄老板跟门口的保安很熟,朝着着他们点点头。
保安让我们进了院子。
迎面是一栋六层小楼,里面收拾得非常干净。
只是楼里很静,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只能听到鞋子踩在地面上,发出来的咔咔声。
在走廊左手边的一个房间外面,黄老板停住了脚步。
他轻轻敲了敲门,一个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请进!”。
是个女子的声音。
黄老板把门拉开,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一名戴着口罩的解剖医生正面对着门口站在那里。
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摆着一张解剖台。
上面有一具尸体,用白布遮盖着。
医生戴着眼镜,直愣愣的看着我们,很失神的样子。
黄老板跟她认识,说道,张医生,我把人带来了,我们想要看看尸体。
张医生点点头,然后闪身躲到一边。
她看着黄老板,好像有什么话要跟他说似的,可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张医生递给我们每人一副白手套。
黄老板戴上手套,然后把遮尸布掀开。
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他的手一松,白布又落了下去。
他转过身去大口呼吸着,就像上了岸的鱼似的。
黄老板也是第一次见到张老板的死相,所以才被吓了个够呛。
我走过去,跟他说,黄大哥,你闪开,让我看看。
黄老板有些歉意的退到一边,可他眼里仍旧满是惊恐的神色。
我小心翼翼的把布单掀开,最先看到的是一张张得很大的嘴。
他正把手塞进嘴巴里,好像要把什么东西给掏出来。
看到这幅样子,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刘岩。
他的死相几乎跟刘岩一模一样。
因为之前见过这种状况,所以我并没像黄老板那样被吓个半死。
张老板的面孔扭曲着,显得非常诡异。
我没少跟张老板接触,给我的感觉,他总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跟人说话时,她的态度也很和蔼,没想到死相会如此吓人。
看到他的模样,连魏子杰也被吓了一跳。
低声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的?
我摇摇头,也想不明白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张老板的尸体已经解剖过,不知道在他身体里,有没有发现什么。
我把布单重新盖上,问张医生,有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什么东西?
张医生说道,“我当了这么多年解剖医生,从来没见过这么怪的事。
这个就是从他胃里找到的,你们可以看一下。”
她手里拎着一个透明的密封袋,里面装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瓷片。
瓷片是淡蓝色的,好像是某种瓷器的一部分。
我在怀疑,张老板是怎么把它吞进肚子里去的。
因为那么大的东西,肯定会卡在喉咙里的。
可能就是因为瓷片在肚子里,所以他才拼命的掰开嘴巴,想要把瓷片拿出来。
可正常人是不会这么干的。
因为谁都知道,手是没法伸进肚子里去的。
当时他可能已经神智失常了。
也可能有什么东西在控制着他的身体。
魏子杰把装着瓷片的密封袋拿过去,仔细的看着。
张医生说,“瓷片并不是从嘴巴里进去的,因为喉咙处根本就没有划痕。
如果把那么大的东西吞进去,喉咙上的划痕会非常严重的。
所以……”
她一连说了好几个所以,却一直也没讲下去。
因为她也没法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子杰忽然说道,你们看!
他指着瓷片的另一面,那一面往里面弯曲着,应该是瓷器的内胆部分。
上面隐隐约约的好像有个手印。
张医生之前也没看到这个手印。
她拿过一个放大镜来。
我们把瓷片放在光线充足的地方,仔细的看着。
手印细长,总共只有几公分的样子,似乎是整只手的缩影。
手印是黑色的,跟印在瓷片上一样。
很明显,那只手有六根手指。
张医生说道,“看手指的长度,以及纤细程度,应该是一名女子的。
这个人的手天生畸形,上面有六根手指。”
我问黄老板,“黄大哥,您也对古董有些研究。
手印怎么会印到古董内胆上去的?”
黄老板说道,“古代确实有一种工艺,能把花纹印到瓷器内胆上。
可手印就不同了,这好像把整只手都塞进瓷器里面。
可是谁见过这么小的手?”
