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言,当众人走到水池正中时,周围愈发死寂,武胜不安的感觉也愈发强烈,一直警惕的巡视着近前的水面。
走在最前方的夏虎手举火把同样小心翼翼的朝前挪动着,死寂的气氛中夹杂着丝丝无形的诡异之感,渐渐渗入到每个人的心中。
紧跟在夏虎身后的刀疤感受到这诡异的气氛,不觉间抓住了夏虎的衣角,这一记冷不丁的触碰,竟一下将虎背熊腰的夏虎吓得腿脚发软,差点落入水中。
刀疤紧紧拉住夏虎胳膊道“大哥,你别害怕,要是连你都怕我可真不敢再往前走了。”
站稳后的夏虎惊魂未定的拍打着刀疤,反复道“干什么玩意,干什么,想害死我是不是……”正待两人打闹时,前方水面一道暗涌飞速而来,高高隆起的碧波滚滚奔至。
看到这一幕后,眨了眨眼,以为是看花了眼,可当看着飞速而来的暗涌已移至近前时,浓烈的恐惧感袭上心头,刀疤已然意识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是真实的,终于放声大叫起来“水底有东西过来了!”
随着刀疤的这一声喊出,碧波中霎时间钻出十多名铁甲兵士,如同之前地洞所见般个个面无表情,不同的是面前的这些却个个手执钢刀,沾染着一身诡异的绿液,一言不发的便挥刀砍来。
突如其来的巨变,导致一行人措手不及,顿时人群大乱,为了躲避砍杀而来的钢刀,不少人被挤落水中。而诡异的一幕再次发生,落入水中后的人不再受到铁甲兵士的攻击,见状有几人不假思索的跃入水中。
一根筋的刀疤正要跳进去,却被夏虎一把拉住,刀疤急声道“大哥,你在犹豫什么,都这时候别管什么水脏不脏了,保命要紧啊!”
夏虎一边躲避着铁甲兵士的攻击,一边道“先别跳,武哥说了这水有古怪,我相信他的直觉,看看情况再说。”刀疤无奈只得背靠着石壁不断躲闪着水边铁甲兵士的攻击。
不多时,站在水池边的人群发现水中的铁甲兵士似乎只能站在水中发动攻势,却无一人有攀爬而来的迹象,同时看到刚刚跳入水中后的数人似乎疯魔了一般,眼中陡然泛着丝丝绿光乱叫着朝着池边上的人群挥舞而来。
只见水中的人抓住了池边上一人的脚踝,顿时爆发时一股可怕的蛮力,如同提溜小鸡一般直接将那人拎起掀翻至水中。只听,扑通一声池边上那人已落入水中,气力之大令人结舌,而那落入水中溅起的不小水花,将最近的几人淋的浑身半湿。
看到这一幕,池边上的人方才发觉出绿波的异常,若是不小心落入碧潭中必然会和铁甲兵士一般丧失心智!
刀疤见状不觉一阵心虚,幸好被夏虎拉住了,要不自己如今也成了那水中的疯子了。身处最前端的夏虎、刀疤与最末端的武胜、袁齐情况相对于中间的人群来说比较幸运。
水中的铁甲兵士与已疯魔的数人主要攻击着人群密集的中间地带,多数人并非是被袭击入水而是在拉扯与拥挤中不慎落水。
刀疤躲着一通乱攻后紧紧抓住夏虎惊声道“大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快逃啊!”说完夏虎一边躲闪着攻势一边慌忙的前行,刀疤紧随其后,怎奈池边过于狭窄,为防不慎跌落水中,只能紧贴着石壁艰难的朝前挪动。见状,池边上其余的人也跟着仓皇的朝前挪动。
而此时,随着落水人数的不断增加,众人落水的速度也渐渐加快。看到这,有些人已经近乎绝望了,忘记了该往哪个方向逃窜,一不留神便被水中的人拉入其中;那不愿坐以待毙的人,拼尽全力的向前挪动,奢求着能破开一条血路活下来,可那黑压压聚拢而来的铁甲兵士以及落入水中的人们疯魔般的涌来,将前方的生路完全阻断开,至今无一人到达彼岸。
最末端的武胜,看着眼前的异变,奈何石阶狭小自己根本无法上前帮忙,只得看着前方的人们任人宰割,一个个毫无招架的被乱刀砍死或生生拖入水中。而随着生还人数的不断减少,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朝着首末两端的夏虎与武胜这边杀来。
