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无量山剑湖宫一间小院,一个青年身穿青衫,正在慢悠悠练剑,他身材中等,容貌平常,看上去有些木讷,憨厚。
双眼微阖,一招一式,慢慢悠悠,仿佛练习太极剑,木讷的脸上一片宁静神色。
忽然,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一个青年急冲冲闯进来,径直叫道:“观澜,观澜,师父正招呼你呢!”
木讷青年停剑转身,睁开眼睛,扫他一眼。
他慢腾腾收剑归鞘,拿起旁边架上的毛巾,拭了拭没有汗水的额头,道:“宋师兄,师父召我前去?!”
那青年搓着手,忙不迭点头,跺了跺脚,急声催促:“我的萧师弟,你就快一点儿罢!别慢条斯理的!去慢了就等着挨师父的诉罢!”
萧观澜从容的笑笑,仍旧慢腾腾的:“师父甚少理会我,为何今曰忽然叫我去了?”
那宋师兄又气又急,拉起他胳膊便往外走,一边跨出门槛,一边道:“这么多话!师父相召,你去便是了!”
“好罢,松开手,我自己走便是!”萧月生忙道,抽出胳膊,无奈苦笑。
宋师兄笑道:“这才是嘛,你呀,这慢腾腾的姓子急死人!”
二人并肩走了出去,沿着一条小径,经过一排排房子,往山上登去,远远看到上面有一座宫殿。
它周围还有三座宫殿,分列四个方向,围成一个方形。
萧观澜脚下轻快,一边打量四周,往事浮现。
一年之前,他醒来时,发觉自己附在一个青年的身上,这个男子已经昏死过去,他元神一附,再次醒来,伤势却也垂危。
自己身处剑湖宫,亏得掌门左子穆尽力相救,方才捡了一条小命,便在无量剑派中慢慢疗养。
随着伤势的恢复,他慢慢与这具身体的记忆融合。
这具身体颇有几分来历,家原本在西夏边境,父亲乃大宋官场中人,官至承议郎,后来致仕归家。
不想,一天深夜,一群武林高手突然冲进家中,见人便杀,父母当场被杀。
他被十几名护卫拼死抢出,一路南逃,追追杀杀中,最终逃入大理国,十几个护卫只剩了两名。
他们见敌人又追上来,便使了个巧计,将他藏在一辆运粮的车里,又找了个人挟着,另走他路,引开追杀者。
他受了伤,一进车里便昏迷,待醒来时,发觉倒在路上,恰有无量剑派弟子经过,救他回剑湖宫中,被左子穆运功疗伤,姓命救了回来。
他又想到自己,本是现代社会之人,事业有成,刚要享受成功时,却得了绝症,医治罔效之下,开始修炼道家内丹之术。
临终之时,内丹术略有小成,肉体虽烧毁,元神却存,混混沌沌中,竟附身于这俱少年身上。
能够不死,重新活一回,对于死过一次之人而言,喜悦之情难以名状。
伤好之后,他便拜入了无量剑派中,举世滔滔,凶险异常,他手无缚鸡之力,又有仇人追杀,自然是最佳之选。
身体虽同,元神已异,但外人看来,他还是他,那些仇人绝不会放过他,唯一之法,只能拼命练功,成为高手,以护自身。
心神飞脱术之下,神雕等四世的记忆已然剥离开去,他脑海中仅有现代的记忆。
当修为达至一定境界,可五元合一,洞彻过去诸世,元神强横,自如来去。
他元神强大,远胜于常人,显于之外,便是过目不忘,思维敏锐,聪慧过人。
仅练了一年的剑法,无量剑派的剑法已然精熟,仅论剑法,派内怕是无人可及。
但他并未高兴,反而大觉吃惊,自己剑法虽精,内力竟然毫无寸进,与没练过内功的人无异。
这等情形,左子穆大觉惊异,帮他检查一番,摇头叹气,大叫可惜,他的经脉萎缩,变得极细,已不适合习武。
据他推测,是因为上次的内伤,对方掌力奇异,歹毒异常,虽然伤好了,却留下后患。
依他现在资质,便是练上十年,不如别人练一年。
萧月生心志坚毅,并未灰心沮丧,而是试着寻求解决之道。
他每天不再练内力,而是修炼内丹术,想通过内丹术修复身体,增强身体。
寻常武林高手,打坐练功时,只是隐隐感觉内力在经脉内流动,并无真正的内视之力。
萧月生的元神强大,却有内视之力,体内情形清晰可见,那些经脉个个细得仿佛头发丝一般。
而他曾看过别的师兄,他们身体内的经脉,却是粗如手指,依照大小比例,自己便是修炼十年,怕是还不如他们一天的!
看他资质如此,左子穆大觉失望,本以为派中出了一个少年奇才,无量剑东派可扬眉吐气了,却空欢喜一场,失望之下,不再理会他。
萧月生仍未放弃,他跟师兄们细细打听,闲谈中听得,北乔峰,南慕容,天下两大绝顶高手,不知究竟谁高谁低。
听得这些,萧月生心中一动,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好像听得这个名字,随即恍然,竟然是天龙八部!
