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您怎么下来啦!快跑啊!”说完车夫便死死拽住了络腮大胡子的腿,大喊道:“跑!”
“不自量力。”大胡子一脚就把那车夫踹飞了出去。
看着慢慢走至身前的山匪们,柳筱儿暗自沉了沉气,勉强稳住心神道:“我是乌绫县柳员外的女儿,你们若是想要银子,我都给你们,只要你们别伤害我们,或者……放了他俩,我留下给你们做人质,我爹一定会给你们送钱来的,也能保证不报官。”
“小姐,这可不行!”
“我说大美人小姐,我们不傻,钱不钱的已经不要紧了,是吧!弟兄们。”
“哈哈哈哈~”几人闻言都哄堂大笑起来,那笑声响彻山间。
听到此时,柳筱儿的心彻底凉到低谷,身体开始不自制的颤抖起来,如若受辱,她认可一死了之。
“把这个碍事儿的丫鬟拉走!”翠烟大叫着,被其他两个山匪拉到了一旁。
山匪头子色迷迷地凑近柳筱儿,邪笑着嗅道:“美人儿,你闻着可真香啊!”
说完竟要伸手去触碰柳筱儿面容干净的脸,可就在要触碰上差之毫厘的时候,“哎呦”大叫了一声。
他被一个不知从何处快速飞来的石子砸中了手背。
柳筱儿本已握紧了手中的银簪,是她方才偷偷取下的,想要猛刺进山匪的胸口以保清白,可还未等出手……
“谁?是谁偷袭老子?”
山匪头子捂着剧痛的右手四处逡巡,络腮大胡子此刻也警觉了起来,他是这几人里面身手最好的,确是学过多年功夫,其他人顶多就是个半吊子,他明显感觉到那石子飞来的力度不轻,怕是来人不善呐!
就在众人惊作林中鸟时,前面山石夹道中走出来一位玄衣男子,背后还背着把剑。
此人便就是正德。
他今日本是奉师父之命前往所在乾丰县境地的上丰观,要协助上丰观的知观一丰道长一同做场法会,所以会穿他们观里的特定道袍,这才只着寻常人衣裳,却不料走山路恰好遇上一波山匪在行凶。
“你是谁?敢打老子,谁给你的胆子,找死是不是?”
“大哥,咱们碰上硬茬了,这小子怕不好弄。”
“怕啥啊?老疤,我看他就是个假模假式的,不一定有几分能耐。”山匪头子似是极不赞同络腮大胡子的说法,仰着脖子硬气道。
“要不你们就自行去官府投案,要不就我来帮帮你们!”
“哎呦呵~口气倒是不小,今日哥几个就要打得你跪地叫爷爷,都给我上,弄死他丫的。”
话落,所有山匪皆握刀一拥而上。
“小,小姐,这是谁啊?”翠烟跑到柳筱儿身侧,紧紧拽住其衣袖气息不稳道。
“咱们,咱们应该有救了。”
柳筱儿望着那与山匪打斗的男子,心中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一甩袖一挥剑间,仪态风姿潇洒,动作轻盈有力,甚至都未拔剑鞘。
正德几乎是没费什么力就打趴下了众人,其中就包括刚才口出狂言,大放厥词的山匪头头。
心里不免叹道:“还真是个假把式,也不知怎么当上匪首的?”
络腮大胡子见形势不妙,自己又不敌他,于是计上心头,急步推开翠烟,一把挟持住了柳筱儿,朝正德大声喊道:
“你别过来,过来我就抹断她的脖子,这么个大美人,你也不想她香消玉殒吧!”
“劫持女子来保命,实非男子所为,你快放了她,我不杀你。”
“你别说用不着的,我不会信你,要想她活命,你先把剑放下,慢慢走过来。”
“小姐,你别伤害我家小姐啊!”翠烟和车夫无助慌然地站在不远处,把最后希望寄托在正德身上。
正德依言扔了手中剑,慢步走了过去。
柳筱儿这会儿心跳的剧烈,她知晓这山匪一定想趁着对方没有武器加害于他,她不能坐以待毙,更不想前方那男子因救她们而死,狠狠了心,把攥紧的银簪生生刺进了山匪的腰际。
“啊啊啊~”山匪当即大叫痛呼,疼进肺腑。
柳筱儿急忙往正德方向跑去,可那山匪显然气极,不管不顾地挥刀劈来。
“小贱人,去死吧!”
柳筱儿看不到身后情形,只一心跑向那人,仿佛只要跑到那人身边,她就能得救一般。
眼前也只剩下他,只余下他!
