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接过食盒和药,感激地对华容子道:“谢谢你华容子,今日若没有你,一切也不会那么顺利。”
“我才是要谢谢你,若不是你及时发现端倪,今日柳家法会便要出乱子了。”
念君见着华容子如此关心她,心中越发欢喜,笑着道:“我们……是彼此帮着彼此。”
“啊对了,你可吃过晚膳啦?”
华容子闻言撇开视线,回道:“嗯,吃过了,你快些进去吃吧!吃完好早些休息。”
念君一关上门就走到了桌前,坐下打开食盒,就见里面是两个包子和一碗热汤。
那功夫她都以为自己已经饿过劲了,可这会儿乍一看到吃食后肚子又开始叫了起来。
大口咬着菜包子,不多片刻就消灭了一个,因饿了太久,吃的也着急,便有些被噎到,她当下就端起汤碗喝了一大口,连勺子都不屑用了。
可待热汤方一入喉,念君就险些全给吐出来,忍了好久才吞咽进肚,随即便把汤碗重搁回了桌上。
“怎生如此咸?”
念君敢保证这是她喝过的有生以来最咸的汤,特别的齁嗓子!她盯着桌上热汤心中困惑不已。
“今晚这萝卜汤,大家都怎么喝下去的?这么咸!”
念君觉得今晚做膳食的小道士肯定不是一人,菜包子还是以往的老味道,可这萝卜汤……还真不是以往清淡爽口的味道,未免太重口了,而且这刀功……
热汤里萝卜条粗细不一,有长有短,极不规整,与以往膳厨小道士们的刀功比简直大相径庭!
最后,念君只捡了萝卜条来吃,汤是一口都没再喝过,她觉得她若是全喝了,可能明早便会说不出话的。
这厢
正德正清和正灵三人正坐在柳家给备的马车中,忙活了一整日,终于是得以回观休息了。
正清此刻神采奕奕,坐在马车里颇有得道之人的威风,这两日在柳家祖祠被柳家众人拍了许多马屁,溢美之词都说遍了,故而他脸上一直挂着和善受用的笑意,膨胀的不像话!
不过,他只要一想起华容子那厮就心生气怒,虽然柳家众人对他很是吹嘘赞美,但一和华容子比起来便要弱上许多,他们似乎更对华容子敬重,即便如此,他竟还要故作清高,自己威风够了,就把法会收尾的烂摊子留给他们,什么玩意儿!
可这并不是正清最气愤的一点,最使他生气的是华容子自己想走不要紧,竟还带走了念君师妹,他可不信什么狗屁有事,无非就是想借机与念君师妹亲近,这伪君子演绎的可真是淋漓尽致,偏生众人还乐此不疲的信他!
今日晚间柳家准备的宴席很是丰盛隆重,满满一大桌子素食,正灵从没吃过如此丰盛的素食宴,一时间食欲大振,最后吃完连肚皮都是鼓溜溜的,心里不由庆幸还好他师父不在,如若不然定要挨罚了。
他用手顺时针转圈轻揉着肚子,想让自己好受些,不经意间抬眸就见到对面端坐着的正德师兄正在出神,好似有心事,于是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连摆了好几下,也不见神游天外的正德师兄回神,刚想开口叫他,就被人打了手臂。
“消停点,看你晚间在席桌上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真是丢上清观的脸!饿死鬼投胎不成?吃了那么多。”
被正清劈头盖脸地骂过后,正灵讪讪地收了手,继续坐好闭口不言,即使心中无限委屈,也不反驳、不解释。
正灵发觉自打上次比剑事件之后,正清师兄脾气越发古怪,动不动就要拿他撒气,与他说话也是爱搭不理的,恐是恼他帮了华容子师兄说话,弄得他现在都不想再和他住在一间寮房了。
而此时的正德确实双眼发直,思绪遨游天际,正清和正灵说话他也没太听清,满脑子都是方才与柳家大小姐柳筱儿的画面。
晚间宴席上,因柳家众人轮番敬茶,他出于礼貌自是一一接下,菜倒是没吃几口,反被灌了一肚子的茶水,最后只得寻机去如厕才躲开柳家人盛情的攻势。
同时,心里不禁暗道:“华容子师弟可真明智,这富贵人家的盛情追捧着实令人吃不消啊!他宁可回观里读经练剑。”
从茅厕出来后,他便没急着回去,省得听那些个奉承话,反正有正清师弟顶着,他爱听就让他听个够吧!
沿着前院小路漫步走,晚风微凉,吹得人极是舒服惬意,耳根子清静,心自然也就静,可没走多远,前方就出现了两个人影。
来人正是——柳筱儿和她的贴身丫鬟翠烟。
正德停下脚步问好,“柳小姐。”
“正德道长。”柳筱儿闻声也回以见礼,她晚间没坐在主桌,但那功夫见正德道长离席,思量片刻便也带着翠烟离了席。
“正德道长手臂上的伤可全好了?”