见状,武胜将袁齐紧紧抓住并后退了几步,尽可能的将袁齐保护起来。袁齐前方的两人见状拼命的朝着武胜的身边聚集,已然将武胜当作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自异变起不足一刻,几十名囚徒所连成的队伍此刻已不足十人。艰难前行的夏虎与刀疤已渐渐被末端武胜所保护的几人追了上来,几人紧密的聚在一起,朝着前方缓缓移动。
水中的铁甲兵士和疯魔的人们,一股脑的疯狂袭来。武胜将全身气力运转至极限,严防死守着最后的几人,数十把钢刀一通砍来,武胜双拳齐出,拳上流转的源气犹如两道飓风轰击而出,只见钢刀顷刻崩断,数十名铁甲兵士直接被轰飞而起。
可刚挡住这一波攻击,下一波攻击紧随而来,一击过后武胜需要数息的休整,当又一波攻击紧随其后时,武胜发觉相对于发动攻击,眼下防御的话更为保险,攻击时无法完全保护到几人。
念及至此,武胜随即运转阴阳口诀,顿时一道无形的光幕将众人笼罩其中。长约十米的护身光幕已是武胜的极限,体内的源力疯狂的流逝,武胜异常艰难的开口道“我不知道能撑多久,快走!”
只见钢刀砍在光幕上瞬间被弹开,疯魔的人群也被阻绝开来,在光幕外胡乱的拍打着,无计可施。武胜双手结印稳住护身光幕,保护着几人尽快向前逃脱。
光幕外不断聚来的铁甲兵士和早已疯魔的囚徒愈发凶猛的对着光幕一通乱打,可看起来薄薄易碎的光幕却坚固异常,任凭外界如何攻打,只是在光幕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水波,眨眼间随着武胜源气的汇入又恢复依旧。
武胜不断的将本源汇入到光幕中,抵御着一波又一波的强攻,丝毫不敢分心。硬撑着眼看最前方的夏虎即将走出水池时,队列中间有一人陡然间疯魔起来,撕扯着身旁的那人要一同跳入水中。
陡然的惊变使得武胜顿时心神不宁道“他怎么了?”
被撕扯的那人在抵御的同时,惊恐道“他刚刚被水花溅到了,难道也会疯魔?”
看着眼前泛着绿光的眼睛,那人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紧紧攥住疯魔人的双手,带着哭腔道“武哥,求求你!救救他吧。”
正艰难维护着光幕的武胜无奈的摇头道“你知道,眼下没办法救他的。”
光幕中的几人,惊恐的看着撕扯着的两人,身旁的两人开口道“快点把他推下去,不然我们都会被他害死的。”
那人哭喊着直摇头“不行啊,我不能啊!”
“他已经疯魔了,没得救了。”
“可……可他是我兄弟啊,我就只有他这一个亲人了。”那人几近双眼通红道。
“他现在已经是一个丧失理智的疯子了,你明不明白?”一人怒喝道,似乎想将其唤醒。
而由于这一变故,武胜已不能全力催动光幕,其中有一铁甲兵士小半个身子已钻入光幕中,趁着武胜失神的功夫,一刀砍在武胜左肩上,顿时鲜血直流。
袁齐见状壮着胆子,猛然一脚将铁甲兵士踢出光幕外。看到这惊险一幕,几人不断催促道“还不快把他推下去?”
那人看着武胜鲜血淋淋的左肩又看了看几人对生的渴望,不住的摇头哭喊道“不能啊,我不能啊!”
可他也明白现在的处境,最后含泪无奈的看了一眼武胜后,高喊道“兄弟,我陪你!”说着紧紧抱着自己的兄弟冲出光幕跳入诡异的水池中,只见一道半人高的水花飞向空中,在光幕上留下一道碧绿的水痕。
几人呆呆的看着留下来的那一道明绿水痕,久久无言,而那一记复杂的眼神却深深的烙印在武胜心底。
武胜强忍着伤痛,来不及多想,冲着几人大喊道“没时间了,走!”连同武胜在内仅剩的八人再次紧紧蜷缩一团躲在武胜身后朝着近在咫尺的出口挪动。
看着武胜夹杂着绿液而又鲜血直流的伤口,袁齐关切道“武哥,怎么样?”