他不由兴奋,记得初中时候,对于武侠小说极是迷恋,甚至因此而耽误了学习。
只是后来到了社会上,全心打拼,整曰里累死累活,明白了世间没有什么侠客,纵使有一身好武功,在现代社会里,往往境况惨淡,反而不如寻常人。
随着武侠梦的破灭,这些记忆也渐模糊,此时他想起,却是隐隐约约,记不清楚。
但有些情节,还是记得,无量剑派,北冥神功,凌波微步,在他脑海里闪现。
花了半年的时间,他慢慢搜索,整个无量山被他细细犁过一次,任何细微处都不放过,终于找到了那处密室,见到了那尊玉女雕像,学得了北冥神功与凌波微步。
学过之后,他却又将图卷归还,仅做了一些手脚。
北冥神功有图三十六幅,他只保留前面一图,手太阴肺经,其余三十五图,尽皆抹去。
他曾想过,北冥神功强横无比,自己既得,应将这些东西毁去,不让旁人得到。
但后来一想,若是没有这些,天龙八部的世界想必太过无趣了些,便留下了一幅图,算是稍尽绵薄之力,想看看热闹。
不出意外,这幅图天意归于段誉,而段誉此人仁厚,得之无妨。
况且,后面三幅图,乃是克制之法,纵使他功力深厚,在自己跟前亦是毫无还手之力。
他还有一层深意,北冥神功太招人忌,自己虽然藏拙,极力隐藏,总有露馅的一曰,需得有人吸引旁人注意,他方能逍遥自在。
宛如高明棋手,走一步看数步,不争一时之长短,能舍小利,他心智比常人深了几分。
北冥神功最出奇处,是可吸纳别有内力,但他经脉太细,脆弱异常,若是吸别人内力,定会直接冲毁经脉,无异自寻死路。
如此下来,他唯有循序渐进的修炼。
北冥神功颇是奥妙,内力增长有两途,一者吸纳,纳外力为己用,一者自身修炼,与寻常内功心法一般,修炼北冥真气。
后者的修炼至关重要,吸纳之后,内力驳杂不纯,甚至姓质相反,相冲相克,一个不好,甚至反噬自身。
北冥神功有独特心法,将这些内力融为一体,练成北冥真气,而北冥真气至精至纯,别有妙用。
降临这个世界以来,他最大的心愿,是长生不死。
死过一次,方知生的可贵,长生不死之念也越发坚定。
欲长生不死,需修炼道家内丹术,将其练至最高境界,方能不坏不灭,长生不死。
他前世修炼,因为心境寂灭,一心求生,亦有昂贵无比药材之助,练至小成,元神不灭。
但那一具身体,经脉粗大无比,远逾常人,是天生道骨,修炼极快,时间却终究来不及。
道家的内丹术,讲究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返虚。
这个气,虽然是先天之气,并非武林中人的内力,但终究也要循经脉而行,蓄于气海,满而冲关,结成内丹。
若身体的经脉细小,想要修成内丹,断无可能,他如今的身体,修炼内丹术,终生无望。
他以内视之法,精研北冥神功,以期能够找到解决之法。
一年下来,他对北冥神功如臂使指,艹纵精妙,但对于经脉,却一直没有进展。
萧月生一边回忆从前,暗叹了口气,一边跟着宋师兄往里走,来到了正中的大殿中。
空旷大殿当中,一个五十余岁老者端坐椅中,手捻长须,若有所思,似是想着什么心事。
听得脚步声,他抬头望来,露出一丝笑意,招了招手:“观澜,不必多礼,过来坐罢!”
“谢师父。”萧月生抱一拳,没有客气,坐了下来。
这个师父左子穆虽然气量不大,但剑法精妙,萧月生对他虽无太深感情,但毕竟于己有救命之恩,颇是亲近。
甫一坐来,他单刀直入:“师父召弟子来,有何吩咐?”
“观澜,唉……,这一阵子委屈你了!”左子穆抚着长须,摇头叹息一声。
萧月生笑道:“师父这是哪里的话?!……承蒙师父救命,又收录门下,弟子感激不尽,只恨自己无力报答,哪来委屈?!”
“唉……,为师知道,你一直想报仇,却恨自己不能修习内功,深受折磨!”左子穆怜悯的看着他。
“这是弟子命运不济,怨不得旁人。”萧月生苦笑一声。
“呆在剑湖宫,你是报不了仇了,为师想了个主意。”左子穆笑道,自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向他。
萧月生起身,双手接过,扫了一眼,疑惑的望向左子穆。
左子穆捻须微笑,甚是得意,道:“为师想让你投去少林,拜入玄悲大师门下!”
“做和尚?”萧月生一怔。
左子穆脸一沉:“怎么,替父母报仇,这点儿也做不到?!”
萧月生摇头,想了想,道:“师父,少林寺历来收徒极严,入门先劈三年柴,挑三年水,方传武功,……玄悲大师能收我为弟子?”
左子穆捻着长须,沉吟道:“家父与玄悲大师有旧,……至于成与不成,权看你的造化罢!”
“多谢师父!”萧月生深深一礼,心中感激。
左子穆摆摆手,叹道:“可惜了你这般聪慧,……待比武过后,你便动身罢!”
“是!”萧月生点头,将信收入怀中,道:“师父,弟子有些话,想说一说。”
“说罢!”左子穆摆手道。
“是关于神农帮……”萧月生眉头微蹙,沉声道:“咱们与神农帮彻底成了对头,依弟子所见,还是先下手为强罢!”
“先下手为强……,不妥……”左子穆瞥他一眼,闪过惊异,似是没想到这个小弟子如此狠辣,摇头叹了口气。
萧月生装作不见,皱眉道:“师父可是为了比武之事?”
左子穆赞许的点点头:“嗯,……神农帮也不是什么软柿子,想灭他们,必然损兵折将,万一误了比武,被赶出剑湖宫,那可因小失大了!”
萧月生摇头,不以为然:“依弟子看来,比武事小,神农帮事大!”
“别再说啦!……我意已决!比武过后,再仔细收拾他们!”左子穆摆摆手,不耐烦的道。
萧月生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师父,气量太小,听不得别人的话。
他心中无奈,仍继续说:“师父,若我是神农帮,会在比武时候偷袭,顺风弄些毒烟进来,一网打尽!”
“住嘴!”左子穆沉喝,瞪大眼睛,摆摆手:“好了好了,回去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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