“早已大好,柳小姐送给我的药非常好用,多谢挂怀。”
柳筱儿闻言微微牵起唇角,露出一个温婉笑容,回道:“那便好,这样筱儿也就放心了。”
他是道士,和大户人家小姐这么晚站在一起说话恐有不妥,便想告辞回席,可还没等说,就见柳筱儿接过从翠烟那递来的一包东西,转而举到他面前说道:“我爹他们敬重道长,让你吃了许多茶,你怕是也没吃上什么菜,这里面是几块儿菜头糕和桂花糕,你拿着回观里吃吧!不然夜里定会饿的。”
正德看着面前油纸包着的糕点略有出神,抬头再望向柳筱儿时眼中蒙上了不易察觉的雾色,可内里却是无尽温和,他知道自己应该拒绝,但一对上眼前女子那眉眼,便鬼使神差地伸手接了过来,连他自己都不晓得为何就伸了手,明明刚才手指还是僵硬的。
柳筱儿见正德痛快地收下还很吃惊,她本以为自己又要说上一番才能劝动这个严守规矩,为人正派的道长呢!不成想今日他如此好说话,当下笑着解释道:“筱儿还以为正德道长不会轻易收下,又要像上次一样推辞呢!我别无他意,就是觉得道长您今日为柳家操劳法会辛苦,半夜可别被饿醒了。”
正德听后颇觉不好意思,便道:“正德不是不知好歹之人,知晓柳小姐的好意,谢谢你的糕点。”
说完就把糕点放进了道袍内里,这糕点许是柳小姐刚从厨房拿的,还很热乎,藏在胸口暖暖的,仿佛烫在心尖上。
直到正德回来观里自己的寮房,一路失神的感觉方才消失不见,坐在榻上不停埋怨自己,心想这等失态实属不该!
察觉胸口微暖,正德忙把怀里藏着的糕点取了出来,一拆开油纸,独属于糕点香甜软糯的清香扑鼻而来,咬上一口也是唇齿留香,他从前不是没吃过菜头糕和桂花糕,可今日吃却是另外一番风味,似乎……比以往的那些……都更加好吃。
这一夜,正德的心绪始终平静不下来,脑子乱得很,一直到后半夜才堪堪睡着。
之后几日
念君除了吃早晚膳外,其他时候皆在房里安心休养,因已过戊日,上清观内也照常开始恢复接待香客,清诚子和正玄虽还在王都未回,但好在观里大小事务暂全由若浔老道接管,且还有华容子和正德他们坐守,故而上清观一切都好。
念君也十分庆幸于她师父最近繁忙,顾不上细瞧她,要不然以她师父的眼力,搞不好就会发现她元气受损,届时她挨骂不说,华容子可就要倒霉了,即便她师父心里再欣赏他,可若是一遇上她的事那就得另说了,非得炸成个大河豚不成!
要说是谁让念君这几日身子飞速恢复的话?那最大的功臣当属——华容子。
华容子这一连几日每天都会下山一趟,至于去干什么?众人自是不知,也无人敢问,那可是将来上清观的下任知观,观内上下除了正清,谁人不是敬重的紧?而且华容子此人向来行踪是只和观主报备的。
这不,今日一早华容子又自行下山去了,两个多时辰后守门的小道士才看到他回来。
华容子提着东西匆匆往里走,迎面便和正灵对了个正着儿。
“哎~华容子师兄,你这是上哪儿去啦?”正灵看着他手中提着一个小木桶还有一坛子酒,不由疑惑出声。
华容子以往拿东西回来都很隐蔽,也不曾撞见谁,今日偏恰逢不巧遇上了正灵,但他不显一丝局促,镇定道:“师父临走时交代我,让我记得给若浔道长买酒,那两日法会我腾不出功夫来,今日想起便买了回来。”
正灵心一琢磨,就笑了,心道:“师父还真是老谋深算,知道若浔道长的喜好死穴在哪儿?给他买酒无非就是想让他在自己不在观里时多照看着些吧!师父这招儿也太高了,不愧是名扬四海的知观。”
“原来如此,咱们师父这招儿可真高!”
但实际上呢!华容子撒了慌,他师父可没这么说过,不过……他不怕他师父知晓此事,因为若浔老道这两日心情颇好,不仅对他更加慈眉善目,还少有地夸起了他师父。
若浔老道这两天小酒喝着,黄鱼干吃着,那叫一个美滋滋!自己还想呢!他师弟可算开了窍,竟然知道贿赂他了,不过他还真就吃这一套,故而他师弟不在这几日,他很是卖力气,起早贪黑地帮着处理观中事宜,乐得其所,累的值个,喝的过瘾!
殊不知这只是华容子打的一个大幌子而已!俗称……垫背开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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