如梦邂逅,满心感激,感激在她徘徊生死边缘时,用光指引她方向,找到生的路。
正德见柳筱儿奔来,及时护住了她,带她猛地转身后使力踹出一脚,山匪虽被踹飞,可刀也划伤了他的胳膊,鲜血霎时涌了上来。
而柳筱儿毫发无损,她看着那血迅速染湿周围布料,眼睛顿时如针扎般刺痛,这时头顶却传来了他的声音。
“姑娘,你没事吧!”
正德也是这时才细细看清了这女子的模样,面容出挑,一双黑色的眸子干净又明亮,俨然是一名含苞待放的少女,怪不得那些山匪动了色心。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在心里不觉念了好几遍,暗暗地说:“我能有什么事?被你护得很好,有事的……是你!”
见柳筱儿迟迟不语,正德略有担心地又问:“姑娘,你哪里受伤了吗?”
“没,没受伤,筱儿哪儿都没受伤,反倒是你,你的手臂……”
“啊~没事,小伤,过两天就好了,姑娘没事便好。”正德躲开柳筱儿伸来的手,安慰道。
此时翠烟和车夫也来到二人身侧,大为感激道:“多谢公子救了我家小姐。”
“要没有公子,我们今天都得死在这儿了,真是太谢谢您啦!”
“我也是碰巧赶上,怎能见死不救?不必道谢。”
正德说完走向一边,将各个倒地不起的山匪都点了穴,复又说道:“既然你们都无事,我就先走了,今日有要事在身,只能麻烦你们去报官了,我给他们都点了穴道,没有几个时辰解不开,到时让官兵直接带走问罪便是。”
“好好,公子放心,我一会儿就去报官。”
车夫心里极为感激,若没有这位公子出手相救,他们怕是早交代了,小姐长得这么貌美若是被掳了去,都不敢想象后果。
之后坐马车回去时,柳筱儿才猛然惊觉,自己竟忘了问他的名字,就这么让救命恩人走了。
“日后,我们还会相见吗?我又该去哪里找你呢!”
后来的她
深深的爱着,勇敢的痛着,可却依旧笑着,她知道就算没有结果,就算飞蛾扑火,她也无怨无悔。
某日在她看到这一句“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时,她静默了许久,被这诗句所微微刺痛,可却不知这便就是她和正德的——写证与结局。
“小姐?小姐?”翠烟从进屋就见小姐一动不动地坐在桌旁,眼神空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忆被拉回,眼睛终于有了焦距,眼前的贴身丫鬟站在那不知多久。
“那日救我们之人找到了。”
“真哒,是哪家公子啊!小姐。”
“不是哪家的公子,是上清观知观的大弟子……正德道长。”柳筱儿说完轻吁了口气。
“什么?那公子是个……道士,这怎么可能呢?他明明没着道袍啊!”翠烟一脸的不可置信。
“没错的,他就是上清观的道士。”
翠烟这时才忽然想起,今日会有上清观的道长来祖祠,真是没想到会这么巧,她家小姐这两日到处寻人打听,就想着当面谢谢人家。
但她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些年,又岂会不了解她的心思,寻人报谢是一回事,其实还是想再见那公子一面吧!她也觉得那公子是个极好的人,人长得俊朗,武功又那么好,可惜呀!是个修道之人。
她知小姐还没陷进去,只不过是一时遇上,再加心中感激,所以才生出那么点儿女儿家的情愫,现在好了,小姐也不必再念着了。
不念是最好的,毕竟她家小姐还有桩亲事,虽然是老爷从前与那家交好时定下的,这些年没了多少来往,此事也便不了了之,可她总觉得此事还是能成。
小时候那家公子就极喜欢自家小姐,还说长大了定要娶她为妻,人和家世看着也好,小姐若能嫁于他,后半辈子该是会幸福的。
翠烟一语成谶,可却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少时的誓言,大多都是作不了数的,又有几人真能一如既出呢!何况人是会变的。
柳筱儿后来过得水深火热,生不如死,皆是拜那人所赐,那个曾说长大了定要娶她为妻的人。
所带给她的不是幸福,而是与相爱之人不能相见,不得相守的痛苦,还有那噩梦般的日日夜夜。
那厢
华容子和正德商量后就决定分头检查,一个前院一个后院。
因前院祠堂正屋是法会那天最重要的地方,所以华容子留在前院,而正德则是跟随柳生去了后院。
柳生这会儿心安了不少,最起码那个华容子没跟过来,他在华容子面前无端就会有种下一刻就要被看穿的感觉,让他极不舒服,压迫感太强。
后院的杂物房……
可绝不能被发现端倪啊!
今日若平安无事的过去,那他的计划也就成功一大半了,拉下他大哥坐上柳家主位指日可待。
念及此
柳生的眼里迸射出了朵朵火焰,心底也洋溢起压抑不住的喜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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