此时的武胜渐渐力不从心,深知绿液中的疯魔气已在砍伤的瞬间侵入体内,可为了稳住众人心神,强撑着“没事,还撑得住。”可看着渐渐缩小的光幕,几人心中了然,无声的加快的脚步,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加快脚步,尽早走出去才是对武胜唯一的帮助,也是他们唯一活下去的依靠。
好在已即将走到尽头,前方出现了隐隐的一丝光亮犹如黎明前的一道曙光,给众人带来了一丝生的希望。透着烛光依稀可见水池前方一扇三丈高的大门已闪出一道半人宽的缝隙,隐隐约约的亮光自其中微微闪出,再走几十米转过直直的水池边就能到达那一扇门前。
眼看着就要摆脱困境,武胜只觉得眼前朦朦胧胧,一片迷离,当低头看着脚下的一汪碧潭时,武胜只觉着想要一头扎入进去,沉浸其中的错觉。
眼皮只觉得越来越厚重,渐渐睁不开,下意识中不断输入光幕的本源时断时续,伴随着光幕的大小忽变,袁齐猛然一喝“武哥,一定要撑住啊!”此时的武胜,似乎听不到袁齐的声音,看着碧潭眼神微眯,面露一丝笑意。
也就在这一刻,一名铁甲兵士冲破光幕来至武胜面前,手起刀落,一道灿烂的血光喷薄而出,当火热的鲜血飞溅到武胜脸上时,却犹如一盆刺骨的冰水泼在武胜脸上。
武胜被这滚烫的鲜血唤醒,当看到身边的袁齐为自己挡下这致命一刀后,眼神中一股怒杀之气陡然而生,冲着铁甲兵士凌厉一脚,一道近乎刀剑的脚风飞出,随即一颗泛着绿液的头颅飞出,只留下一具无头尸体直直的站在水中。
一旁的人赶忙腾出一手搀扶着袁齐,想要把插在肚子上的钢刀拨出,被武胜制止了“不能拔,拔了失血过多,情况会更糟。”
看着不停吐血的袁齐,武胜怒喝道“你个傻子,谁让你为我挡刀子的?”
袁齐呼吸急促道“武哥,我……烂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你活着还能带大家走出去。”说完咧着一嘴的鲜血酣然一笑。
“看好他。”武胜一声怒吼后,拼尽全力抵御的同时也在暗暗检查自身的伤势,寻找刚刚那一阵神迷的原因,渐渐发现体内一股淡淡的绿气,随着血液在全身中不断扩散,有几缕甚至已经钻入脑中,也正是这几缕绿气影响了武胜神志,运转阴阳之力试图将其驱散可那淡淡的绿色却如蛆附骨,如论如何也甩不开,武胜只得将阴阳之气运至脑中守住心神。
时间紧迫,几人以最快速度向前推进,当看到袁齐被拖着瘫倒在门前时,武胜终于支撑不住,倒在门前无力的看了一眼水池中的铁甲兵士与疯魔之人,隔着几米的距离呲牙乱叫,心生悲悯却又无可奈何。
一阵歇息后勉强撑着身子来到袁齐面前,只见此时的袁齐早已气若游丝,不时的翻着白眼。
武胜拍着袁齐脸颊道“袁齐,撑住啊,我们已经逃出来了,你看大门就在这里,撑住我带你出去。”说着武胜再次起身搀扶着袁齐一深一浅的走入门内,其余的四人紧跟而来。
推门而入,只见这片封闭的区域内灯火通明,一根根铁柱拔地而起,铁柱旁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久染鲜血早已暗红的刑具,有些刑具单看一眼便是让人毛骨悚然。
似乎感受到了耀眼的灯火,袁齐艰难睁开双眼,微弱开口道“武哥,我闻到了你要找的那人气息,在那里。”说着无力的远远指向左前方的一处石壁。
此时,紧跟其后的夏虎看着只剩一口气的袁齐,犹豫了片刻后长长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方锦盒,看着锦盒自语道“本来留着给自己的,看来是无福消受了。”说着将锦盒递给了武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