听到他的话,张医生的脸立刻就白了。
从胃里的瓷片开始,所有的东西都不是常理能解释的。
难怪她会如此不安。
她的胆子也够大了,居然能如此沉着的,跟我们研究瓷片的事。
对于我们来说,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凡是能出现的问题,肯定有它存在的道理。
我们现在最想要弄明白的就是,瓷片为什么会在张老板肚子里。
还有手印跟张老板的死有什么关系。
我问黄老板,“黄大哥,你觉得瓷片应该是哪种古董上的?”
黄老板虽然不会是专业研究古董的。
不过这些年耳濡目染的,他懂的东西肯定比我们多。
他说,“看瓷片的弧度,很像是花瓶上的。
我能肯定的是,这个花瓶是一只冥器。”
听他提到冥器两个字,张医生彻底挺不住了,一下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一双大眼睛惊恐的看着我们。
黄老板说,“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已经尽力了,把尸体处理掉吧。
剩下的就交给我们了。”
我问张医生,瓷片我们可以拿走吗?
张医生说,随便你们吧。
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弄不好会被吓出一场病来。
处理这种事,魏子杰最有经验。
他递给张医生两个药丸,那是他自制的,用来安神的药丸。
他跟张医生说,回去后,把药丸服下去,然后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张医生怀疑的看了看黄老板,然后又看了看魏子杰。
黄老板朝着她点点头,她才把药丸接过去。
跟魏子杰相比,她更信任黄老板。
她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道,谢谢。
魏子杰嘿嘿一笑,说道,没什么的,这种事见多了,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听到他的话,张医生的脸又变得煞白的。
黄老板说,“老魏,你别吓唬她。
要是把她给吓坏了,我姨会找我算账的。”
张医生忿忿的瞪了魏子杰一眼,魏子杰赶紧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不再乱说话。
我们从解剖室里出来,魏子杰不解的问,张医生跟你姨有什么关系?
黄老板说,“她是我表妹,你说是什么关系?
你总是故意吓唬她,不会是对她有意思吧?
她还没结婚,要不我给你介绍介绍?”
黄老板似笑非笑的看着魏子杰。
魏子杰的脸居然红了,低着头不再说话。
我头一次见到他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黄老板说,“我们到张老板家去看看,把瓷片的来历弄清楚。”
我们都同意他的想法。
张老板的收藏室我去过,不过这次并不是在那里,而是一个更加隐秘的地方。
张老板把值钱又很精致的东西都放在这个收藏室里面。
它在一个居民楼里,也是张老板的另一处住所。
他有时候累了就住在这里。
黄老板拿出一把钥匙来,把房间的门打开。
还没等进去,就有一种古董特有的味道飘出来。
我很不喜欢这种味道,它跟尸体的味道有些相似。
因为大多数古董都是从地下挖出来的。
其中还有很多冥器。
虽然在市面上转过好几手,可本质是不会变的。
一般来说,上面的煞气都很重。
房间里收拾得非常干净,一进门就是一个很大的客厅。
茶几上摆着茶具,里面还有大半下的隔夜茶。
看来张老板出事后,就没人来清理过。
在客厅旁边还有一扇防盗门,里面就是张老板的收藏室了。
黄老板有些犹豫的看了看那道小门。
我知道他很忌惮里面的东西,怕惹祸上身。
做古董生意的,本身忌讳就很多。
他看了看我,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们让他在沙发上等着。
看了看面前的茶具,黄老板微微叹了口气。
他跟张老板关系很好,经常在这喝茶聊天。
睹物思人,估计他的心里也很难受。
我一点也不敢大意,因为张老板的死法过于诡异。
有些事是不能用常理解释的。
在进门前,我先把罗盘拿出来,在客厅里勘测了一下。
还好,客厅里并没有煞气。
我走到防盗门跟前,轻轻的把它打开。
还没进门,我就闻到一股古怪的味道。
我皱着眉头看了魏子杰一眼。
他的鼻子很好使,他微仰着脸嗅了嗅,低声说道,好像是死亡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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