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王重阳已是天下排名前列的大高手,如今又有了老顽童,全真教的威势真个势不可挡。”
李仲感叹一声,忽的想起什么似的笑道:“都说佛门实力庞大,南北少林加上众多佛寺,不可小觑,但是如今北有全真教,南有武当派,道家才是真个厉害的。”
黄蓉一笑,“少林寺传承千年,哪里是好相与的,别看表面上各自只有一位先天,但暗地里藏着的谁知道有几个,别小看了他们。”
李仲转念一想,确实如此,北少林玄字辈掌门,有扫地僧,南少林空字辈掌门,三渡还在,真真都是老阴……
他轻咳两声,“婶婶身子可还好?我既来了,试试脉吧。”
黄蓉伸手过去,“这月余中只觉精神有些不佳,旁的倒是没有妨碍。”
李仲细细的搭脉后,沉吟片刻,道:“养的很不错,婶婶如今已满三月,胎坐稳了,精神不佳是常事,不打紧,如今快到春日里了,可以每日在园子里走一走,不必走多了,稍感疲累就回来。
还有,我给你开一副安胎药,每三日吃一次,等两个月后我再来看你。”
一旁有下人奉上纸笔。
黄蓉笑道:“这可真是麻烦你了,等孩子出生,可得好好谢谢你。”
李仲很快写完,轻吹一口气,交给一旁的侍女,“这我可当真了,可别到时候不认账才好。”
“绝无二话。”黄蓉失笑。
此番之事,李仲的医术她是真的见识过了,堪称国手,有这样一位神医照顾自己身子,是孩子的福气了。
她如此想着,手在肚子上轻轻抚动,脑中却想起在外的女儿,不禁轻叹一口气。
李仲察言观色,稍一思索便知她为何叹气,道:“这次除了这些事,还有一事,过几日我要去七侠镇一趟,不知婶婶可有东西让我捎带的?”
“七侠镇?”
黄蓉讶然,脸上立刻浮现喜色,“那可是好,我正想着芙儿呢!
唉,都道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女儿,更让人担心呐。”
她心思何等机敏,说完这些便知李仲是什么意思,“多谢你来告诉我,等明日,我收拾一些东西,烦你带去给芙儿。
她在外面久了,心野了,留恋江湖的好,可她又怎知,这江湖兜兜转转,也不过如此,早晚疲惫,终究还是要定下来的。”
黄蓉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半分聪敏智慧的模样,不过只是个担心女儿的母亲。
李仲笑道
:“年轻人,骨子里流淌的都是叛逆,长辈箴言最无用处,更甚离心。家家户户都是如此,婶婶不必介怀。”
黄蓉看着他,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我倒是忘了,你之前可是离家四年呢。”
“啊这……”
李仲有些尴尬,轻咳两声,“所以啊,婶婶在此烦恼不过是徒增烦恼。m.
年轻人多经历些,总没有坏事,若是只在一方天地之下,便只知道那一方大小,坐井观天,于眼界、自身的发展都无益处,等日后在某些事上有所不足,说不定就会出乱子。
再有,待日后儿孙绕膝,缠着她讲自己从前行走江湖,行侠仗义之事,岂非尴尬?
所以,小侄愚见,年轻人趁着有活力,有激情,多出去走一走,看一看,瞻仰山之高,体味海之阔,感悟人之乐,于情于理,都无坏处啊!”
他这些话娓娓道来,看似是在替郭芙蓉辩护,实则是开解黄蓉。
以她的年岁来看,妥妥的高龄产妇,怀胎不易,再若心闷郁结,愁绪不解,可就不好了。
当然,这其中又夹杂着多少私货,就不好说了。
黄蓉细细想了想他的话,半晌无话,终是道:“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我也是从那个年龄过来的,否则又怎会与靖哥哥相遇……”
她眉目含情,眼眸脉脉,似是在回味从前与郭靖初遇时的情景。
李仲觉得有些牙疼。
“你不知,芙儿这孩子……”黄蓉把‘草包一个’四个字咽了回去,“芙儿这孩子粗枝大叶,为人处世上不甚圆融,再加上武功低微,不得不让人担心……若是她有你这般好的武功,就是那龙潭虎穴,也是任她去的。”
李仲哈哈一一笑,“我就当婶婶这是在夸我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生而为人来世上一遭,是为自己而活,其他的父母、兄弟、儿女,终究是过客。
行于天地间,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报答父母恩情、亲友情谊,那便没有什么不足了。”
“是啊,个人有个人的缘法……”黄蓉深以为然。
“七侠镇是小地方,芙蓉在那里吃喝不愁,凭她的武功也尽够了,婶婶宽心罢。”
李仲又说了一句。
黄蓉点点头,好一会儿笑着说:“你年纪轻轻,也不过二十几,竟对人生有如此感悟,还颇为真切,不知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她说完啧了一声,明显对他好奇。
李仲干笑两声,“不过些许拙见,大概也没有什么
用吧。”
“怎的会没用,切勿妄自菲薄,”黄蓉起身走到门口,看看外面的天色,同侍女低语几声,转头道:“今日你出了大力气,晚饭就在这里用吧,你还从未在这里用过饭呢。”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仲也不客气。
“正该如此。”
没一会儿,郭靖下衙回家,见李仲在此一阵惊奇,知他所来何事后大为高兴,晚饭时饭菜摆了一桌子,硬是拉着他喝到脑袋空白才放行。
黄蓉让人送他回去,被他推了回去,她知在这京城中当是无有意外,便也没有在意,让他一路小心。
李仲离了郭府,转过一条巷子,晃了晃脑袋,内力在体内微一运转,一蓬白气从头顶飘起,轻吐一口气,脑袋重新清醒过来。
他回看一眼郭府的方向,苦笑道:“没想到郭叔叔酒量如此厉害,真是‘深不可测’,日后再不同他饮酒了。”
散了酒气,李仲脚步轻快的回了王府,扑到床上把猫将军搂在怀里,就要睡去。
迷迷糊糊间,他隐约想着似乎还有什么事忘记了,但拍拍脑袋,怎么也想不起来,索性把头一歪,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很快睡了过去。
此时的状元楼。
大街上已没了多少行人,在酒楼中吃饭喝酒的人也已早早散去,只周伯通一人在这楼里上蹿下跳,几哇乱叫,弄得鸡犬不宁。
“臭小子让我在这里等着,我不能走!老顽童说到做到,不能失信!”
掌柜的快给他跪了,双手合十,连连作揖,求告道:“求求您了,楼里上下忙活了一天,我们要打烊了,您老要等人,去外面等可好,我们真的是要关门了!”
“不管,不管,说好的在这等,就在这等!”
周伯通“嗖”的飞上二楼,头下脚上顺着柱子“嗖”的滑下来,对掌柜的做个鬼脸,又一跃上到三楼,俯身趴在楼梯扶手上,嗖的滑下,玩的好不开心。
掌柜的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连道:“谁让您等的,您干脆去找他不行吗,许是他忘了呢!”
“忘了?!”
周伯通脸色一下很不好看,气鼓鼓的想了想,顿觉这个可能性极大,顿时气愤不已,纵身一跃,上了房顶,铛铛铛一阵,脚步踩着瓦片声响。
走了。
状元楼的掌柜大松了一口气,气喘吁吁的对一旁的小二道:“明日把他的画像画出来,再不许他来吃饭!”
小二早已累瘫在那里,恨道:“掌柜的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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