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大院,西厢苑。
在月色初起时,一道士在地上铺开了一张羊皮,躺在上面,身前则立着三炷香。
在三炷香的后面,则扎一小稻草人,上写【林悦薇】及其生辰八字。
那朱大少早已屏退左右,只身陪同,此时笑道:“以师兄的道行,即便是想亲身接触,也非难事,这梦里虽好,可终究如同隔靴搔痒,越挠越痒。”
“你懂什么?你道行未到,不知其中因果。我若亲身接触,去睡那些女子,自然是手到擒来。可若真这么做了,那后续我的劫数必然增大,有道是放纵一时爽,末了一生偿。”
“因果?”
朱大少犹自不解,问道:“说起来,小弟自山门习得穿墙术,却是时灵时不灵,这其中因由何在,师兄可否为小弟解惑?”
“不可说,说了也没用。道法领进门,修行看个人。想钻研透,得你自己悟。”道士说道。
朱大少摸了摸额头,就在之前,他对着墙板再试穿墙术,结果又是失败,使得额头都见红肿。
记得未下山时,他习练穿墙之术,可次次成功,也正因如此,这才主动下山来,欲以这奇门术法回来恣意逍遥一二。
谁想,回来第一日,正想人前卖弄,却直接将自己撞晕过去。
后续又试了几次,皆是屡试屡败。
“行了,你可以走了,莫要在此扰我。【嫁梦】之时,若得惊扰,得了反噬,我可饶不了你。”道士挥手让他退下。
朱大少赔笑退下。
丰悦酒楼这边,林悦薇此时已然入寝。
江陵左右是难睡的,才戌时七八点的时间,他在房里兀自捣鼓《乾坤一气功》上记载的奇门异术,却是越弄越精神。
偶见精妙之处,还忍不住抚掌而赞。
林悦薇与他也的确是同室而眠,却分对两床,中间隔一屏风。
原本江陵说分房亦可,但林悦薇说,毕竟拜堂成亲已成夫妇,若是分房而睡,徒惹人闲话猜忌。
无论对她还是对他,都是不好。
因此,二人选了这个折中法儿。
刚同房时,林小姐多少有些不适,从女子到妇人,与男子同房而寝,心中难免紧张忐忑。
但连续几日下来,她倒也逐渐安心。
因为江陵与她也真个是相敬如宾,未曾丝毫过线。
到近两日,她已能如曾经般,早早先睡了。
“小倩,你觉得我这三件法器,如何?”
江陵将槐木制成的木剑、木钉、木杖摆在桌上。
刚由木工制成的这三物,并无任何功效,须得绘制符文,以灵力开光,方能有效。
这无论是符箓还是法器,成功与否,皆由聂倩来验证。
她若畏惧、不适,则说明成了。
此时,她的声音缓缓传来:“主人,您这三件法器杀气太重,小倩不敢接近。”
槐木本是纯阴之木,擅聚阴气,本来该是魂鬼喜爱亲近之木。
但,当它被做成法器之后,却令人没想到的是,它的效果仍旧是有的。
这就好比水可养人,可一旦水凝结成冰,也能杀人。
“这《乾坤一气功》所载之道术,多是降妖除鬼之术。唯可自用之术,恐怕也只有这【乾坤遁甲术】了。”
乾坤遁甲术借乾坤之力,结神行护甲,能让人速如鬼魅,来去无踪。
此时江陵手结八卦指,丹田【元池】力量按乾坤遁甲的路数运转,只眨眼间,就见一道紫光破体而出,覆于体表。
刹那之间,江陵就觉得自己身轻如燕,
在房间里疾步穿梭,仅一呼吸之间,就绕了三圈。
停下时,呼吸未急、气色未改,只【元池】里的灵力稍有损耗。
‘果然,无论是降妖除鬼之术,还是乾坤遁甲术,都要损耗灵力。’
【元池】若小,那就根本经不起消耗。
‘不过我倒是无妨,如今我的【元池】大了几倍,若以【乾坤遁甲术】步行去郭北县,也是够用。且速度怕是比坐船还要快。’
就在思量间,忽然屏风后面,传来嘤咛之声。
江陵侧耳听去,又闻林悦薇惊惶而急促。
“悦薇?”他轻喊一声。
未得回应。
数息之后,她尖叫声起,似梦中噩来,深陷其沦。
“悦薇?”
江陵又喊一声,
仍不得回应。
然屏风后面,她呼吸愈发急促,似还间杂哭泣。
江陵走将过去,到床边,轻轻拍了拍她。
于他而言,男女之间倒是没有那么多忌讳。
噩梦难醒,最好的法子,便是将之唤醒,如此梦可断绝。
然而,在他轻拍之后,林小姐也还是不醒。
仿佛困在梦中,已无法自拔。
“咦?”
梦魇之症,江陵也曾身临,但似这般,拍都拍不醒,却从未有过。
眼看她愈发惊惧,额上冷汗涔涔,眼角都哭出泪来,江陵只能以手指点她额头,再唤道:“悦薇,醒来。”
【元池】灵力灌入手指,点在她额头上,便如蜻蜓点水,一指而惊梦。
林小姐立刻醒来,一睁眼,就紧抓被褥,哭而不止。
“怎么了?”江陵柔声问她。
林小姐见有人在旁边,光线昏暗,更是尖叫连连。
“不用怕,是我,刚才听你做了噩梦,才过来唤你。”
林小姐哭着缓缓回神,定睛看清真是江陵在旁,这才心定,“夫君……我……梦见一恶人在追我,怎也甩不掉他,在他追上之后,他还强行将我拖入一庙里……”
说着,已泣不成声。
虽是短短几句描述,但能够令她如此失态,想必梦里十分惊吓和无助。
“做梦而已,不必当真,许是你枕头垫高了,以致血脉不畅而生了噩梦。”江陵柔声安慰。
“原来……这样吗?”
尽管知道是梦,她还是忍不住哭了一会儿。
“没事了,继续睡吧,也或许是你白日太过劳累。心情放松,便无碍了。”
“嗯,谢谢夫君。”
见她到底是有些放不开,江陵也未在屏风这边多留。
又安抚了几句,他回到屏风对面,
林小姐深呼吸了几口气,过得须臾,又睡将过去。
这二次入睡,本以为就此无碍,未想,不到一刻钟,她又梦中惊呼起来。
江陵皱眉又到她身边,再度拍她,仍是不醒。
只得又以【元池】灵力,点她额头,这才将她唤醒起来。
再度睁开眼睛,林小姐似魂也惊掉,慌里慌张地就抓住江陵衣角,边哭边说:“夫君,又是那恶人,我又梦到那恶人了,他又来追我……好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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